“奧丁,你號稱神王,沒想到自己會有這天吧?”


    金碧輝煌的金宮大門轟然倒塌,滾滾氣浪中,兩道人影劈波斬浪,緩步走了進來。


    那身後門外,影影綽綽,正是煙塵滾滾,然喊殺聲卻已稀薄。


    奧丁端坐神王寶座,嘴角抽動,心知阿斯嘉德大勢已去。他手中拄著神王至寶永恆之槍,竭力維持著神王威嚴,一雙眼睛瞪視,似乎要射出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把來人洞穿成篩子。


    可惜,那幹瘦如柴、不複雄壯的身軀,渾濁的獨眼,血管暴突的手背,還有微微顫抖的枯白胡須,無不預示著,這隻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非是曾經威風凜凜,但憑一條永恆之槍就鎮壓九大國度的強大守護者!


    “卑鄙!”


    奧丁身旁,一身狼狽的神後弗麗嘉是咬牙切齒。


    她目眥欲裂,眼角幾乎溢出血來,狠狠瞪著那說話的人,尤是說話者身邊那人,那模樣,恨不上撲上去,頃刻把他們撕成碎片!


    “卑鄙?哈哈哈...”那人大笑一聲,眼中射出兩道淩厲的光:“我元始魔教修士,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行事但憑自我...何況,”


    這人話音一轉,幽幽道:“虎老雄風在,奧丁雖老,卻也不是嘍囉,我不用些手段,要拿下阿斯嘉德,也不容易呀,哈哈。”


    說到這裏,那人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膀:“還要多虧了洛基,功莫大焉。”


    “不必多說了,弗麗嘉。”


    奧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再不曾看洛基一眼,隻道:“幽泉老魔,動手吧。”


    畢竟是奧丁,九大國度曾經的守護者,神域之王,至強者,眼下雖已是山窮水盡,卻也不輸了半分氣勢!


    口舌之爭又有何用?人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還有什麽話好說?


    他深吸口氣,擎起長槍,直指那幽泉老魔,雙目圓瞪,鼓蕩起僅剩的一點精力,永恆之槍隨之爆發出了最後的輝煌!


    那大槍鋒芒畢露的槍尖上,似乎頂著一粒昊陽,發出灼熱而無堅不摧的味道,找準那幽泉老魔要害頭顱,劃破虛空,兜麵就是一槍!


    “好厲害的奧丁!”


    幽泉老魔見狀怪叫一聲,似乎未曾料到,垂垂欲死的奧丁,竟然還能發出這樣一擊。當下哪裏敢怠慢?張口便吐出巴掌大小,一把形態奇異的飛劍。那飛劍仿佛一條毒龍,煞氣凜凜,血光瑩瑩,穢氣騰騰,甫一顯出,就有無邊煞氣滾滾而出,登時汙穢了周遭空間,顯露出腐朽敗壞的氣息。隨之滴溜溜迎風一長,化作一道血光,鏗鏘一聲與永恆之槍撞在一起!


    那永恆之槍就彷如大日,烈烈昭昭。那血穢寶劍,則如陰溝裏醞釀了無數年的汙水。二者碰撞,陡然便發出嗤嗤的厲鳴聲。


    就譬如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涼的泉水之中,竟騰起迷迷蒙蒙的霧氣!


    那霧氣攜了無窮穢氣,鋪散開來,不論那金磚銀瓦,登時便就化為一堆破銅爛鐵,沒了精神!


    這般穢氣,著實汙穢的緊。粘上一縷,尋常人等頃刻便要化為膿血,屍骨無存。


    那奧丁也是非凡,即便到了眼下這般地步,卻也奮起精神,掌中一條長槍撒發出灼灼神力,排空周遭一切汙穢,把身後方寸之地護在其中。然此時,這奧丁麵色通紅,仿佛滴血,精神似乎爆炸,分明已是開始透支最後的生命力!


    弗麗嘉在他身後,麵色悲戚。隻看著這幹瘦的背影,眼前卻恍然淌過過往的歲月,那時奧丁年輕氣盛,威風八麵,征戰四方,無論那華納神族,還是巨人國度,無論那奧林匹斯,還是那真主天照,皆一一敗退在於永恆之槍的光輝下!


    九大國度,無窮維度,無不在這位至強者的槍下戰戰兢兢!


    眾望所歸,名副其實的守護者!


    然而現在,他老了,被暗算了,輝煌無比的阿斯嘉德,被人攻破,無數的臣民,被殺死當場,而他,卻隻是苟延殘喘。


    也許,作為一個王者,堂堂正正死在敵人手中,也是一種幸運吧...


    血色長虹來往縱橫,一條神威赫赫的長槍舞動如輪,鏗鏘鏗鏘的交擊,伴隨著空間破碎的聲音,將這一座隻剩下殘骸的金宮,攪動的如同混沌!


    “好個奧丁!”


    那幽泉老魔大喝連連:“我那釘頭七箭之術,看來還修的不夠精微,取不了你性命。沒想到,你還有這般餘力!”


    老魔急急催動法力,那血色長虹毫光大作,瞬即就將奧丁神槍壓製,壓得那奧丁幾乎喘不過氣來!


    “看我神通,血海無量!”


    老魔眼見急切間拿不下奧丁,當下分心,一邊操縱法器飛劍,一邊催動法力,施展神通!


    一聲大喝,濁浪排空,虛空中竟有一條浩浩蕩蕩的血色長河流淌出來,環繞一圈,把個奧丁圈在其中。隨之血浪滾滾,兜頭蓋麵,要把奧丁淹沒其中!


    一浪又一浪的汙穢血氣,汙了一切,那血浪翻滾中,隱約隻見到一輪圓盤大小的烈日還在掙紮——大局已定!


    就如同一盞即將熄滅的燈,搖搖欲墜。在無邊血穢之氣中,永恆之槍發出陣陣哀鳴,仿佛是奧丁最後的喪鍾!


    不是永恆之槍不夠強橫,而是奧丁已經虛弱到了即將死亡的地步!


    噗!


    血浪滔天中,那一盞明燈,終於熄滅。隱約間,血海中,一條曼妙的人影,撲向了那個拄槍而立的蒼老身影,一聲淒厲的哀鳴:“奧丁!”


    隨之,便被淹沒一空。


    幽泉老魔收了神通,看著當場兩具擁抱在一起的血紅骷髏,冷笑一聲,抬手將那條長槍攝拿手中,讚道:“嘖,真個好寶貝,落在奧丁手中,也是明珠蒙塵。若得掌教至尊一番煉製,一件七八品的法寶都不在話下!”


    那永恆之槍端端非同尋常,幽泉老魔神通血河,竟也汙之不得。雖然如今失了主人,沒了光輝,神物自晦,可隻需一番精細煉製,就是一件好寶貝,老魔如何不高興?


    瞥了眼那兩具骷髏,老魔嘿然一笑,轉身便走。


    身旁,一直沒曾動彈的洛基,麵無表情,隨之跟上。


    幽泉出了金宮廢墟,騰身而起,化作一道血光,射出數百裏外,落在一尊魔影身前,顯出身形來。


    洛基身影,也踏空而來落在一旁,躬身負手而立。


    “殿主,奧丁已死!”


    幽泉躬身而立,雙手捧起永恆之槍規規矩矩獻上前去。


    那魔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細細一看,卻不正是那元始魔教四魔使之一,魎魔殿殿主,魎魔使德庫拉!


    再看那幽泉,不是那德庫拉後裔,魎魔殿骨幹,吸血鬼克拉特,又是何人?


    而今,德庫拉不再是德庫拉,而是血海道人。克拉特不是克拉特,而是幽泉道人!


    血海道人攝過永恆之槍,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很好。本座魎魔殿第一個拿下目標,幽泉,你功莫大焉。待返迴元魔天,上稟掌教至尊,自有一番賞賜。”


    “謝殿主!”


    幽泉連忙躬身一禮,麵露喜色不提。


    至於一旁洛基,便仿佛被忘卻了一般。


    ...


    托爾雙目通紅,麵色倉惶,失魂落魄,一路迤邐,直奔那大夏帝國終南山太一聖地而去。


    他心頭,還迴想著當時種種。


    “我的兒子,一定要記住,你是阿斯嘉德未來的神王。光複阿斯嘉德的重任,你要一肩擔負。去吧,我已經跟海姆達爾說了,他會馬上送你去米德加爾特。”


    “父王,一起走!”


    “不,我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是守護者,我是奧丁,我將與阿斯嘉德同在!”


    “父王...”


    “聽我說。我的兒子,赤混老魔蟄伏二十年,如今卷土重來,必定是有了萬全的把握。現在,世界樹範圍九大國度,唯一能壓製赤混老魔的,大約隻有太一道人。你去找他,借助他的力量,光複阿斯嘉德!記住,如果再遇到洛基,幫我...殺了他!......快走!他們來了!”


    一幕幕悲戚的畫麵從眼前流過,托爾忍不住留下兩行熱淚!


    這個曆來剛強的莽漢,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流淚,然而,現在他流淚了。毀家滅族之仇,焉能不傷悲?!


    托爾忍不住大叫一聲,迴頭望天,仿佛看到了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的阿斯嘉德,不由鋼牙咬的嘎嘣響!


    “赤混,洛基!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


    “咚!咚!咚!”


    終南山,太一聖地,三聲鍾鳴過後,上百道各色光華應聲衝天而起,直奔那正殿太鴻宮而去。一時間,無數的記名弟子、外門弟子都不由仰頭張望。


    “發生了什麽事?三聲鍾鳴?”


    “一定出了大事,沒見內門的師兄全都出來了麽!”


    太始宮中,一片浩瀚虛空。道道光華落下,收攝之後,顯露出一尊尊道人的身影。這些道人腳下生起雲煙,盤膝坐下,各自散落虛空四麵八方,浩瀚的法力氣息,連成一片,震動虛空。


    那虛空中央,一尊高台上,伏皇道人端坐雲床,腦後顯出紫金慶雲,瑞氣條條,霞光萬丈。


    “鍾山師兄,何故三聲鍾鳴?”


    有一尊道人站起身來,長聲問道。


    鍾山嶽,便是伏皇道人。


    二十年過去了,鍾山嶽果然沒辜負太一道人的期望,雖不是第一個度過考驗成就外門弟子,然此後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他皆是第一!


    在短短二十年內,竟是證就化神!


    乃太一教門第一化神弟子,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如今,伏皇道人鍾山氏,聞名宇內,威壓萬方,乃是太一教門對外的招牌!


    九大國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聲威赫赫!


    因伏皇道人鍾山氏的成就,教門甚至因他而改變了一些規則——真傳弟子,化神起始。須得知曉,二十年前,太一教門在此開山之時,定下弟子隻需煉炁境後期,七層以上,便可得真傳名位!


    如此,連帶內門弟子,都提升一級,須得煉炁境後期,才得名位。


    至於外門、記名,則不作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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