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葉春和石濤一前一後走在灰色的街道上。

    醫院離石濤家不遠,是一家中型的醫院。排隊掛號辦手續,都是石濤在跑前跑後。他們辦完手續後,來到二樓的病房。在護士值班台,石濤把住院單遞給了護士,護士看過以後,領著葉春來到一間病房。

    這間病房裏有四張床位,三張床上躺著人,護士指著門口處靠牆的一張空床,說:“就是這個床位。”

    石濤把葉春送進病房就走了,他說中午送飯過來,因為來不及定中午的病號飯了。

    石濤一走,葉春象是被拋在了孤島上。看著病房裏的陌生的麵孔,看著那一雙雙探尋的目光,看著雪白的牆和雪白的床單,她好象身臨刑場,感到了命運的不可逆轉和無可挽迴了!一股絕望的悲痛,使她撲倒在床上,臉向著牆壁,失聲痛哭起來……

    病房裏的人靜靜地聽著葉春悲痛欲絕的哭聲,沒人說話,沒人走過來勸慰她。象葉春這個年齡,這樣的哭聲,誰都一眼看穿,哭聲背後有個什麽樣的故事。南端靠窗的病床旁,坐著一個中年婦女,充滿同情地看著葉春,一邊歎息一邊搖頭。在她身旁的病床上,躺著她的女兒,十六歲,懷孕五個月,正在吊催產素引產;靠窗第二個床位上躺著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在她的病床旁,坐著她的丈夫。女人是習慣性流產,為了保胎,住進了醫院;與葉春床位相鄰的病床上,躺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人,她也是引產,但月份小,剛三個月。她靠在床上,看著一本雜誌。

    葉春不知哭了多久,直哭得眼睛紅腫,頭暈腦脹,渾身乏力。她再也哭不動了,淚水不知是幹涸了,還是暫時退潮了,隻留下一片肆虐的痕跡……

    這時,樓道裏響起推車的軲轆聲,有個女人在樓道裏喊了一嗓子:“打飯啦。”

    屋裏的人立即響應,他們拿出床頭櫃裏的碗盆,走出房間。不一會兒,屋裏便漂蕩著飯菜的氣味,還有碗勺的碰擊聲和嘴巴的咀嚼聲。

    葉春的胃裏咕嚕地響著,甚至在她聽到別人的咀嚼聲時,她也條件反射一般地吞咽著唾液。身體上的生理反應,令葉春氣惱和難堪!她的精神在遭受痛苦,而她的胃卻恬不知恥地要吃飯,真是嘲諷!

    病房裏的人,吃完飯,刷完碗,開始休息時,石濤拎著飯盒走進病房。葉春聽見他的腳步聲,也聽見飯盒放在床頭櫃上的聲響,她聽見石濤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了,可她仍臉向牆壁,側臥著。石濤叫葉春吃飯,葉春說:“你走吧。”石濤靜默地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石濤走後,葉春無力地坐起來,她從塑料袋裏取出飯盒,開始吃飯……

    葉春住院的第二天開始做常規檢查,第三天開始輸催產素。第三天下午,葉春的肚子開始痛起來。疼痛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讓葉春感到痛苦無邊無際,,痛苦的時間沒有盡頭!輸液瓶一直吊著,她隻能躺著。她的腿一會兒伸直,一會兒圈起,她不知把腿往哪裏放才好!她想叫、想喊、想哭,可她沒有,她咬著牙,忍著!

    每天晚上,石濤下班後,來看葉春一次。葉春總是催促他盡快走,已到這種地步了,葉春隻想獨自承受痛苦,她不想看到石濤那張滿懷悲憫和愁苦的臉。

    疼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子夜。葉春感到時間漫長難挨,好象滑入痛苦的深淵了!疼痛一陣比一陣緊促。她急促地喘息著,雖是寒冷的冬天,可她的頭上已滲出汗水,打濕了額頭的頭發。在一陣劇痛之後,她感到下身猶如天蹦地裂一般,一股岩漿突然從迸裂處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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