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蠅默然不語,過了半晌,心中苦楚,答道:“我不是山海門之人,我罪孽深重,不配得此稱號。”


    獨孤劍魔思索片刻,說道:“不是最好,我要殺盡山海門人,如此你我可不必一戰。”


    飛蠅深感困惑,說道:“可否將你所知全數告知於我?我萬裏而來,便是....”


    獨孤劍魔不假思索,搖了搖頭,說道:“數百年前,你我相遇,你曾對我說:‘時候未到,不可讓我想起此事。即便我前來問你,你也不可答複。’我當信守諾言,眼下卻不可說。”


    飛蠅心中模糊,不得頭緒,但憂心那蛆蠅起疑,也不再多問。


    他想起心底聲音曾讓他殺死獨孤劍魔,但他非但不曾殺他,反而令其複生,不知此舉是否壞了那聲音的大計?


    便在這時,李書秀等人快步趕來,除了赤蠅、李若蘭之外,餘人一齊在獨孤劍魔麵前跪倒,皆已泣不成聲,李書秀泣道:“師父,你老人家....安然無恙麽?”


    獨孤劍魔點頭道:“若非這位兄弟幫我一把,我還得多睡個幾年,都起來吧。”單掌一翻,眾人雙膝一熱,自行起身,都想:“師父活轉之後,腦子可比以往清醒了不少。”


    鍾虛恭恭敬敬的說道:“師父,小徒對您忠心耿耿,不曾忘懷,更曆經千辛萬苦,找到您屍骨,又將容魂劍帶至此處,雖功勞微薄,但也算對您盡孝了。不知師父可否再賜我一柄寶劍?”他見獨孤重生,便自表功績,想讓獨孤劍魔對他刮目相看,立他為藏劍塚掌門。


    獨孤劍魔說道:“阿秀,將流星劍給我。”


    李書秀立即解下劍鞘,送入獨孤巨掌中,鍾虛心頭一熱,暗想:“莫非他要給我流星劍?哈哈,我從此便是執法使者了?”但見獨孤全無轉交之意,一顆心又冷了下來。


    獨孤劍魔驀然將流星劍刺入自己心髒,眾人驚唿道:“師父,你這是為何?”


    獨孤劍魔不答,神色凝重,過了片刻,隻聽一聲脆響,那流星劍就此粉碎,劍魔微微一笑,將其拋擲在地。李書秀心想:“師父定是嫌我無能,故而有此懲戒。”毫不生怨,反而萬分羞愧。


    飛蠅傳音問道:“你收迴了流星劍的劍靈麽?”


    獨孤劍魔答道:“千年以來,我鑄造千萬神兵,融入我身上靈氣,贈於有緣之人。那長劍與人心相和,融於一處,如今歸於我體內。我可借此鑄造一顆凡心,練成破魔弑神劍。鬼隕劍乃是悲,這流星劍則是勇。”說罷左手一抓,眾人長劍飛出,沒入巨人體內,眨眼間全數損毀,眾人皆感心疼,滿腹委屈,卻也無奈。唯獨李若蘭手中青山日月劍不曾遭難。


    獨孤劍魔閉目頃刻,望著李若蘭,眉頭緊鎖。李若蘭害怕起來,忙將長劍送出,說道:“前輩,我偶爾得了此劍,眼下交還於你。”


    獨孤劍魔說道:“有你在此,那人也快來了。此劍你收著吧。”李若蘭不明所以,怯生生的收迴長劍。


    李書秀望向飛蠅,忽然間紅了眼眶,朝他走去,站在他眼前,嘴唇發顫,欲言又止。獨孤劍魔說道:“此人曾兩次幫我,恩情甚深,但我今後自會相謝,徒兒們莫要煩擾他。”


    李若蘭拉住李書秀,說道:“你師父發話啦,阿秀,飛雲大哥定有難言之隱,咱們也別多問。”她見飛蠅如此神通,知道他原來深藏不露,定也是一位隱仙般的高人,是以頗為敬畏。


    李書秀輕輕掙脫,忽然說道:“讓蒼鷹哥哥出來見我。”


    李若蘭、赤蠅皆吃了一驚,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


    飛蠅搖頭道:“姑娘,你執迷不悟,仍難忘記那人麽?”


    李書秀用力在臉上一擦,抹去淚水,執著說道:“你就是他,你....騙我至今,還要再騙下去麽?當年在大漠之中,你...你就以此欺騙於我。”


    飛蠅猶豫片刻,使出當年金猴所傳的天罡萬千變功夫,臉型變化,成了蒼鷹模樣。他這法術所學不全,僅可變作飛蠅、蒼鷹。此時僅變麵容,卻不使靜心裂序散去神功,以免製不住蛆蠅妖魔。


    赤蠅慘叫道:“師祖,原來你...你便是師父,你這一路可把我騙的兩眼抹黑。”


    李若蘭與李書秀登時熱淚盈眶,想要上前擁抱,但見那蒼鷹神情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隻得硬生生忍住。


    李若蘭想:“他....每次都是這樣,總是喬裝打扮,躲在我身邊,默默幫我,他....好生可惡討厭!”但心中情意波瀾起伏,無片刻平息。


    李書秀悲聲道:“大哥,你一直知道我心意,我也知你是為了我好。你既然不想令我困苦,為何...為何又一直陪在我身邊?”


    蒼鷹說道:“若蘭、阿秀,你們都是世所罕有的好姑娘。我掩藏身份,便是不想再惹情緣。若蘭,你已有過刻骨銘心的戀情,更已有了女兒,知道其中苦澀之處,為何仍要執迷?阿秀,我曾勸你拋卻凡間之念,以求劍道,你怎地不聽我的話?”


    雙姝想起他這幾年來相助之事,喚起對他深情,當真魂牽夢繞,如何能割舍?她們相視一眼,都已下定決心:此次非要跟他到天涯海角,隻要在他身邊,無論他如何冷漠,她們心中也能平靜。


    蒼鷹見兩人頑固,歎了口氣,也不在意,霎時容貌再變,還作飛蠅。


    獨孤劍魔冷笑道:“凡間女子,各個兒麻煩的緊,我這徒兒糾纏不休,你可不許殺她。至於另一女子,她也有極大的靠山,我勸你還是莫惹她為妙。”


    飛蠅問道:“先前殺死你的,便是那阿青麽?”


    獨孤劍魔道:“她知我迴魂,必會來找我。我倆還得打上一架。”


    飛蠅厲聲道:“萬萬不可,你們不能再自相殘殺!”話一出口,他隻感體內蛆蠅蠢蠢欲動,甚是憤怒,飛蠅急運功抵禦,將其暫且壓下。


    它仍猶豫不決,不敢奪飛蠅軀體內力。但飛蠅也已感到驚懼。


    獨孤劍魔說道:“飛蠅,我二人有此對決,皆乃我等夢寐以求之事,你休的多事阻攔。”


    飛蠅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大踏步走了出去,李若蘭、李書秀立時緊緊跟上。赤蠅也想追隨,但轉念一想:“師父縱然不在意,那兩個師叔定會揍我,我跟上去瞎湊活什麽?”


    走過平台,穿過地道山洞,遇上山崖高坡,飛蠅便帶兩人飛上,如此走了許久,終於走出溶洞,來到地麵,眺望四方,茫茫原野,各處毫無差別。


    李若蘭與李書秀齊聲問道:“蒼鷹哥哥,咱們要去哪兒?”


    飛蠅望向天邊,神色肅穆,此時天色微明,晨曦將天空染成紫色,他見到遠處有一窈窕身影破空而來。


    那女子落在近處,綠發綠眼,一身綠紗薄衫,麵帶微笑,甚是喜悅。


    李書秀“啊”地一聲,竟不曾發覺此人從何而來,說道:“你是....阿青?”當年兩人曾在乃蠻王宮外見過一麵,便是她將飛蠅從地底救出,李書秀想起往事,宛如幻夢。


    李若蘭頓時大怒,拔劍在手,厲聲叱道:“我找你很久了,你這卑鄙小人,便是你害死我....我丈夫麽?”


    阿青笑吟吟的望著飛蠅,說道:“你這不安好心的混賬,仗著自己本事高強,四處騙這些小姑娘。你看你把我女兒迷成什麽模樣了?”


    二女都“咦”了一聲,羞紅了臉,暗想:“他與蒼鷹哥哥很熟麽?她為何說‘女兒’?誰是她女兒了?”


    飛蠅歎道:“情之為物,難以捉摸,我也不知為何如此。”一推李若蘭,說道:“你有話對若蘭說麽?”


    李若蘭慌了神,腦中亂作一團,急道:“我....這女子是我仇人,怎會是我母親?”


    阿青驀然一動,摟住李若蘭,說道:“孩子,你什麽都不知道,但你便是我孩兒,我以自身骨血靈識,鑄造了你。”她練成金剛不壞體,本該絕情決意,但李若蘭賜她凡人知覺情感,乃是她天地間最珍重之人,此時相遇,言辭真切誠摯,甚是體貼關懷。


    李若蘭見她如此親密,隻感莫名其妙,心中仇恨卻消了不少。她問道:“那當年你奪我孩兒,加害燕然....”


    阿青笑道:“我若不這麽做,你早被那狠心腸的玄夜毒死啦,我是為了你好,你這不識好歹的小東西。”指了指飛蠅,說道:“你若不信,可以問他一問。”


    李若蘭看向飛蠅,飛蠅點了點頭,她心中一動,想道:“原來....原來如此。那她非但不是仇人,反而對我母女皆有大恩。”刹那間湧出感激尊敬之情,連聲道:“我錯怪了你,萬分對不住,可你為何說我是你孩兒?”


    阿青說道:“此事不可細說,說了你也不會明白。”見飛蠅神情沉著,絲毫不以為奇,啐道:“便是有那些喜歡扒人私事之徒,看來此刻已心知肚明了?”


    飛蠅答道:“在下無意得知,還望姑娘原宥。”


    李書秀見李若蘭與那女子言歸於好,心中替她高興,拍拍李若蘭肩膀,向她道賀。阿青又對飛蠅說道:“你見到那獨孤劍魔了?可是你多管閑事,讓他活轉過來的?”


    飛蠅見她麵露喜色,但眉宇間滿是恨意,頃刻間知她沉迷憎恨之中,得知仇敵複活,既喜且恨,如他過往一般。他勸道:“阿青,聽我一勸,莫要去找他,就此罷手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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