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伯嚇出一身冷汗,凝神片刻,說道:“你竟敢汙蔑父皇,到底有何居心?”他畢竟才十七歲年紀,不曾經曆劇變,辨不明這生死攸關之事。


    飛蠅歎道:“諱疾忌醫,埋頭避禍,乃是自欺欺人之舉。你若不信,今晚便送厚禮給那禦使,若他不收納,十有八九,乃是大汗猜疑之兆。”


    本來領軍大將重賞報喜禦使,乃是心照不宣,悶聲發財的好事,照理那禦使萬不會拒卻,若他不收,要麽聽到風聲,不敢受賄,要麽得脫脫汗授意,此行不過試探。月季伯暗叫妙計,忙命人取來百兩黃金,親自懷揣,讓飛蠅陪同,來到那禦使下榻客棧。


    那禦使奇道:“王子為何深夜前來?”


    月季伯見再無外人,取出重禮,說道:“禦使遠道而來,小王多有怠慢,區區薄禮,還望收下,替我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


    那禦使臉色猶豫,呆坐片刻,歎道:“小王爺,我遠行不便,帶著財物,怕有遺失。你還是自個兒收著,你那心意,我自然領會得了。”


    月季伯心中駭異,又費心勸說,如在平常,那禦使非收不可,如今他畏懼謠言,哪有這膽子領賞?於是編造借口,搪塞過去。月季伯知道不妙,無奈退出。


    迴到府邸,他來迴踱步,憂心忡忡,知道若這禦使返迴皇城,安曼與格勒古塔定會受連累,問道:“飛雲大哥,這可如何是好?”


    飛蠅說道:“事到如今,你當親自隨那禦使返迴,華夏有個說法,叫做‘負荊請罪’,你雖無罪,但若甘願在大汗麵前磕頭認錯,他對你疑慮頓消,反而會認清那些奸佞小人的麵貌。”


    月季伯深以為然,便再去拜訪禦使,表明返迴之意。那禦使鬆了口氣,笑道:“那可好,那就好。不然我此次可白來一趟,非受大汗重罰不可。”突然間換上一副恭敬麵孔。


    月季伯命幾位深受大汗器重的將領留守諸城,表明忠心,又囑咐赤蠅等藏劍塚好手,繼續搜查西裏吉叛王下落,自己率一半兵馬,啟程奔向巴比倫。


    迴到都城之後,才知確如飛蠅所料,朝中有其餘幾位王子的心腹捏造謠言,稱月季伯有造反之心。月季伯當即麵見大汗,跪地磕頭,痛哭流涕,自認有罪,脫脫汗見他歸來,疑心立時解了,又見他委屈模樣,複生憐惜,即刻宣布他為皇太子,賞賜無數,溫勉有加。


    安曼與他重逢,向月季伯說起朝中驚險之處,月季伯心有餘悸,感激說道:“朝局風浪,更勝過戰場拚殺。多虧安曼兒你推舉了這位軍師,不然我怕是再也見不著你了。”


    安曼歎道:“我們一家欠飛雲大哥良多,但他偏偏性子古怪,什麽賞賜都不要。”兩人想起飛蠅為人,又是感激,又是困惑。


    .........


    月季伯離了大軍,歸複皇城,這掃蕩餘孽的重擔,便落在了留守兵將的肩上。赤蠅不敢怠慢,搜索甚嚴,張貼告示,重賞以求風聲消息。


    過了大半個月,某日傍晚,忽然有一山民打扮之人來到赤蠅大帳之中,護送士兵說道:“啟稟爵爺,這人說曾在東南二十裏的科爾巴山中見到過西裏吉的大軍,約莫有一千多人。”


    赤蠅奇道:“這人怎知那是西裏吉的軍隊?”


    那山民戰戰兢兢的說道:“我瞧見他們的旗幟,模樣與告示上畫得極像....”


    鍾虛精神一振,朝大帳外張望,擋住簾布,低聲問道:“你進來之時,可曾告知過他人此事?”


    那山民搖頭道:“我也不知該找誰,直接來找諸位大人了。”


    鍾虛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驀然在山民背上一拍,那山民悶哼一聲,蜷縮倒地,已被封住穴道。赤蠅驚道:“鍾虛師兄,你這是做什麽?他這等毫無武功之人,怎地得罪你了?”


    鍾虛說道:“此乃天大的好消息,正是建立奇功的機會,可不能讓外人知道,以免那些混賬爭搶功勞。”


    芬德爾笑道:“不錯,合該咱們藏劍塚立此大功,如能捉住這西裏吉,說不定大夥兒都能封爵封地。但被其他將領知曉,他們調兵遣將,咱們便沒便宜可得了。”


    李書秀臉色不悅,說道:“門主,咱們武林中人,原不該將名利看得過重,隻要擒住西裏吉,平複戰亂,造福百姓,也不必苛求首功。”


    李若蘭、赤蠅皆稱讚同。芬德爾頗為不快,說道:“你們三個小娃娃太過年輕,不懂道理,這叫天賜於福,取之有道。送到嘴邊的肥肉,豈能拱手送人?”


    鍾虛笑眯眯的對李書秀道:“阿秀妹妹.....”


    李若蘭叱道:“你嘴裏可別沒了分寸,阿秀妹妹豈是你能說的?”


    鍾虛臉色一沉,想要發作,但他生性狡黠,隨即又裝出笑臉,說道:“阿秀師妹,這並非咱們爭名奪利,而是這山民恰巧送上門來,咱們卻之不恭,唯有受之。誰教旁人沒咱們這般德緣,以至於有這等好事呢?況且咱們藏劍塚乃是軍中精銳之師,衝鋒陷陣,屢建奇功,換做旁人貿然去捉,稍有不慎,隻怕反而損兵折將。”


    李書秀被此人巧舌如簧的說了一通,無言辯駁,不再反對。赤蠅問道:“要不要去問問我師....飛雲師兄,看看他有無諫言?”


    鍾虛最恨飛蠅,見他不在,良機難得,說道:“事不宜遲,當得速速發兵,若被那西裏吉有了防備,或是逃之夭夭,那便是有罪無功了。”


    芬德爾等人也全無異議,於是赤蠅召集麾下將士,聚了約莫三千人,立時出兵,朝那科爾巴山趕去。城中其餘守軍不明所以,但藏劍塚眾人武功絕頂,功勳顯赫,眾蒙人素來敬服,見他們夜行出城,也不敢多問。


    此次討伐之中,鍾虛接連爭搶功勞,施展神功,出謀劃策,樹立威信,而他深感自身修為又突破玄關,更有進境,此刻儼然自封為眾人首領,故而一馬當先,連聲發號施令。赤蠅雖軍銜爵位皆高於他,但也懶得多事。芬德爾見他如此,自然大為不滿,但此人並無其餘違誓言行,他卻不便斥責,隻能一路生著悶氣,他幾位心腹:歡紮、蒙脫、殷嚴也心頭有火,替芬德爾不平。


    趁夜奔行二十裏地,已然來到科爾巴山脈之中,但見山勢起伏,層次分明,或如臥馬,或如睡牛,山中隱隱分布村落山林。李書秀忽然心生熟悉之情,環顧四周,暗想:“我....我似乎來過此處,這附近似....似有一條迴藏劍塚的通道,但已荒廢多年了。今夜之事怎地這般巧合?”


    藏劍塚本門所在之地極為神秘,獨孤劍魔往往將徒兒帶迴門中,所有人可從密道外出,途中似有奇門遁甲的異術,除了李書秀之外,門人一旦離了本門,便需留下記號,等待李書秀或獨孤劍魔領路返迴。


    鍾虛將那山民拍醒,說道:“那西裏吉大軍在哪兒?”


    山民見被大軍包圍,各個兒如同虎狼一般,哪裏有膽抗命?如實指明方位,不多時已至一山穀之中,隻見山崖高聳,穀中有空曠空地,空地中果然有軍隊聚集。


    鍾虛大喜過望,對芬德爾說道:“芬德爾師兄,誰先取下那西裏吉首級,或是生擒此賊,此戰便居全功如何?”


    芬德爾心想:“怎能輸給你?”點頭道:“好,就這麽辦!”


    鍾虛雀躍無比,他今夜境況極佳,隻覺體內真氣旺盛,舉手投足皆得心應手,自然而然便信心十足。他大笑起來,縱轡疾衝出去。


    赤蠅大聲道:“鍾虛師兄,慢些!咱們一起上。”


    鍾虛喊道:“放一百個心,他們絕傷不了我。”


    芬德爾罵了一聲,也催馬狂奔,殺人敵營,那西裏吉殘兵本就心氣渙散,膽顫心慌,一見這二人拍馬殺到,登時驚懼,營中吵吵嚷嚷,手忙腳亂的接連爬起,倉促出來迎戰。


    鍾虛施展“斬馬劍法”,長劍橫前,幾乎凝固不動,但劍氣發出,霎時斬殺三人,接著縱身而下,緩步而前,每走一步,皆殺一人,當真是狼入羊群,有生殺予奪之能。


    芬德爾趕上,見鍾虛如此功夫,臉上變色,暗想:“此人劍法本就極高,短短數月,為何竟又大進了?”赤蠅率大軍趕來相助,勢如破竹,轉眼便穩操勝券。他遙遙相望,見了鍾虛出神入化的身手,不禁也由衷歎服。


    鍾虛朝那最大的營帳突襲,刹那之間,有四大高手同時現身,喊道:“休的無禮,拿命來吧!”揮舞兵刃,刀、劍、槍、斧,各砍向鍾虛四處要害,勢頭淩厲,招式迅猛,卻又難以捉摸,單看這四人這一招,便知必是極為難纏的硬手,且練有一門相輔相成的陣法。


    鍾虛麵帶微笑,氣定神閑,慢悠悠的轉動容魂劍,劍上散發藍光,宛如冰霜一般,那四人猛然巨震,四件兵刃頓時粉碎,四人倒飛出去,在空中鮮血狂噴,竟被鍾虛一劍殺死。


    赤蠅心下震驚:“若我對上這四人,無論如何,萬不能在一招間反敗為勝。這鍾虛此時武功,隻怕遠勝過阿秀師叔了。”


    鍾虛破了四大高手陣勢,仰天長嘯,單手舉劍,氣勢恢宏,喊道:“我乃獨孤劍魔傳人,受獨孤劍魔傾囊相授,爾等還不束手投降?”


    李書秀等人見他招式宛若天神,超凡絕俗,無不忽生敬畏之情,暗想:“他....他這武功與獨孤師父一模一樣,莫非師父真的在天有靈,選他當做傳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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