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間,飛蠅帶上那信使,前往紮納海王子宮殿。來到門前,那信使出示信物,宮中侍衛一瞧,便匆匆將他帶去謁見王子。


    王子頭一迴見聖女鄭重迴信,當真喜不自勝,得意忘形之下,竟捧著書信,恭恭敬敬的吻了一吻,又埋怨道:“厄那巴,你怎地這麽晚才送來?若非你帶來好消息,我非要重重罰你不可。”


    厄那巴臉色不安,東張西望,似怕忽然有刺客從暗處鑽出來。紮納海王子全不留神,將那書信讀了一遍,刹那間麵無人色,瞪大雙目,滿臉皆是汗水,過了片刻,才望向飛蠅,問道:“聖女被人下毒了?如今可好轉了沒有?”


    飛蠅指著那信使道:“此人受宮中高爾麗雅王妃賄賂,假傳消息,說王子意欲與聖女私下會麵。聖女不虞有他,便答允下來,險些糟了刺客毒手。”


    紮納海勃然大怒,揮舞信紙,大喊道:“這賤·人,居然膽大包天,對聖女動手!我非砍掉她腦袋不可!”


    飛蠅察言觀色,見他說起“高爾麗雅”時,此人神色猶豫,似有難言之隱。他在世上轉世數百年,逆料人心,往往八九不離十,登時便知這王子與高爾麗雅有染,但他對安曼傾慕之情,卻也不假。


    他說道:“王子可要聽這信使招供麽?”


    紮納海細思前因後果,絕無懷疑,搖頭道:“聖女生性高潔,怎會說謊?這位勇士,你可是聖女身邊的護衛?”


    飛蠅答道:“正是如此,我乃藏劍塚飛雲。”


    紮納海目光急切,拍飛蠅肩膀說道:“飛雲兄弟,我與聖女婚期相距不過三日,這三日之內,我求你好好照看聖女,莫要讓任何人禍害於她。”


    飛蠅問道:“王子,若罪魁禍首仍逍遙世上,那這婚事,或許有變。”


    紮納海大聲道:“放心,放心,那賤·人決計逃不掉,你迴去稟告聖女,說我絕不會再讓她遇險。”


    飛蠅聽他語氣,知道他必會壓下此事,至多不過與那高爾麗雅疏遠。他也懶得多管,留下那信使,向王子拱一拱手,旋即離了王府。


    紮納海王子見飛蠅走遠,怒視信使,突然拔出劍來,橫在信使脖上,咬牙道:“厄那巴,我對你不薄,將你視作心腹,你便如此迴報我麽?那賤·人給你什麽好處了?”


    信使厄那巴哭喊道:“王子殿下,我對不住你,那高爾麗雅給我黃金百兩,我....我委實不知她要下此狠手。王子殿下,你帶我去見大汗,我可替你作證,揭發高爾麗雅罪行,望王子饒我一命。”


    紮納海腦中慌亂,心想:“此事如被父皇所知,查清我與高爾麗雅私·情,我決難逃一死。不成,此事唯有我與高爾麗雅能夠知曉。”他狠下心來,一劍揮出,將厄那巴心髒刺穿,厄那巴慘叫一聲,含恨而死。


    他叫來護衛,說道:“此人陰謀害我,被我殺了,你們將他屍首抬出去,好生安置他的妻兒。”他貴為王子,殺死平民大臣,也無人質疑多言。說罷帶上隨從,騎馬前往皇宮,得知脫脫汗不在,鬆了口氣,偷偷去見高爾麗雅。


    高爾麗雅王妃早得知刺客失手,甚是惱火,命侍女去傳那招募刺客之人相見訓話。卻不料紮納海王子前來,而他神色可怖,宛如噬人一般。她心下害怕,後退幾步,想要逃開,但紮納海武功了得,身形一晃,攔住她去路,低聲道:“我並不要殺你。”高爾麗雅登時放心,但仍驚聲道:“你待怎樣?”


    紮納海愣了許久,道:“你對我未婚妻如此狠毒,難道竟全不顧及我麽?”


    高爾麗雅小聲哭道:“我便是舍不得你,非要那安曼死了不可。”


    紮納海惡狠狠的說道:“這一次我便放過了你,但如有下次,我定親手殺了你。我有你謀害聖女的鐵證,你萬萬抵賴不掉。”


    高爾麗雅又驚又懼,抿嘴不言,紮納海“哼”了一聲,推了她一把,隨即拂袖而去。


    高爾麗雅傷心欲絕,心中憤恨交集,隻是不住暗道:“老的被她迷住,小的也被她勾了魂。我非殺了那狐狸精不可,我非殺她不可!”


    忽然間,她身後有人輕笑一聲,她大吃一驚,迴身一瞧,見一高瘦男子站在近處,身穿薄紗黑衣,麵目蒼老,站的筆直,臉上毛發全無,眼角勾勒黑線,瞧來十分詭異。


    高爾麗雅不認得此人,想要驚叫,但那人手指一點,一道勁風飛出,高爾麗雅左肩一痛,登時喉嚨麻木,說不出話來。


    那老者軟綿綿的說道:“高爾麗雅王妃,與你相見,深感榮幸。我與你簽訂契約,讓你指使我的寵物,如今他們失手而死,我當真萬分抱憾。”


    高爾麗雅本驚慌失措,一聽老者表明身份,又鎮定下來,朝他眨了眨眼,示意絕不聲張。那老者自詡武藝絕頂,尖聲一笑,又出一指,解了高爾麗雅身上啞口麻藥。


    高爾麗雅說道:“那招募刺客的掮客人呢?你私下與我碰麵,豈非不合規矩?”


    老者躬身說道:“我叫哈桑·齊姆,乃是阿刹邁特城堡的學士,想必王妃沒聽過我微薄的名聲了?”


    高爾麗雅顫聲道:“阿刹邁特城堡?”她雖未聽過哈桑·齊姆的字號,但這阿刹邁特城堡乃是西域最神秘、最嚴明,亦是最令人膽寒的刺客幫派,成立已有數千年,自來屹立不倒,據說那阿薩辛教派亦發源於阿刹邁特。雖非正宗,但也稱雄西域諸國,暗殺君王政要無數,惡名震世。她萬料不到那招募者竟找上這群神秘魔頭。


    哈桑·齊姆笑道:“王妃放心,我阿刹邁特受了委托,絕不會半途而廢。而那目標殺死我麾下寵物,我自然不能輕饒。”他話語柔和,尖聲尖氣,仿佛女子一般,將那些刺客稱作寵物,稱謂親昵,但語氣中透出一股寒意,令高爾麗雅心神不寧,仿佛在與魔鬼交談一般。


    高爾麗雅暗想:“與這群魔鬼打交道,隻怕...隻怕會惹出大亂子。”忙道:“我....我無需你們相助,那酬金我會照付....”


    哈桑·齊姆身影漂移,已至高爾麗雅身邊,說道:“王妃,事關我阿刹邁特名譽,便要終止,亦不可能。如今並非咱們幫你,而是需你相助,幫咱們一把了。”


    高爾麗雅鼓足勇氣,迴絕道:“此事恕難從命,你若不退下,我便叫守衛進來,你縱然殺的了我,你自己也萬難逃命。”


    哈桑·齊姆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他潛入此處,乃是趁紮納海王子驅退守衛的間隙,否則皇宮中高手無數,他絕無把握全身而退。


    但他神色不亂,笑道:“王妃,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高爾麗雅問道:“什麽交易?”


    哈桑·齊姆說道:“你若幫我殺了那明教聖女,我便替你守住一些要緊的秘密。你與那紮納海王子在床第之間如何快活,我阿刹邁特決不讓其餘人知道。”


    高爾麗雅聽他道出這天大隱秘,一陣心悸,險些將嘴唇咬出血來,她喃喃說道:“你...你怎會...知道此事?你偷聽我與王子談話了?”


    哈桑·齊姆歎道:“我阿刹邁特無所不知。但王妃盡管放心,咱們對城堡的朋友,一向友好的很。”


    高爾麗雅無路可走,唯有點頭答應。那哈桑·齊姆深感喜悅,便向她道出心中計策。


    ......


    飛蠅出了王府,在城中走過,不多時便迴到神廟。安曼正與她兒子共聚,她有心招攬飛蠅,令他成為親信謀臣,也不避諱,便在格勒古塔房間內會見他。


    那格勒古塔被汗國奉為聖子真神,國內敬拜者不計其數,雖不過一歲年紀,看來已有四歲,談吐睿智有禮,容貌純潔可愛,更身負諸般神力,人人都說他乃天使化身。


    他一見飛蠅,凝視片刻,忽然間眼神驚恐,大叫一聲,躲在母親身後瑟瑟發抖。


    安曼笑道:“這孩子,為何突然如此害羞?這位飛雲叔叔是娘親的恩人。”


    格勒古塔慘聲道:“我看不透這人,娘,我看不透這人。”


    飛蠅問道:“孩子,你什麽人都能看透麽?”


    格勒古塔探出腦袋,畏畏縮縮的望著他,輕輕點頭,說道:“我這雙眼睛,自來什麽都瞞不過我,除了阿修羅爺爺,還有....還有你....”


    飛蠅笑道:“若真能看透萬物,卻看不穿我,那我倆可當真有緣。你何必怕我?若真是什麽都知道,也未必是真的快活。”


    格勒古塔怒道:“我卻快活的緊,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娘,這人好生可惡,你快些將他殺了。”


    安曼叱道:“你這孩子,怎地能胡言亂語?人命關天,豈能隨意奪取?”


    格勒古塔嘟起小嘴,說道:“這人是魔鬼化身,讓人捉摸不透,說不定想要害你。娘,你昨晚遇上危險,全是你不讓我陪伴之故,如今怎能信賴這來曆不明之人?”


    安曼說道:“就因為飛雲叔叔在場,所以娘才相安無事啊,你還不快謝謝飛雲叔叔?”


    那格勒古塔平時乖巧懂事,見事明白,可他畢竟孩童心性,愛憎隨心,對安曼甚是依戀,又對飛蠅天生憎恨,忽然生出嫉妒,瞪視飛蠅,大叫一聲,使出與生俱來的邪功,便要將飛蠅化作野狼。當年他曾以此法對付皇太後侍女,從而贏得崇敬地位,這時惱恨飛蠅,卻又故技重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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