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蠅將李若蘭救走之後,離劍身軀續接,重又站起,他習練這鍛體熔劍功有成,與體內三柄寶劍劍靈融為一體,傷勢飛速複原。他靜思許久,穿上衣物,迴到神劍宗營帳之中,對眾人說道:“那女子得高手相救,已然逃脫。”


    眾人知離劍武藝通神,隻怕當世無敵,聞言驚疑不定,皆想:“以他神功,如何會栽在敵人手上?”


    詠洪皺眉道:“門主,咱們這就追去,萬不能讓她跑了。”


    離劍說道:“那一劍委實淩厲,我一時不查,險些抵受不住,隻怕是李書秀的手段。”眾人一聽,更是驚懼,紛紛議論,有人想道:“既然是李書秀出手,那非得傾力追捕才是。”


    離劍叫出一位占妖使者來,又傳令於三大長老、迫雨、皇則、池楊等六人,說道:“你們跟隨占妖使者,速速追去,定要追上那兩人。流星劍使者武功雖高,但以你六人聯手之威,足可將她擒住。我若傷勢複原,便率大夥兒前來支援。”


    占妖使者曆來乃神劍宗中極為要緊的職務,可感知天地異變,查明何方有妖異萌生,也可用來追蹤藏劍塚敵人下落。神劍宗這數千年來殺妖萬千,以妖血曆練軀體,修煉神功,全是倚仗諸位占妖使者。此刻離劍急於捉拿李若蘭等人,已不惜冒險派出這等重要人物。


    那七人答應一聲,走出營地,追向遠方。


    迫雨聽聞要與李書秀為敵,念及兩人昔日親情,再想起她先前饒命之恩,心底頗不情願,但聽千血神劍說道:“你與我兩人投緣,但實無法在神劍宗中立足,你若稍留情麵,這神劍宗諸人非殺你不可。你當萬分忍耐,無論殺誰,都不可猶豫。若非如此,你哪裏還有命去與那九狐姑娘團聚?”


    迫雨心中默念:“九狐,九狐,千血,我當真能與九狐姑娘再續前緣麽?”


    當年泰山大會,迫雨手持千血劍,施展絕世武藝,與蒼鷹激戰數百招,被神劍宗眾人得知。依照門規,這千血劍自當上繳,而迫雨也定將被廢掉武功,放逐出門。但離劍與他一番長談,得知他苦衷,於是既往不咎,仍將他留在神劍宗之內,這千血劍也並未取走。


    迫雨感激無比,遂誠心誠意向離劍效忠。隻是千血劍生性多疑,常常在他心中念叨,要他提防神劍宗的陰謀手段,令迫雨始終魂不守舍,戰戰兢兢。


    而神劍宗眾人得知他身懷魔劍,除了離劍之外,人人都目光猜疑,似乎拿他當賊一般。兼之昔日迫雨敗在蒼鷹手上,跪地求饒,成了武林中的笑柄,在門中也多有人以此事嘲弄他。迫雨心中愁苦悲涼,別無依靠,唯有這千血可以傾訴,天長日久,竟將這千血視作生平第一知己,與它無話不談,對它言聽計從。


    在他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殺了無辜之人,走上了邪路,是以才落得這般下場,最終蒼鷹成了名滿江湖的俠客,而自己卻不容於江湖。每當這念頭一起,他便痛苦萬分,備受折磨。唯有在這千血劍囈語時,他才能麻痹自己,忘卻罪孽,感受解脫。他在逃避嗎?他在沉淪嗎?迫雨全不在乎了。


    此時千血劍再提及九狐,迫雨心中砰砰直跳,便又做起了美夢,腦中浮想聯翩,皆是九狐的音容笑貌,不由得沉醉其中。


    那占妖使者領眾人走入密林裏頭,東張西望,口中念念有詞,說道:“那邊,那邊!”繞過山道溪流,不多時樹木漸稀,唯有荒石野嶺,詠荒問道:“使者,那藏劍塚二人跑入沙漠了麽?”


    占妖使者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他說道:“我也吃不準,但這方向有妖魔征兆,極為險惡,我....我生平從未見過。”


    眾人麵麵相覷,過了片刻,詠沌沉聲道:“藏劍塚倒不忙在一時,咱們先將那妖魔捉了,助門主以血練功。”旁人皆無異議。


    趁著天黑,七人朝西北荒漠走了片刻,隻見前頭有一處綠洲,約莫方圓一裏,綠洲中有一座兩層大宅,宅子破爛不堪。


    宅子前頭,有一女子身穿綾羅衣衫,倚靠在湖邊樹上,正在小憩,她側過臉龐,長發遮麵,也瞧不清容貌。


    詠洪問道:“這女子便是妖魔麽?”


    占妖使者點頭道:“不錯,不錯!”但他似乎害怕至極,劇烈顫抖,若非在眾多高手之中,隻怕拔腿便跑。


    詠沌說道:“四下圍住,莫讓她跑了!”六大高手站住六方,各持長劍,將這女子包圍,詠沌又道:“還在裝睡裝死麽?還不快快醒來!”


    那女子輕笑一聲,纖手拂麵,緩緩站起,隻見她容貌豔麗,體態婀娜,當是一漢人女子,她美目流盼,朝六人各望一眼,笑道:“送上門來的吃食,這可怨不得我啦。”


    詠洪朗聲道:“我神劍宗不殺無名之輩,你是何方妖孽,還不報上名來?”


    那女子說道:“我叫韓霏,來此已有好幾個月,你們也是漢人麽,為何對我兇巴巴的?既然如此,我會讓你們死個痛快。”


    迫雨心想:“韓霏?韓霏?這名字似在哪兒聽過。”


    刹那間,韓霏身上黑氣洶湧,如同海浪般翻卷,她身形脹大,一張臉愈發妖豔,但模樣卻全不像人。那皇則怒吼一聲,劍出妙招,斬了過去。那韓霏伸出手掌,黑影纏上,皇則圈轉長劍,六龍一齊咬下。那韓霏嚇了一跳,身上黑影連動,將六龍擋住,同時喝問道:“你怎會這六龍祥瑞?”


    皇則表情兇狠,隻是蠻幹猛打,見六龍奈何不了她,一豎長劍,肌肉鼓動,忽然一道紅劍射向韓霏。韓霏更是大駭,尖叫道:“是曙光劍芒!你...你怎會歸燕然的功夫?”雙臂揮舞,團團黑氣將紅劍裹住,兩人相鬥,一時旗鼓相當。


    詠沌說道:“池楊,上前相助!”那池楊放聲大喊,撲將上去,兩人一齊夾攻,韓霏武功僅比其中一人強上半籌,如今兩人聯手,她便萬分吃力,再鬥片刻,她急道:“九狐,九狐,你還不出手相助?”


    迫雨心道:“九狐?”渾身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果然聽那大宅中又傳來一聲柔媚女音,冷月之下,一高大詭異的女妖飄然而至,長發如一條條細蛇,蜿蜒扭動,伴月而舞。迫雨心想:“這是九狐麽?她...她為何成了這般妖魔?”再看她臉龐發絲,頗有幾分往常形貌,登時心醉神迷,險些落淚。


    千血說道:“是她,這鮮血氣味兒,決計是她無疑。這便是她的本體了。”


    九狐發辮陡然伸長,咬向那皇則,皇則劈出數劍,將她攻勢擋下,他體格健壯強韌,直是匪夷所思,縱然被發辮咬中,依然渾若無事,趁勢反擊過去,九狐也輕描淡寫的化解。她身手比韓霏更勝許多,未使全力,已然占據上風。


    三大長老瞧在眼中,見獵心喜,都想:“生平從未見過這等厲害的妖怪,若真能得手,以此妖血練功,不久之後,門主神功必然大成,果真如此,那獨孤劍魔又何足道哉?”三人心意相同,霎時一齊出手,三道虹光劍弧朝九狐身上飛去。這三人武功皆不遜於皇則、池楊,聯手出擊,威勢如排山倒海一般。


    九狐驀然張嘴,口中吐出一團大火,發辮也伸伸縮縮,噴出一股寒氣,一股火星,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真氣炸裂開來,九狐厲聲尖叫,身子急急倒退,已在數十丈之外。詠洪、詠沌、詠荒應變奇快,分三個方位追了上去。九狐雖有滿身邪法,但在這三大頂尖高手圍攻之下,也是節節敗退,接連中劍。


    迫雨見此景象,心慌意亂,疼惜無比,聽千血說道:“你心上人遇難了,你該如何是好?她原來並非常人,而是如此可怖的妖魔,你後不後悔,難不難受?”它雖與迫雨相處已久,並無加害之意,但一遇時機,便忍不住擾亂其心。


    迫雨想道:“我要救她,無論她是人是妖,我都絕不變心!”


    千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它最喜挑撥人心,令人反目成仇,又對神劍宗畏懼憎恨,隱忍已久,此刻得了良機,遂說出計策,迫雨聞言大喜,喊道:“三位長老,且讓我會會這女妖!”


    三長老不虞有他,劍招稍有鬆懈,等他上前相助。迫雨手掌一抬,運千血劍的異法,地上九狐血跡驀然浮空,起伏不定。


    迫雨來到近處,指著九狐道:“女妖,今夜我要你血盡而亡!”話音剛落,手臂一迴,那空中血滴化作數道雄渾掌力,反向三長老飛來,三長老大驚,各自出手防備,但迫雨毫不猶豫,劍光化作紅雷,勢如戾風,在三長老背上各刺一劍,三長老口噴鮮血,各自踉蹌前衝,齊聲怒道:“你這狗·娘養的叛徒!”


    以這三長老各自武功,若分別與迫雨相鬥,不到千招,難分勝負。但他們全不疑心迫雨會突然背叛,又全神貫注抵擋九狐口中水火,一時疏忽,竟全數被迫雨重創。


    迫雨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瞧我不起,一直想要殺我,我豈能不知情?既然如此,就莫怪我出手無情了。”


    三長老見勢不妙,什麽都顧不上了,忍著傷痛,足下用力,飛速逃開,迫雨想要追趕,但那皇則、池楊同時阻攔,迫雨脫不開身,唯有連使劍招,再與這二人周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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