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蠅半點也不想學什麽“伏羲遁甲功”,隨口道:“千峰兄,這是我師祖,他老人家武功高強,不會偷學你的功夫。咱們也不用找別處了。”


    張千峰聽潔澤提及匪人來襲時的情形,心道:“此人便是那臨陣脫逃、不見蹤跡之人?哼,他這麽大體格,竟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還有臉稱什麽師祖?連自己徒孫都比不上。”對他頗瞧不起,於是道:“我萬仙門的仙法神妙無比,乃當世任何武藝所不及,你這位師祖雖形貌過人,武藝....嘿嘿....聽說甚是了得,可未必不會對本門絕學動心。”


    赤蠅聽他毫不掩飾心中厭惡,暗自生氣,正想反駁,卻聽飛蠅起身拱手道:“千峰小兄弟,恕在下孤陋寡聞,不曾聽聞萬仙門的名頭。不知仙家所在何處?為何江湖上從所未見?”


    張千峰冷笑道:“你是說咱們萬仙門虛有其表,欺名盜世了?”


    飛蠅說道:“不敢,隻是心中困惑,想向千峰兄弟請教罷了。”


    張千峰昂然道:“好,對你說了也無妨。我萬仙門並非這世上的門派。在我們那世上,古時有六位真仙,以伏羲天道的無上神通,開辟天門,穿行兩世,來此屠魔降妖。這六位真仙從此蹤跡全無。我們萬仙門乃其中一位真仙所創,為了找尋這位仙長,我與師妹奉師父之命,冒險找到古時遺留天門,這才抵達這世道。”


    飛蠅問:“六位真仙?不知這六位高人尊姓大名?”


    張千峰搖頭道:“真仙之名,已在史書中泯滅。但創立萬仙之人精通伏羲天道。我萬仙門中門人,各個兒都是萬中選一,古今罕見的道家高手,一旦入門之後,浸泡神血、修煉神功,體悟神識,從此長生不老,不生疾病。”說罷斜視飛蠅,料想此人必然大驚小怪,誰知飛蠅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潔澤嗤了一聲,說道:“你難道不信師兄之言麽?師兄,你不妨露一手讓他瞧瞧。”


    飛蠅搖了搖手,說道:“你們是萬仙也好,萬鬼也罷,從天上來也好,從異世來也罷,與我皆沒什麽關係。隻是你二人既自稱仙人,可知這仙人所渡劫難麽?”


    張千峰揚眉道:“你不知我從小至今,經受多少曆練,費了多少苦功,身上傷痕無數,方才有如今成就,你所說的劫難,又算得了什麽?”


    飛蠅歎了口氣,說道:“肉身之苦,倒也罷了。若有一日,你身邊最親愛緊密的戀人,一個個兒與你反目成仇,視你為敵,你又當如何是好?又或是你神誌不清,行事顛倒,竟殺盡所有同門親友,事後清醒,你又會怎樣?”


    張千峰怒道:“好一個毒舌爛嘴!你膽敢咒我萬仙門?”想要出手教訓飛蠅,但此人不再理他,又坐迴原處,閉目養神。張千峰、潔澤自高身份,見他陰陽怪氣,倒也不想多做計較,各自板著麵孔,拂袖而去。


    赤蠅搔搔腦袋,苦笑道:“師祖,這兩人脾氣好大。不過你這一鬧,我倒省得學他們功夫了。”


    飛蠅點了點頭,已然入定,悄無聲息。赤蠅也不多想,倒入鋪蓋,就此入睡。


    一夜無話,到了次日,黑人掌事見諸事齊備,眾人康健,便下令啟程。這一大群商人護衛再度浩浩蕩蕩的出發,行向波斯。


    前路依舊黃沙漫漫,無邊無際,但先前在阿紈國已補足水源食物,眾人心中有底,準備充分,倒也能夠支撐。雖偶然有病死之人,可數目不大,倒也無人恐慌。


    如此又行了一個月,臨近又一大城,漢人稱為“星月陵”,本也是池水豐富,綠樹成蔭的商道寶地。那古穀羅托笑道:“到了這座城,便離金帳汗國的邊境不遠了,路途好走許多。大夥兒再加把勁兒,波斯國的富貴美女已唾手可得。”


    這一月之中,那黑人掌事與萬仙門師兄妹對眾護衛刻薄如初,眾人怨聲載道,對這古穀羅托所言半點不信,但也唯有強自忍耐。若非他們不熟路途,恐怕早就偷盜財物,四散而去了。


    站在沙丘之上,冷月斜照大漠,黑幕中,隻見那“星月陵”玉樓巨殿,高牆環繞,圓頂接天,眾護衛大多不曾見過這等異域風情,一時萬分期盼,遂奮力再向前行。


    來到近處,黑人掌事招來三人相陪,取過文書,走向城門。那兩個守衛站在陰影之中,與黑人掌事說了幾句話,將城門打開一條小·縫,相繼走入,許久不曾出來。


    古穀羅托大奇,問一心腹:“以往辦入城事宜,可曾耗時這般久麽?”


    那心腹道:“迴稟老爺,以往快得很,莫非是城中有所變化,以至於有所耽擱了麽?”


    又等了一盞茶功夫,那黑人掌事站在門口,朝眾人招手,高聲說道:“進來吧,進來吧。”眾人鬆了口氣,說道:“可讓咱們好等。”


    赤蠅見那黑人掌事嗓門古怪,語氣全不似先前模樣,心生不安,匆匆運功探出,隻覺城中街道並無行人,四下寂靜無聲,城牆上也並無守軍蹤跡,竟似是一座鬼城。他驚得汗毛直豎,衝上前去,攔住眾人,忙道:“且住!”


    古穀羅托心腹責問道:“你小子有什麽花樣?”


    赤蠅說道:“這城中並無人煙,不知發生何事,情形詭異,大夥兒千萬小心。”


    那心腹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叫危言聳聽。這星月陵咱們來了不知多少次,哪裏有什麽古怪?給我讓開了。”


    張千峰聽兩人爭執,從轎中躍出,說道:“赤蠅小兄弟預感挺準,此事不可不防。”於是高唿道:“掌事老兄,你過來,咱們有事相問!”他施展神通,喊聲洪亮,在荒漠中遠傳四方。


    那黑人掌事張嘴許久,喊道:“就幾步路,快來,快來。”


    此時眾人已離城不遠,張千峰目光敏銳,見那掌事說話之時,嘴唇隻微微顫動,舌頭喉嚨卻是靜止。張千峰大驚,拔出劍來,說道:“掌事,可是有人劫持你?”


    那掌事身子一震,搖了搖頭,但身子扭動之時,張千峰已瞧清他耳後有大片鮮血。張千峰怒道:“好個賊人,快把咱們同伴放了!不然咱們便放火燒城了!”


    黑人掌事愣了半晌,轟隆一聲,城門緩緩打開,那掌事搖晃幾下,撲倒在地,身後躺著與他隨行的數人,各個兒死不瞑目。眾人盡皆駭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千峰自恃武功高強,絲毫不懼,身形一晃,已至城中,環視一圈,再無半點人影,城中百姓守軍竟似全數蒸發了一般。遠處有一大殿,當是此城城主的皇宮,最是可疑,但那下手之人也可能藏身民宅之中。張千峰思索片刻,返迴原處,說道:“不知他們用什麽手段殺了掌事與護衛,又用何等邪法操縱掌事發聲騙人。但這會兒也全都撤走了。”


    古穀羅托痛失愛將,嚇得不輕,但他畢竟飽經風浪,眨眼間鎮定下來,聽曠野上風聲尖嘯,如鬼泣訴,說道:“咱們這許多人,數百個好漢,兵刃精良,也不怕賊人陰謀。我看今夜便有沙暴,不如先入城休息,小心提防,有張千峰、潔澤兩位仙家在此,縱有危險,也能化險為夷。”


    張千峰與潔澤相視而笑,暗自得意,兩人這一月來以道家房中妙術互相采補,功力又有增長,若是聯手抗敵,自然信心十足,潔澤笑道:“是啊,外麵風沙厲害,還是早些進城吧。”眾人皆無異議。


    商隊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入得城來,派出探子,各處查看搜尋,這一搜之下,竟在許多房屋之中找到無數棺材,其中躺有死屍。眾探子害怕至極,紛紛放聲尖叫,張千峰等人自也吃驚,上前一瞧,不由得頭皮發麻。


    赤蠅見那些死屍雖然幹瘦,但一具具保存完好,宛若生者,與那阿修羅神殿中的幹屍相似,隻是全無唿吸脈搏。他驚疑不定,想去找飛蠅詢問,但卻找不到飛蠅的影子,於是更加慌亂。這星月陵之城極為廣闊,眾人找了數條街道,數十民宅,大抵皆是如此,料想這滿城百姓全數死於惡疾,難道先前害死那黑人掌事的,竟是城中冤魂麽?


    那黑人掌事已死,張千峰當仁不讓,便成了發號施令的首領,他見一座大宅甚是寬敞,裏頭有花有草,院落美觀,便讓古穀羅托與小王子趙火在此歇息。眾護衛四下散開,謹慎戒備。


    赤蠅暗自念道:“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師祖保佑,但願今晚別出岔子。師祖,你老人家去了哪裏?速速平安返迴吧。”這情形太過驚人,他心中惶恐,滿腦子煩惱,但眼下也無計可施。


    眾人嚴防至深夜,天空中忽然閃過一片烏雲,四下一片漆黑,放哨之人更是不安,舉起火把,照耀周圍。漸漸烏雲飄開,慘白的月光再度灑落,那哨兵眼前驀然現出一個老僧,他“啊”地慘叫起來,聲音從空中劃過,仿佛厲鬼索命一般。


    赤蠅立時轉醒,從營中跑出,隻見這老僧蒼老至極,衣衫襤褸,真不知有多大年紀。張千峰手執長劍,與潔澤並肩走出,向那老僧喝問道:“兀那和尚,你是什麽人?”


    老僧緩緩施禮,開口說話,聲音宛若洪鍾,令眾人耳中皆鳴鳴作響。他說道:“老衲法號鹿角,在此等候諸位多時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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