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蘭見蒼鷹甚是鄭重,心裏火熱,胡亂想到:“莫非....他終於被我打動?”忙道:“二哥請講。”


    蒼鷹說道:“弟妹,短短五天之內,那九嬰頻頻大舉來攻,手段多樣,當真詭有千變,急切無比。你說他為何急著攻打此處?”


    李若蘭大失所望,啐道:“那人曾是你結拜兄弟,他的心思,你自然清楚。”


    蒼鷹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九嬰他是逍遙宮陽教主之子....”


    李若蘭低唿一聲,說道:“不錯,華姑姑是他娘親,莫非他想要奪我逍遙宮教主之位?哼,昔日玄夜教毀在其父手中,他又有何顏麵來爭?當真無恥之至。”


    蒼鷹又道:“他此刻是明教教主,又是駙馬之尊,這玄夜教教主之位,他也不會稀罕。但玄天樓下山脈之中,藏有金礦,難測深淺,卻是他心中頭等大事,依我之見,他屢次發兵來犯,便是為了這山中礦藏。”


    李若蘭怒道:“這礦藏乃燕然發掘,與他又有什麽關係?我萬萬不會讓他得逞!”


    蒼鷹歎道:“弟妹,昔日燕然在時,他武功冠絕當世,無人能敵。旁人畏懼於他,自不敢圖謀不軌。但如今燕然不在,久而久之,貪心惡欲之人便會絡繹而來,這九嬰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李若蘭道:“他們休想染指咱們帝台山,須知我手中長劍,也非易與。”


    蒼鷹搖頭道:“弟妹,我說幾句不中聽的話,你功夫雖也極強,但與燕然相較。終究有所不及。那九嬰身手之高,未必輸給了你,再加上他貴為駙馬,掌管江湖大權,身旁高手如雲,若大舉來攻。你是萬萬抵擋不住。”


    李若蘭情知他所言屬實,忽然靈光一閃,微笑道:“大哥,你與燕然武藝在伯仲之間,遠勝過那九嬰,不如你就此住在我玄天樓,我....我將玄夜教大權交給了你,你聰明能幹,又對那九嬰知根知底。定能守得住咱們逍遙宮。”


    她隻道蒼鷹提及此事,便是為了掌管逍遙宮,料定蒼鷹必然一口答應,豈知蒼鷹驚慌不已,說道:“我自個兒都管不過來,哪能胡亂幫忙?這玄天樓地處荒僻,雖有天險,易守難攻。但難以屯兵,水源孤遠。以兵法而言,實非佳所,而堂主身在江南,也難以援助。這九嬰不過稍施詭計,逍遙宮便已元氣大傷。若再引強敵,隻怕不久便有覆滅之憂。”


    李若蘭皺眉道:“那你說又該如何?”


    蒼鷹說道:“力所能及。居一隅可爭天下。力所未及,據天下而不能久。依我之見,你當傳下號令,將此地兵馬百姓一並帶離撤走。須知錢財乃身外之物,得而複失。散去複得,這金礦雖然貴重,但若冒險死守,可謂得不償失。”


    李若蘭瞪著蒼鷹,緩緩問道:“你是要我拋了此處,將逍遙宮就此散了?九嬰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來當這說客?”她心知蒼鷹絕非與九嬰一路,否則也不會誓死抗敵,險些喪命,但她心中有氣,話語便極為嚴厲。


    蒼鷹見她麵色不善,語氣極重,但關心她與燕兒安危,硬著頭皮說道:“弟妹,我蒼鷹無妻無子,孑然一身,心中真正所掛念的,也不過區區數人。你與燕兒乃燕然一生鍾愛,我雖願舍命護得你們平安,但卻不能時時守在你們身邊。你們身處險境,時時刻刻皆有危險,且不論外敵兇狠,便是你麾下教眾,也未必不生貪念。”


    李若蘭聽他說起“願舍命護得你們平安”,想起蒼鷹這幾天的恩情厚意,霎時情動難耐,心道:“好,你既然要纏著我,我便假意順服,要你放下戒備。”她眼中含淚,說道:“二哥,我若真...真離了此處,你便一直陪伴我母女二人麽?”


    蒼鷹說道:“我也不能時時相伴,但你若隨我前往臨安,與堂主重逢,我照顧起來,自然加倍方便。”此時臨安已被李聽雨攻占,元軍四麵受敵,無暇顧及,那裏便甚是安全。


    李若蘭抿唇片刻,驀然問道:“二哥,你與雪妹妹近來....近來關係如何?”


    蒼鷹暗道:“我苦口婆心與她談正事,她問起這事來作甚?”笑道:“還能怎樣?咱們是老相好啦,也不曾吵嘴,還是那般模樣。”


    李若蘭紅著臉道:“你們....你們可曾同床?”


    蒼鷹頭疼起來,佯怒道:“老子若睡了道姑,惹得天怒,半夜三更,便會有閻王爺來找我。冰寒她冰清玉潔,我豈敢有絲毫冒犯?”


    李若蘭“嗯”了一聲,心道:“我所料不差。”又道:“那她將來若是還俗,你可會娶她麽?”


    蒼鷹如坐針氈,尷尬異常,咳嗽道:“她若是還俗,莫說娶親,我當她兒子也成。”心知雪冰寒萬不會還俗,這便宜兒子,自己倒也當不上。


    李若蘭心想:“我與雪妹妹情同姐妹,彼此毫無隔閡。以她風輕雲淡的性子,我若....若有何請求,她不會不允。”想起自己當年命歸燕然娶韓霏為妾之事,登時滿懷希望,偷瞧蒼鷹,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她不知蒼鷹會不會要自己,如若真能如願,她便更有機會摸清真相。


    她會犧牲色相名節,但她已全不在乎了。她以複仇的理由催眠自己,心安理得。


    蒼鷹察言觀色,隻覺莫名其妙,心想:“是了,寡婦門前是非多,我雖受了重傷,但與她長久獨處,終究不妥。她不出口攆人,已算是極為忍讓了。”說道:“弟妹好好考慮考慮,我...我還得去睡會兒。”


    李若蘭道:“好,我答應二哥,待我準備幾天,便將這玄天樓舍了,就此隨二哥離去。”


    蒼鷹大喜,說道:“弟妹深明大義。果然是當世豪傑,有當斷則斷的氣量。”


    李若蘭啐道:“我聽二哥的話,舍棄良多,二哥自然明了。但二哥將來也需答應我一件事,無論我有何請托,你都不可拒絕。”


    蒼鷹心道:“這丫頭能有什麽請托?料來也不是難題。”他生性豪邁。笑道:“我答應你啦,你便是讓我殺人放火,老子也照辦不誤。”


    李若蘭道:“你若辦不到那事,又該如何?若是你畏難而逃,我又上哪兒去找你?”


    蒼鷹怒道:“老子鐵錚錚的好漢,一言九鼎,駟馬難追,怎會這般不要臉麵?我若辦不到,便任你處置好了。”


    李若蘭一時激動。便想說:“我要你娶我為妻。”但不知蒼鷹心思如何,總算忍住不語。蒼鷹抱怨傷勢,痛唿慘叫一番,躺在床上,李若蘭不便再留,起身出屋。


    數日之後,李若蘭與眾豪傑在大堂議事,向眾人宣告撤離之意。眾人皆大驚失色,齊聲反對。但李若蘭已與蒼鷹商量妥當。說道:“我曾細想過這十天來所遇之事,總覺得我這教主當得有名無實,有鳩占鵲巢之嫌,終於招來禍事。我今日便辭了這教主之位,離了玄天樓,這山中金脈。自然留給今後教主。大夥兒若願追隨於我,我自然歡迎之至。但若想留在此處,仗著天險金礦,將來也必衣食無憂。”


    經過幾天前一場叛亂,玄天樓中所剩。大多並非虔誠教徒,要麽是忠肝義膽,誠心投效的好漢,要麽是貪圖美色,覬覦金脈的奸人。見李若蘭去意已決,也無法阻攔,又經過一天吵鬧,終於約有半數豪傑願隨李若蘭出走。


    而餘人之中,推舉出一位精明睿智、武藝高強的教主,名曰許公祈,得了玄天樓與山下金脈,此人假意挽留李若蘭,被李若蘭迴絕,又有心示好,便將教中大半金銀財寶送給她。反正他坐擁金脈,財源滾滾,永不枯竭,如此行事,反可顯得他心胸寬廣,以便籠絡人心。


    李若蘭又傳出話去,告知鎮上居民,若願追隨於她,可一並跟來,前往臨安,投靠她義父李聽雨。眾百姓中也有一半願隨她遠行。蒼鷹歎一口氣,料想這帝台山難以久守,留下之人,將來必受疾苦,但蒼鷹已盡力而為,再也無力拯救,唯有聽之任之了。


    李若蘭迴望那宮闕高閣,雄山蒼樹,想起自己與歸燕然在此種種迴憶,不禁黯然神傷,淚如斷線,燕兒低聲道:“娘,你別哭啦,燕兒讓神仙伯伯親你幾下,你便不難過了。”她這幾日得蒼鷹寵愛,對他甚是依戀,稍受委屈,便要蒼鷹哄她,見李若蘭傷心,便想祭出法寶,讓蒼鷹逗母親開心。


    李若蘭臉頰飛紅,拍她小腦袋說:“別瞎說,這如何使得?”卻見蒼鷹神情驚恐,死氣活樣,似乎被嚇的傷勢加重,險些一命嗚唿了。


    李若蘭微覺好笑,也不避嫌,與蒼鷹並肩騎行,蒼鷹問道:“弟妹,你可是想起燕然了?”


    李若蘭點頭道:“隻不知是何人殺了燕然?二哥,你可有頭緒麽?”她這時心中紊亂,不假思索,竟出口相問,但話一離嘴,便深感後悔,怕蒼鷹生出警戒。


    蒼鷹也不再隱瞞,說道:“是玄秦所為,燕然遇害前一日,此人就在玄天樓中,此事多人皆有目睹,弟妹一問便有,韓霏與他勾結,終於害了燕然。”


    李若蘭“啊”地一聲,顫聲道:“原來是他!他又為何加害燕然?我....我怎想不到竟是此人?”


    蒼鷹歎道:“玄秦這人深藏不露,實則武功蓋世,他讓燕然領悟神功,便是為了找一對手,以享苦戰之樂。”他隨口編造玄秦動機,卻也與實情相差不遠。


    李若蘭心神慌亂,不知所措,似乎離樹落葉,飄無歸處,她沉迷仇恨多時,難以擺脫,道:“這玄秦此刻何處?我.....非要親手殺了他不可。”


    蒼鷹說道:“那弟妹可萬難如願了。他雖勝了燕然,但也走火入魔,半身不遂,被我找到殺了。”


    李若蘭苦澀問道:“二哥....你此話當真?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心中不住盤算:“是真的,他說的全是真的?我一直錯怪了他?”刹那之間湧出淚來,心中悔恨後怕,卻又感激至深。


    蒼鷹說道:“我自管複仇,也不必讓人知道。何況我這一年多來糊塗度日,也忘了知會於你。”


    李若蘭忍耐不住,衝昏頭腦,忽然在蒼鷹唇上一吻,她動作奇快,而蒼鷹傷痛不便,竟沒能躲開。他慘叫一聲,差些墜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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