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然看清那人臉上帶著麵具,並非鬼怪,稍覺寬心,想道:“此人凝立此處,時候不短,我不曾有片刻疏忽,為何不知?莫非他輕功竟如此了得?”


    莫憂持劍在手,走上一步,遙指那人麵門,喝問道:“你是什麽人?在這兒扮鬼嚇人,有何居心?”


    那鬼麵人仰天打了個哈哈,一刀朝莫憂劈下,莫憂往前一突,身法迅捷無倫,彈指間已欺近那人身前,在他水分穴、石門穴上連點,內力到處,那人慘叫一聲,滾倒在地,直往山下栽去。


    莫憂想要審問此人,忙伸手去拉,那人左掌忽然在山岩上一撐,右掌揮動長鐮,正砍中莫憂背部督俞穴,莫憂一陣劇痛,眼冒金星,反而渾身僵硬,被此人點中穴道。她登時心慌意亂:“我明明點中他要害,為何他毫發無損?莫非他與那明思奇一般,身上穴位有異麽?”


    歸燕然見莫憂被鐮刀砍中,大驚失色,搶上半步,一招“天琴雲弦掌”劈出,那人雙臂交叉,擋在身前,砰地一聲,被掌力帶的飄飄飛出,在空中一轉,又落在山道中,竟未被這一掌所傷。但歸燕然這一掌隻使了五成力道,意在困敵而非傷人。他將莫憂扶起,見她中招之處並未流血,心中一寬,隨即卻更覺棘手,想到:“此人運長柄鐮刀,仍能傳勁令兵刃變鈍,這般功力,絕非尋常敵手。”


    他解開莫憂穴道,問:“你要不要緊?”


    莫憂搖搖頭,恨恨望著這鬼麵人道:“我中他奸計,正要扳迴一城,你讓開,讓我單獨會會他。”想要站起,驀地渾身真氣逆亂,手腳不聽使喚,她“啊”地一聲,又跌在歸燕然懷裏。驚道:“他...他的內力極為古怪。”


    歸燕然知道今日碰上強敵,連莫憂都被他一招擊敗,雖然兩人動手時有出其不意之嫌,但此人招式之怪、身法之奇。皆是歸燕然近年罕見的高手。他精神一振,反而心生喜悅,心想:“這波斯明教竟有這等人物,莫非便是那阿修羅麽?”


    鬼麵人哇呀呀吼道:“吾乃此山山神,見爾等男女授受不親。舉止不端,正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二人。”


    歸燕然聽他竟是因此動手,啞然失笑,暗想:“此人是瘋子麽?比二哥還無聊幾分。”說道:“前輩,我二人不過同行,並未有逾矩之處。”


    鬼麵人怒道:“你二人郎才女貌,正是天生一對,難得途中無人,怎地不親親我我,行歡·好之事?我龍虎山神瞧不過去。正要出手管上一管。”


    歸燕然忍不住斥道:“你胡言亂語些什麽?咱倆又非禽·獸,怎能在此胡來?我當莫憂為友,絕非圖謀不軌的小人....“


    鬼麵人越聽越怒,又是暴雷般的一聲怒吼,一鐮刀朝歸燕然劈來,歸燕然稍一轉身,已來到那人身後,正是玄夜伏魔功的身法,左掌上紅光纏繞,朝他肩上劈下。當年他與明思奇相鬥。以硬碰硬、以快對快,以這玄夜伏魔功的護體真氣取勝,眼見這‘山神’瘋瘋癲癲,武功奇高。是以一上來便使出絕學,要他無法分心危害莫憂。


    那鬼麵人驟然迴身,鐮刀柄點向歸燕然日月穴,看似輕敲,實則舉輕若重,威力大的出奇。歸燕然瞧出厲害,往旁一閃,隻聽鏗鏘一聲,身後山壁竟陷破開一大塊,足有臉盆大小。歸燕然心想:“被他這一招擊中,必然受傷。”不敢怠慢,又一掌天琴雲弦掌擊出,以掌力將此人纏住。那人哇哇驚唿,手腳亂晃,觸動掌力,騰騰騰連退數步,方才站定,又唿唿喘氣,似吃驚不小。


    歸燕然那一掌已使盡全力,但見此人仍未受傷,大是驚訝,那人罵道:“今天非要捉住你二人,要你倆洞房花燭!”人影閃動,頃刻間掌力已至歸燕然身前,歸燕然舉掌一擋,一足連踢,與那人連碰數招,那人身法靈動至極,不在明思奇、段隱豹之下,來迴翻滾突閃、迴旋偷襲,歸燕然使勁渾身解數,全身紅光熊熊,快的如同霹靂一般,這才稍稍占據上風。


    莫憂瞧得眼花繚亂,大為敬佩,心想:“我內力雖然高了,但不懂運用法門,與燕然當真動手,仍遠遠敵不過他。”


    歸燕然身子迴旋,如轉輪般浮在空中,掌拍、足踢、頭錘、肘擊,招招剛猛,攻勢如狂風驟雨一般,那山神喊道:“了不起,了不起,這等功夫,正應該妻妾成群,不然陽氣難散,老來愈發好·色!”手腳不停,雖不住倒退,但仍似行有餘力。


    歸燕然臉上一紅,心想:“這人胡說八道,汙我名聲,莫憂將來定要笑我,若傳了出去,二哥與雪道長又豈能不大做文章?需得快些將他製服。”他武學修為深厚,造詣不凡,絕非一味蠻幹之徒,當即緩下手來,猛然一拳,砸向那人臉麵,左肋處頓露破綻。


    那人立時知覺,鐮刀一轉,如烈風般猛掃過來,歸燕然左掌一轉,使出真武通天掌,氣流轉動,登時將這一招猛擊力道卸去,那人“咦”了一聲,慌忙縮迴,但既被真武掌力纏住,又怎能輕易脫身?歸燕然笑道:“中!”掌力崩裂,砰砰兩聲,正中那鬼麵人胸口,鬼麵人飛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勉力爬了起來,咳咳幾聲,罵道:“這龜孫子,對我老山神這般狠辣。”


    歸燕然心頭一震:“我那兩掌足以開碑裂石,連四尺厚的石牆都遭受不住,他為何竟若無其事?莫非此人身軀硬如鐵石麽?”他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全不知因何而起,心中已有罷手之意,說道:“老前輩武藝超凡脫俗,晚輩自知不敵,這就向老前輩磕頭服輸,還望老前輩莫要再戲弄我二人,我們尚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求老前輩放咱們離去。”


    鬼麵人怒道:“你未使出全力,便想這般耍賴逃走麽?”雙掌自內向外、又自外向內這麽揮了兩揮,歸燕然頓覺周遭異動,數十道無形掌力如蛇般曲折繞來。掌力剛柔並濟、忽陰忽陽,歸燕然嚇了一跳,陡然拔地躍起,躲過那掌力。大聲道:“這是千蛇過海掌,你是神農山莊之人?你是....你是段叔叔的傳人?”他想起那慘死的段隱豹來,心神激動,聲音竟有些發顫。


    鬼麵人哈哈笑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段隱豹?胡說八道還差不多!”掌法一變,霎時已來到歸燕然身前。歸燕然隻見麵前掌影茫茫,無處不在,他認得這掌力是太乙的‘雞鳴狗盜掌’,更是心驚肉跳,使盡渾身解數,方才擋住猛攻,喊道:“你是那太乙?你是來戲弄我的麽?”


    鬼麵人嘿嘿笑道:“這等粗淺功夫,又有何難?”頃刻間連變招式,有少林拳法,有逍遙宮腿法。有明教指法,有全真教擒拿手,各招之間變幻巧妙,全然不露痕跡,竟將各門各派的絕招練得天衣無縫、行雲流水。歸燕然見他武功駁雜,反而安心,也以諸派武學迎敵,同樣精微奧妙、運轉流暢。


    這般又鬥了數百招,歸燕然雖仍能支持,但想起那西宮道姑托付之事。不由得心急如焚,喊道:“你莫要糾纏,我當真有正事,你若並非明教中人。咱們各走各路吧。”


    鬼麵人唿喊道:“中!”突然探出一掌,千蛇過海的內勁纏上來,歸燕然手腳慢了半拍,已被纏住。歸燕然惱怒起來,不再相讓,大喝一聲。一道紅色劍芒****而出,先將身上掌力斬斷,又直劈那鬼麵人腰部,鬼麵人吃驚不小,連滾帶爬的逃開,喊道:“這是什麽鬼東西?”


    歸燕然怒道:“你又是什麽好東西了?”手指一動,那紅劍芒倏然繞來,歸燕然使動玄夜伏魔功,一心二用,與紅色劍芒夾攻鬼麵人,鬼麵人以劈空掌力抵擋劍芒,以拳腳功夫迎戰歸燕然,登時局麵大劣,遮攔不住,頃刻間,歸燕然一掌擊出,再中那人膻中穴,劍芒同時刺到,擊中此人左腰。鬼麵人哀嚎道:“苦也,苦也!”身子竟往上直竄,到了高處,又平平飛出,落在數丈之外。


    歸燕然氣息微亂,凝目此人,見他叫苦不迭,東摸西摸,似受傷不輕,疼痛至極,可又似在故意搞怪,嘲弄敵手。他喊道:“莫憂,咱們走吧,別與他糾纏了。”


    莫憂翻身而起,笑道:“是,歸大俠,莫憂遵命。”她心中已對歸燕然的功夫極為推崇,但那鬼麵人顯然不在歸燕然之下,不敢逗留,趁此人受苦受難之際,正好脫身。


    歸燕然拉住莫憂小手,足見一點,霎時已在遠處,豈料眼前一花,那鬼麵人又趕在兩人前頭,暴喝道:“可沒那麽容易走了!”一掌緩緩朝歸燕然推出,歸燕然一咬牙,一掌迎了上去,雙掌相交,無聲無息,兩人身子都是一晃。


    歸燕然隻覺敵人內力寒冷徹骨,湧入自身各處經脈,他鼓蕩真氣,也反擊過去,將鬼麵人內力擊退,兩人僵持許久,寒氣散開,竟將周遭一丈籠罩在寒霜之內,歸燕然連連催動張君寶的妄念真火內勁,卻也隻能勉力維持不敗。莫憂見狀,大感焦急,但這兩大高手比拚內力之時,她卻萬萬無法插手。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那鬼麵人掌力急震,將歸燕然推開,點頭道:“好深厚的內力!”飛身騰躍,霎時已隱入黑夜之中。


    莫憂如釋重負,喜道:“燕然,你勝過他了?”朝歸燕然一瞧,登時驚唿起來,隻見歸燕然臉色慘白,連嘴角流出的鮮血都凝聚成冰,她慌了手腳,將歸燕然扶起,問道:“你受傷不輕,這...這該如何是好?”


    歸燕然勉力道:“找....找一處洞穴,這兒周圍風聲有異,東南處有....有藏身之地,快,快,那鬼麵人不知何時又會迴來。”


    莫憂連忙抱住歸燕然,施展身法,接連起落,奔躍一頓飯功夫,果然見一道溝壑之後有一山洞,甚是隱秘。她攜帶歸燕然過去,將他安置在地,自己也甚是虛弱,坐在歸燕然身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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