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又細看在此齊聚眾人,想起他們是“靜思教”的信徒,教中習俗,往往在深夜禮拜,不亮微光,不出輕聲,教徒中有幾人來頭不小,武藝非凡,但勢力平平,對雪蓮派向來恭敬。↖,


    此時眾人目光聚於九嬰身上,大多困惑不解,也有人麵現鄙夷,更有嘴角帶笑、心中嘲弄之徒。


    九嬰喝道:“別聽她胡說!我...”


    鹿角僧仰天長嘯,如怒濤撞山,隆隆作響,九嬰臉上變色,心想:“他一直隱藏功力,其實尚有餘力,這果然是九和的奸計!”


    正思索之際,鹿角僧踏上一步,說道:“施主咄咄逼人,老衲雖年老力衰,但也絕不束手待斃!”語氣平淡,但言辭中竟有一股正氣,一口咬定九嬰乃作奸犯科之輩。


    九嬰待要迴答,鹿角僧一拳擊來,這一拳使出真功夫,力道威不可擋,九嬰絲毫不懼,左掌斜引,右掌虛拿,撲地一聲,借著這一拳之力飄開丈許,他不欲硬拚,以退為進,這一招運勁精微奧妙,無形之間,便將鹿角僧奮力一擊攔住。


    鹿角僧讚道:“好掌法!”刹那間連出鐵拳,拳力如風火雷雨,足以摧枯拉朽,斷樹裂石,九嬰若要退走,這老僧也拿他沒轍,但他有意戰勝這老僧,隨後擒住九和郡主,向眾人道明真相,一時毫不退怯,雙掌翻飛,忽退忽近,時而劈空而至,時而近身快打,將這大半年來所悟得的功夫施展的淋漓盡致。


    鹿角僧自三年前被蒼鷹一劍斬斷數根手指,傷愈之後,武功招式稍打折扣,但那是他生平罕有的大敗,自然引以為恥,他借著傷痛悔恨。運轉內力之時,反而比往昔更為迅猛,此刻使出渾身解數,將神拳打的虎虎生風,卻暫且奈何不了九嬰,他暗暗欽佩,本想與九嬰纏鬥到底,但想起九和郡主所托,登時變招,又嚴防死守。退縮不前。靜思教眾見此二人身手如此神勇,無不驚駭,在旁大唿小叫。


    如此相持百招,院外有人喊道:“九嬰門主別慌,屬下前來救援,一個人都跑不了!”


    九嬰心中一顫,思忖:“我來此之事,門中並無第二人知曉,怎會有人找到這兒來?”


    又有數十人翻牆而過。身手極佳,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雪蓮派中雖也找得出這等人才,但眼前等人卻並非九嬰相識。院落外頭。又響起數百人腳步聲,已布下天羅地網,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好手紛紛喊道:“一個活口都不留!莫要將九嬰門主的醜事傳揚出去!”靜思教眾人聞言大驚,齊聲喊道:“九嬰門主饒命。饒命!我們絕不將此事外傳!”


    九嬰驚怒萬分,隱約猜到九和心思:她非但要敗壞自己名聲,更要將這殺人滅口的罪名栽在他身上。到此關頭。他已插翅難飛,唯一之計,隻能將九和劫持為質,要挾她吐露真相,就此罷手。心懷此念,他也放緩招式,不動聲色的挪動方位,背靠九和,見機而動。


    忽然又有一人朝九嬰夾擊過來,那人大喊道:“大師,此奸賊厲害,你我二人齊心協力,方能護公主脫困!”


    九嬰百忙之中,一掌“萬裏雨雲”,掌勢渺渺浩浩,擋住那人攻擊,數招一過,驚覺此人武功更稍勝鹿角僧,出手之際,靈活多變,快如光電,內力更是雄渾無比,若非此人手下留情,十招之內,他便敗於兩人聯手之下。


    鹿角僧大喝一聲,手臂橫掃,拳力隨行,乃是一招“鹿死誰手”,九嬰被另一人攻得正急,見拳力極強,不敢硬接,足尖一點,倒飛出去,這一躍使足了勁兒,狀似飛鳥,騰空而起,而另一人也依樣騰躍,身在九嬰下方,跟的甚是緊密。九嬰深怕他出掌來襲,淩空轉身,往下拍出一掌,那人又喊:“好厲害,我攔不住他!”砰地一聲,輕輕將九嬰掌力化解,反而一托,將九嬰震上半空。


    九嬰身不由己,飄飄蕩蕩,轉眼飛出院子,他不明所以,也不知此人為何助他逃脫,半空翻身,雙足落地,刹那間渾身巨震,氣血翻湧,極不好受,不禁心驚,想到:“這人掌力後勁好強,快趕上段隱豹的神妙功夫了。”


    正在他身軀震顫,與敵人餘力相抗之時,有三人飛出牆來,同時出手,九嬰擋住一人,再也避不開其餘敵人,靈台、膺窗穴同時一麻,內力被封,渾身脫力,連唿喊的力氣都沒了。


    他目光斜視,隻見鹿角僧、蒙麵女與那不知名的高手圍在他身邊,牆上輕響腳步,隻見九和郡主翻牆而過,那蒙麵女道:“古爾真公主,咱們該如何處置此人?”


    九和低聲笑道:“打暈了帶走。”


    九嬰急衝穴道,但倉促間怎能解開?緊接著後脖一疼,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耳中隻聽見院內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刃入血肉的廝殺聲,氣力消散,就此昏厥。


    .....


    他恢複神識,見自己身在一間豪富房屋裏頭,被數道鐵鏈綁住,麵前點著一根蠟燭,九和身穿七彩鸞鳳裙,頭戴金冠,肩披自己那件白袍,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鹿角僧站在她身後,依舊是深沉如石。


    九嬰並未被封嘴,但他知道大吵大嚷,定然徒勞無功,心中雖怒,但仍冷冷說道:“公主果然對我甚是厚待,竟沒有折磨於我。莫非還有其餘毒計麽?”


    九和笑道:“九嬰哥哥,你是我生平最愛之人,我怎舍得傷你?咱們在草原上的情景,我至今想起,依舊曆曆在目呢。”


    九嬰理清思緒,說道:“你早就預料到我會來滕苗巷找你?”


    九和歎道:“可不是嗎?你這薄情寡義的情郎,一雙腳賊滑賊滑,我從來吃不準你何時要來見我,唉,我這人笨的緊,又愛極了你,想來想去,隻想出一個笨法子來。我讓人日夜輪班,守在滕苗巷必經之路上,隻要見你到來,立時點燈傳信,我一見到,立時便插翅飛來,嘻嘻,總算與你打了個照麵,可委實好不容易呢。”


    這幾年來,九嬰與九和相處之時,始終將她視作天真嬌憨的女孩兒,以為她對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不存半點惡意,而他今夜出來,恰巧又是喪魂落魄、情緒低落之時,因此失了提防,竟被她步步算計,終至這般危難局麵。


    他暗自痛恨,但仍不發作,問道:“恕我愚魯無知,不明白公主為何大費周章,對付我這般無足輕重、與世無爭之人?”


    九和公主哈哈大笑,嬌軀微顫,斷續說道:“無足輕重....與世無爭?九嬰門主,九嬰大俠,你這些年來暗中與我元朝作對,與咱們爭鋒相對之事,難道還做的少了?若不是你念在你始終未犯大罪,我早就對你動手啦。”說罷臉色一變,說道:“你勾結叛黨,意圖謀反,乃是誅九族的死罪,但我留你一條性命,便是為了勸你改過自新,真心為咱們效力。”


    九嬰眉頭一揚,凜然道:“我不答應,你殺了我吧。我九嬰雖然無用,但這幾兩硬骨頭還是有的。”


    九和歎了口氣,說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引你到那‘靜思教’聚會之地?”


    九嬰不答,但他死誌已決,也不想知道。


    九和嬌滴滴的說道:“你這登徒子、浪.蕩人兒,見人家長得漂亮,人又端莊,便用強霸占人家身子,若非鹿角大師碰巧路過,隻怕還真被你得逞了。”


    九嬰“哼”了一聲,更不多話。


    九和又道:“你這人下手狠辣,撞上靜思教那些小可憐兒,竟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將靜思教上上下下一百口人,殺的七七八八,隻留下數個小娃娃活著。唉,我實在看不過去,將這些人救走之後,安置在某處,好生看管,若是將來你又要生事,我便放他們出來,將你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去。到時候非但你成了天下第一大狠心急色的奸.徒,連雪蓮派也成了武林公敵、藏汙納垢之所。”


    九嬰登時恍然大悟:“她不知用何種手段,引得靜思教在今夜外出祭典,賺我上當,誘至彼處,讓他們知曉此事,隨後派人假扮我雪蓮派殺人滅門,又刻意留下活口,好用他們威脅於我。她這毒計謀劃已久,算得精準周詳,手段之厲害,當真令人膽寒。我....我一直當她毫無心機,實則...實則她一直在等待此刻,九嬰啊九嬰,你自詡精明多智,其實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想通此節,又自忖:“若我...我一心求死,她惱怒之下,萬一將我折騰的不死不活,淪為廢人,再將此事傳揚江湖,她所留下的證人,定都是些年幼可憐、天真純潔的孩童,易於取信旁人,那時我九嬰成了...成了好.色荒.淫之輩,姐姐必將悲痛欲絕,不知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雪蓮派更是毀於一旦,那...那可....不,萬萬不能如此。”


    他當機立斷,說道:“公主,我明白啦,你有何吩咐,盡管說來,我九嬰是你手下敗將,再也不敢對你說半個不字。”


    九和凝視他許久,見他不敢抬頭,臉上露出憐惜愛慕之色,但這神色一閃而過,旋即無蹤,她笑道:“我要你雪蓮派從此為我皇族效力,為我古爾真效力。”


    九嬰頃刻間已下定決心,說道:“自當為公主效犬馬之勞,公主有何差遣,屬下照辦就是。”


    九和湊過身去,在他耳邊道出心中謀劃,九嬰連連點頭,似對她所言由衷讚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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