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入爐中,登時青火震騰、耀如烈陽,離風這柄劍名曰“破風”,也是他重金從名家手中購得,平素行走江湖,對上強敵,若敵人手中兵刃不佳,往往幾劍之下,便會被離風斬斷,他對這口寶劍極為喜愛,此刻一入爐火,劍上隱生寒光,竟絲毫不覺熱度。


    離風麵露喜色,睜眼瞧那刻漏,見時刻流動,他勝券在望,心中卻想:“我徒仗寶劍之利,倒也顯不出我的本事來。罷了,先過此關,入了神劍宗再說。”他自幼便對神劍宗向往無比,今朝能夠得償所願,心中熱乎乎的,也不在乎是否能出風頭。


    突覺劍上滾燙,一股熱氣突襲而至,離風瞬間迴過神來,急運虹光內力相抗,但那熱氣洶湧淩厲,猛惡非凡,一時與離風僵持不下,離風手掌劇痛,見“破風”上紅彤彤的,顯有熔化之憂,他滿頭大汗,咬牙堅持,驀地慘叫一聲,連退三步,爐火狂卷而過,將他那柄寶劍吞了,離風哇地一口吐出鮮血,委頓在地,離遁立時上前將他扶住,溫言道:“孩兒受累了。”


    離風道:“我....我還能堅持,那穿環一關,我說什麽也得...”


    離遁暗中在他背上靈台穴一拍,離風身子一麻,頓時暈了過去,歎道:“犬子身體抱恙,未能如願過關,可惜,可惜。”


    坡上離劍笑道:“叫離風孩兒莫要難過,我哪天抽空下山,傳他幾門厲害功夫,也算是稍稍安慰於他。”


    離遁歎了口氣,轉身迴到本門之中,群雄見離風尚且失手,雖有幸災樂禍之情,但知道離風內力深湛,場中鮮有人及,連他都無法熬過難關。旁人更是希望渺茫,眼中無不生出怯意。


    雪冰寒悄悄對蒼鷹說道:“離遁和離劍暗中勾結,硬是讓兒子落選。離遁失手之時,早過了時刻。但那刻漏突然停了。”


    蒼鷹點頭道:“確實如此,那離劍功力極強,隔著三丈之遠,猶然能不動聲色,暗地裏傳功。催動爐火,將離風擊敗,若非他如此了得,也無法操縱此局。”


    雪冰寒又傳音說道:“離遁舍不得他寶貝兒子離開,便宜了那迫雨公子,想要將仙劍派掌門之位傳給離風,我看待會兒他定要迫雨上前試手。”


    蒼鷹望向迫雨,見他神情關切坦蕩,絕無心機,暗歎道:“迫雨這小子雖誤會於我。但畢竟為人良善正直,若能脫出這爾虞我詐的江湖,在神劍宗內鑽研武藝,也是一樁好事。但...但那神劍宗便真是世外桃源,毫無是非之地麽?”


    果然不久之後,離遁又讓迫雨上前,迫雨佩劍平平無奇,但他使出寒冰內力來,霜凍雪凝,冰晶漫漫。那煉妖的爐火一時竟被熄滅,群雄見到這等異狀,紛紛驚駭,發出“嗯、嗚、啊、喝”等等驚歎喝彩聲。連神劍宗眾人都站起身來。伸長脖子,望著迫雨,眼中滿是急切熱望。離劍沉吟片刻,說道:“迫雨孩兒,你這寒冰內力,是誰傳授於你的?”


    迫雨跪倒在地。抱拳答道:“小人年幼時遭遇劫難,機緣巧合之下,習得這一身怪異本領,本來寒毒纏身,命在旦夕,但有一位恩人舍生相救,我因此而活了下來。”他說起穀霞來,語氣黯然傷心,顯然極為感恩。


    離遁點頭道:“以寒冰真氣,熄滅爐中妖火,這等本事,曆代熔劍大會中從未有過,已可列入我神劍宗大劍使之中了。你起來吧,從此以後,你跟著我學劍。”此言一出,神劍宗眾人也是一通轟動,離劍輩分極高,武學修為深不可測,已有數十年不再收徒,如今這迫雨投入他門下,可是極為罕見的殊榮。他們見迫雨容貌俊美至極,內力深湛,神情誠懇,舉止有禮,心中卻生不出半點妒意,反倒大有傾慕之心。


    迫雨迴頭望向離遁,目光不舍,欲言又止,離遁笑道:“好徒兒,師父知道你孝順,但離劍師祖對你施恩,你可莫要推辭,今後你便是神劍宗的人啦,咱們倆家自來和睦,今後因你之故,更是親密無間。”


    迫雨先朝離遁磕了十個響頭,行了出師之禮,又向離劍連連磕頭,乃是拜師之禮。離劍甚是喜悅,扶起迫雨,讓他站在自己身後。


    雪冰寒與蒼鷹都想:“離遁與離劍早就商量好了,離劍總得從仙劍派中討些人才,迫雨便是其中交易籌碼。”


    草地上許多年輕子弟本就有少年豪情,雄心萬丈,見迫雨過關之後,一時大生希望,又有四人同時上前一試身手,結果劍斷手傷,灰溜溜的跑了迴來,但眾人情緒激蕩,踴躍而上,一個個兒拿寶劍,運內力,與妖火抗衡。


    這妖火之中雖有貓膩,但畢竟非等閑爐火,灼燒猛烈,燒起劍來如煮米一般,過了許久,唯有仙劍派慕纖纖、華浮煙,金華劍莊的金雲布等寥寥數人苦撐而過,慕纖纖與華浮煙神色驚喜,似不敢相信自己功力能勝過離風,而那金雲布更是喜出望外,與他爺爺高唿歡慶,如中了進士一般。


    蒼鷹暗地裏笑道:“以慕纖纖與華浮煙兩位的本事,原本萬難過關,那離劍既然有助火功夫,自然也有滅火本事,他與仙劍派串通一氣,這筆賬早就算的明白了。那金雲布手中寶劍非同小可,不在離風先前寶劍之下,倒也非功力強勁。”


    之後眾人見希望渺茫,不願繼續上台獻醜,寄希望於穿環試煉,但這穿環一關更是刁鑽,若是受考驗之人不懂劍芒之法,也不會無形劍氣,決計無法淩空刺中一丈之外的靶心。即便仙劍派眾人上來,那圓環大大小小,越到後頭越是艱難,稍有不剩,碰到圓環邊緣,便算落敗,如此又從仙劍派中選出兩、三人。


    蒼鷹見這呆板無聊的死功夫考驗終於完結,寄希望於其後比武,隻盼見到眾人大打出手,咬牙相拚,豈料大劍使武藝太強,任意一位,隻要出手,最多不過十招,便將一眾少年英雄打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蒼鷹敬佩之餘,不禁手癢,想要上去打架,但眼下可不是孤身一人,也不便任性行事。


    九天遊劍派中走出一位青年公子,衣著瑰麗,穿金戴銀,手持一柄青鋼寶劍,說道:“晚輩九天遊劍派靜荒原,冒昧向雍懸大劍使討教討教。”


    那雍懸站起身來,說道:“小娃兒勇氣非凡,那便上來吧。”


    靜荒原雙手持劍,前衝幾步,刺向雍懸,雍懸揮劍迎擊,兩人長劍相交,各自都是一晃,雍懸運勁將靜荒原長劍黏住,東拉西扯,前牽後引,來迴數十迴合,始終奪不下敵人兵刃,驀地兩人分開,靜荒原滿頭大汗,臉色慘白,說道:“雍劍使手下留情,在下深感厚意。”


    雍懸哈哈大笑,說道:“靜小侄好深厚的內力,以你功夫,自然能入我劍門。”九天遊劍派登時歡聲雷動,雀躍不休。眾人見這靜荒原竟能與雍懸僵持許久,也大為驚詫。


    香兒隻覺不對勁兒,問道:“師父,這靜荒原有什麽了不起的?招式緩慢,步伐紊亂,莫非真的內力深厚至極麽?”


    蒼鷹笑道:“他另有獨門絕技,人所不及,連神劍宗也不得不討好於他。”


    香兒奇道:“師父你看的出來麽?他有什麽本事?”


    蒼鷹說道:“這本事乃俗世中最要緊的功夫,若練有這本事,行走天下,萬事不愁,乃是身懷金銀,暗中送錢的手段。”


    香兒“啊”地一聲,問道:“莫非....莫非他偷偷行賄,買通了那雍懸大劍使?”


    蒼鷹豎起大拇指,說道:“正是如此,這九天遊劍派有良田萬畝,有礦有宅。事前送出金銀,無聲無息,敗人於無形之中,身臨險境,自然能如履平地,化險為夷了,你說這本事厲害不厲害?”


    香兒見神劍宗高手層出不窮,門道千般萬種,本對這神劍宗大有好感,此刻見有此事,不免心生鄙夷。


    不久之後,又有幾位穿著精致的公子上前搦戰,各自挑選對手,比拚內力,險敗一招,也算涉險過關了。離劍對此睜眼閉眼,不來管束,而場中群豪自也瞧出端倪,但哪個有膽子跳出來直指弊端,得罪這許多武林雄強?最終神劍宗從諸劍派中挑了十五人,但蒼鷹心中有數,這十五人中,最多也隻有五人有真才實學,其餘不過爾爾,說不上來有多大前程。


    離劍等再無人上前,說了幾句場麵話,便要熄滅爐火,搬開爐子,就在這時,隻見一弟子匆匆走來,在詠洪老者耳邊說了幾句,詠洪老者喜道:“真的?你們捉住那兩個妖女了?”


    蒼鷹大驚,連忙朝遠處望去,隻見五、六個神劍宗弟子押著兩個女子快步走來,那兩個女子依舊滿麵塵土,神情衰弱,眾弟子將二女推到離劍身邊,詠洪說道:“宗主,這便是我先前提到的兩個妖孽!”


    離劍笑道:“是麽?這可有勞洪長老了。咱們神劍宗在此以妖火練劍,本意便是降妖滅魔,想不到她們自行送上門來。”他伸手在其中一女子肩上一拍,搖了搖頭,說道:“她是常人,並非妖孽。”又拍了拍另一女子,身子一震,退開半步,連聲變色,厲聲道:“果然是妖人附體!來人哪,把這女子給我綁在熔劍爐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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