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盛轉身相望,見到空悟遁、章斧山、蒼鷹三人走近,麵露詫異之色,問道:“空愛卿、章愛卿,你們來了?這位是....”


    空悟遁說道:“這位便是孤身犯險,臨機應變,令韃子與中和會交鋒的鵬遠兄弟。”


    趙盛微微一笑,說道:“原來這就是鵬遠英雄,當真聞名不如見麵,英雄果然威風凜凜,樣貌不凡。”


    蒼鷹見到趙盛,隻想上前給他一個熊抱,好好敘舊一番,但眼下情形非同往昔,趙盛器宇軒昂,已隱隱有君王之氣,蒼鷹這身份是假的,更不能貿然親近,惹出亂子,他單膝跪地,行軍禮道:“鵬遠拜見皇上,末將久慕皇上龍顏,今日得見,真是幾輩子的福氣。”嘴上說的恭敬無比,心中卻想:“老子與小盛是過命的交情,拍他馬屁,不失為英雄好漢。”雖這般勸慰自己,總覺得有些懊惱。


    趙盛令蒼鷹起身,好言詢問幾句,又問空悟遁道:“空愛卿先前說我不可將此地掩藏起來麽?”


    空悟遁道:“正是如此,陛下,咱們這兩千餘人不遠萬裏,長途跋涉,隨陛下來到此處,全是仗著陛下洪福齊天,龍威鎮海,打從心眼兒裏對陛下敬愛服帖.....”


    趙盛笑道:“好啦,空愛卿給我戴高帽子,接下來定要好好教訓我啦。”


    空悟遁垂首道:“微臣實話實說,眾將士來到此處,見此城模樣古樸,人跡絕滅,早已心中雀躍,猜測紛紛,認定此處藏有寶藏。若咱們一味遮掩,將他們當做傻子、木頭,隻怕....隻怕人心生變。”


    趙盛身邊四個武官同時喝道:“空悟遁,你好大膽子!”


    那越伏流道:“皇上聖明睿智。眾人素來敬服,怎會有人生出異心?你此時妖言惑眾,蒙騙皇上,又有何居心?”


    空悟遁毫無懼色。望向趙盛,說道:“皇上,咱們大業微見起色,正是共同患難之時,若不與諸將士同甘共苦。以誠相待,大夥兒雖不至異動,但士氣難免受挫。”


    趙盛聞言動容,說道:“空愛卿說的極是,依愛卿之見,寡人又該如何處置?”


    空悟遁道:“分發三成,犒賞眾軍,留下七成,以助大業。”當下說出賞罰之理,依照各人軍功職務。平素表現,發下賞金,但彼此之間,相去也不甚遠。這寶庫中黃金雖多,但均分到各人頭上,也不過三十兩,對趙盛而言,頗不足道,但對眾將士而言,乃是一輩子都盼不到的橫財。如此既公道。又公平,眾人歡喜尚且不及,絕不會因此不滿。


    趙盛猶豫道:“並非寡人舍不得這些錢財,但大夥兒得了如此金錢。便會生出自保之情,退縮之意,說不定便會有人當起逃兵,打起仗來,也不會拚盡全力。”


    空悟遁道:“物不震不發,士不激不勇。微臣有數條妙策。皆可用來激將,賜予黃金,不過其中之一,微臣另有約束手段,稍後再詳稟陛下。”


    趙盛大喜道:“空愛卿所言極妙,就照你說的辦。”


    越伏流冷冷說道:“空大人,皇上宅心仁厚,愛惜軍民,但也不是那麽容易蒙騙的。咱們初到此處,你便命人破開石壁,挖掘寶物,有人說你將兩箱珠寶運出,你倒說說,你將這珠寶藏在什麽地方了?”


    空悟遁當即跪倒在地,向趙盛說出明思奇、石楠等人之事,趙盛耐心聽完,點頭道:“此處乃空愛卿發現,自當由空愛卿做主,寡人對空愛卿一向放心,如何處置,便由空愛卿說了算吧。”


    空悟遁剛要站起,聽到此言,複又跪下,神情甚是惶恐,說道:“微臣怎敢擅專?自然聽陛下旨意行事。”


    蒼鷹見空悟遁這般灑脫自如的人物,在趙盛麵前,卻戰戰兢兢,毫無英雄氣概,不禁暗罵道:“這小小朝廷,也有這般明爭暗鬥,空悟遁神機妙算,乃天下罕見的大才,被這幾個小人嗆了幾句,也得在小盛麵前大裝孫子,老子真他娘的沒眼瞧了。”


    趙盛伸手將空悟遁扶起,說道:“空愛卿對我恩同再造,便如我父輩一般,豈同尋常臣下?從今往後,你在我麵前不必下跪,如今天這等事,你可當機立斷,事後再告訴我一聲便可。”


    空悟遁眼神激動,喊道:“陛下!”喉頭一緊,之後便說不出話來。


    越伏流更加不滿,在趙盛耳畔低聲說道:“陛下,這空悟遁本已對陛下不怎麽恭敬,咱們令士兵不讓人入內,他卻進出如常,此人在軍中威信,隻怕更勝過陛下,你再如此縱容他,將來養虎為患,再難以收服。”


    趙盛搖頭道:“空愛卿於我,便如薑太公於周文王,諸葛亮於劉玄德一般,咱們君臣一體,怎有分別?越愛卿不可再說空愛卿壞話。”


    越伏流漲紅了臉,但他膚色本黑,旁人也瞧不出來。


    趙盛又道:“章愛卿,空愛卿,鵬遠英雄,你們三人前來找我,便是為了這寶藏分發之事麽?”


    章斧山道:“陛下,聽莫憂公子說,此地閑置久遠,危機四伏,陛下萬萬不可疏忽,老臣懇請陛下速迴寢宮,待咱們勘探清楚,再出遊不遲。”


    趙盛笑道:“章伯伯,咱們倆昔日在乃蠻王宮,局麵可要惡劣許多,咱們不照樣逃出來了麽?”


    章斧山心中一動,自也感懷,說道:“陛下,當年老臣不知陛下身份,以至於有所輕慢,但今時今日,局麵卻又不同。”


    趙盛身邊那少女約莫十八歲年紀,生的容貌端莊,秀色可餐,正是養尊處優的美貌閨秀,她笑道:“盛哥哥,你總向我說起你在乃蠻王宮之事,我可好生羨慕呢,眼下這段氏堡壘,隻怕比乃蠻王宮更加久遠,咱們又豈能不四處遊玩一番,探探隱秘?”


    章斧山道:“皇後娘娘,此事非同小可....”


    趙盛新婚燕爾,對嬌妻疼愛有加,不忍違逆她的心思,說道:“章伯伯,你便陪著咱們一道走上一圈吧,這堡壘如此廣大,隻怕幾天幾夜也走不完,咱們也不過稍稍盡興罷了。你武功高強,也不懼這山中妖怪、洞中野獸,何況還有鵬遠英雄相伴,空愛卿,你下去忙吧。”


    空悟遁躬身行禮,隨即離去,章斧山無奈,隻有答應下來,趙盛想去別處,但皇後喜愛珠寶,東挑西揀,拿拿放放,一時舍不得離去。


    蒼鷹心想:“老子一世英雄,縱橫江湖,這會兒卻不得不陪這臭小娘挑選寶貝,若是說給陶蛇、趙風、吳陵聽,準會笑掉這幾個老孫子的大牙。”他本想留下護衛趙盛一段日子,但此刻飽受折磨、倍感約束,比之在韃子宮中當差的逍遙自在,著實相差甚遠,隻想掉頭逃跑。


    趙盛雖心懷大誌,但畢竟年輕,見到段思平留藏得諸般珍寶,也是嘖嘖稱奇,不停賞玩,對皇後說道:“德妹妹,你來瞧瞧,這金玉鳳釵做工精巧,配你閉月羞花之貌,也算差強人意了。”


    德皇後啐道:“就會甜言蜜語,這會兒知道心疼人家了?昨晚對人家這般....這般粗魯,哼,人家才不信你呢。”


    他們二人輕聲低語,旁人本難聽見,但蒼鷹練有讀唇奇術,一見之下,心下大樂,暗暗好笑,一雙耳朵微微轉動,神情古怪至極,想到:“這小兩口子,當真沒羞沒臊,當年小盛這麽個淳樸無知的孩子,如今也這般急.色。唉,人心不古,世道乖邪,也唯有我蒼鷹這等浩然正氣的奇男子,方能受盡蠱惑,不曾失.身.....”他也不想自己偷聽人家夫妻私密話,反而先將趙盛想的極為不堪,越想越是滑稽。


    便在這時,德皇後剝開一層金幣,露出一件龍飛鳳舞的頭環來,她見著頭環遍體純白,表麵寶光流動,各處渾然一體,美觀已極,不禁低唿一聲,伸手便要拿起,蒼鷹頓覺不安,說道:“皇後娘娘,莫要碰它!”


    德皇後迴過頭來,問道:“為什麽?”


    蒼鷹說道:“常言道:‘金招魂,玉引妖。’凡是有名堂的寶貝,易引鬼神覬覦,長年累月不近人氣,極可能招來妖異魔怪來,如今這頭環光芒最為璀璨,冠於眾寶,不可輕易觸碰。”


    德皇後見蒼鷹說的鄭重,畢竟年輕好奇,愛聽怪談,反現喜色,笑道:“你倒說說,我這稍稍一碰,又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蒼鷹搖頭道:“微臣不知,但還是小心為好。”


    德皇後大為失望,說道:“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還以為又有什麽好故事可聽呢。”隨手將那頭環拿起,細細轉了一圈,戴在頭上,問道:“盛哥哥,你看我這般好看麽?”


    趙盛笑道:“好看極了!”


    忽聽一麵牆後咚咚作響,似有巨物翻身,那堵牆搖晃震動,泥沙瀑落,緊接著又有嗷嗷巨響傳來,震得眾人頭皮發麻,心中發顫。


    蒼鷹與章斧山一齊往德皇後撲去,蒼鷹摘下頭環,章斧山將德皇後擋住,恰在此時,那堵牆轟然碎裂,隻見一頭羊角馬麵,長手長足的巨怪衝了出來,赤目血口,牙尖爪利,足有兩丈高矮,望向眾人,仰天嘶吼,直令人毛骨悚然,驚恐萬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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