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巍幫眾見幫主慘死,紛紛怒吼起來,抄起兵刃,大步搶上。這幫派在北地也久負盛名,幫眾功夫盡皆不弱,有不少名門正宗的子弟身在其中,但在段玉水這等武林大豪麵前,何等不堪一擊。他劈出兩掌,兩人痛唿著摔了出去,滾在地上,麵目發黑而死。有人一槍刺出,段玉水在槍上一格,那人厲聲尖叫,手臂漆黑如墨,在地上痛的打滾,不久也已喪命。


    眾漢子驚駭起來,以為段玉水身有邪法,不敢再上前搦戰,反而退開幾步,圍成一個大圈子。段玉水高聲道:“此時怕了?你們膽敢打我神農山莊的主意,當真嫌命太長!”飛身而上,轉眼又殺了數人。


    雪冰寒怒道:“住手!你把他們逐走便是,何必下此毒手?”


    段玉水身法立止,他手上抓著一人,迴過頭來,神色憧憬喜悅,說道:“你....你求我放過他們?雪妹子,隻要你說的話,我一定遵從,但我僅有一事相求。”


    蒼鷹大聲道:“你這人厚顏無恥,無論你說什麽,咱們都不會答允。”


    段玉水搖了搖頭,對雪冰寒說道:“我...我隻求你迴複本來麵目》♀,,我便放過此人。我瞧著你此刻的模樣,總忍不住想要發火。”


    雪冰寒心想:“這條款倒也不難,但老娘偽裝了好幾年,如此輕易被你揭穿,今後麻煩不斷。”又朝蒼鷹望去,又想:“老娘這醜怪模樣,蒼鷹哥哥雖絕不會在意,但總不見得賞心悅目。無妨,反正今後總跟定了他,有他相護。如還遮遮掩掩,當真是多此一舉了。”


    她心意已定,點頭道:“隻要你放了人,我這張醜臉不要也罷。”又問蒼鷹:“鵬遠哥哥,你說怎樣?我全聽你的。”


    蒼鷹笑道:“自然也由得你了。”


    陶蛇與趙風莫名其妙,陶蛇想:“雪道長與鵬遠兄弟交好。咱們都心中有數,又怎會與少莊主有所牽連?這些年輕子弟,整天恩怨情仇,本也不足為奇。但為何少莊主會瞧上雪道長?”


    雪冰寒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快些把人放了。我迴去之後,立時洗臉除妝。”


    段玉水道:“你什麽時候除妝,我便停手殺人。”


    雪冰寒急道:“此地無水,我怎能抹去臉上米粉?”


    趙風與陶蛇齊聲道:“米粉?道長。你易容了?”


    段玉水苦笑一聲,說道:“雪妹子,你又在騙我,你想讓我停手殺人,若不兌現諾言,那可萬萬不能。”


    話音未落,一隻五彩夜梟直撲段玉水而來,段玉水一驚。騰空躍開,那夜梟身形靈動。折而追至,段玉水一掌拍出,將那夜梟擊散,但同時又有一頭五彩麋鹿以角頂至。段玉水無奈,隻能放開手中那人,雙掌在麋鹿上一推。借力退後,隻感敵手內力渾厚,不在自己之下。


    卜一落地,身旁又有奔牛撞來。刹那之間,周遭豺狼虎豹、牛羊鹿獐。層出不窮,段玉水喝道:“仙劍派高人到了?”行動迅速,出掌揮拳,內力雄渾,硬生生破開通路,衝出重圍。他喘息未定,定睛一瞧,隻見一位少女俏生生立在麵前,容貌絕麗,不在雪冰寒之下。他微微一愣,但也並不在意,沉聲說道:“你不是仙劍派的離遁,更不是迫雨、離風,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少女傲然道:“你這不是廢話麽?那些都是男子,我可是女孩兒。我乃江龍幫九江堂的李若蘭,你就是神農山莊莊主段玉水麽?”


    段玉水毫不示弱,拱手道:“不錯。姑娘這等神功,段某生平未見,正要領教姑娘高招。”


    李若蘭見此人能破開自己五彩劍芒之圍,功夫之強,也勝過以往任何敵手,但自忖若使出六龍祥瑞的絕技,定能擊敗此人。她恨此人對雪冰寒糾纏不休,忍不住便想教訓這心腸狠毒的惡人。架起長劍,說道:“來吧!”


    雪冰寒見兩人劍拔弩張,喊道:“段莊主,你若想與咱們若蘭小姐過招,可得問問咱們答不答應。鵬遠哥哥、趙大哥、陶毒蛇,咱們一起上吧。”她知道段玉水功力卓絕,毒術更是難防,李若蘭與他過招,雖多半能贏,但稍有疏忽,後果不堪設想。


    陶蛇猶豫不決,一時也未答應。段玉水淒然道:“你....你當真....如此恨我麽?”


    雪冰寒道:“什麽恨不恨的?你想對我朋友動手,我豈能袖手旁觀?眼下咱們人多勢眾,正要打你個以多勝少。”


    李若蘭好勝心極強,本想與此人一決勝負,但聽歸燕然說起過此人一身劇毒,思之不寒而栗,左右為難之下,也不勉強獨鬥。段玉水被眾人圍住,神情蕭索,竟絲毫提不起精神來,呆了半晌,說道:“我不與你們打,我是為段隱豹而來,他...他是我親叔叔,也是我們山莊的大叛徒,你們讓我不管此事,萬萬不能。”


    蒼鷹喜道:“既然如此,咱們為何不聯手行事?咱們之所以要救段大俠,乃是受一位少林僧所托。咱們救出他來,共同審問斷案,評他功過。”


    段玉水朝雪冰寒望去,見她對自己頗有敵意,長歎一聲,點了點頭。


    陶蛇大喜,說道:“這麽一來,大夥兒共同進退。少莊主,杭州城中其餘雜七雜八之人,由咱們動手趕跑,你也不必殺人了。”


    段玉水正要說話,忽然又一聲尖嘯傳來,眾人抬頭,隻見天空煙火如雨,雪冰寒臉上變色,說道:“是無浮禪師,有人闖過了他的嚴防,將那蒙古萬戶劫走了。”他們原先設想周到,由五湖幫在夢莊周圍設防,不讓其餘江湖人士冒失闖入,以免生亂,誰知無浮竟然失手了。


    李若蘭跺腳道:“唉,那咱們還等什麽?快些趕去吧。”


    雪冰寒頗為懊惱。依她本來之計,先將所有北方武人驅走之後,江龍幫再下手劫人,以免引眾人一齊圍攻爭奪,那就難以抵擋。以無浮的武功,料定敵人也闖不過他這一關。誰知此人竟然落敗。


    眾人匆匆趕到夢莊之外,隻見五湖幫弟子躺了一地,死傷慘重,無浮靠在牆上,氣喘籲籲,受傷不輕。


    李若蘭問道:“無浮大師,敵人是誰?”


    無浮咳嗽道:“也不知...也不知是從何處鑽出來的,我被人偷襲一掌,隨後有五人同時向我圍攻。還有不少同黨,我的弟子....來不及結陣,就被他們....”


    蒼鷹問道:“那些人武功家數如何?”他知道無浮昔日乃少林寺達摩院的長老之一,見識廣博,來人既然與無浮對掌,功力不凡,他多半能瞧出端倪。


    無浮長歎道:“那些人....功夫剛猛,內力很是了得。但直來直去,法度嚴謹。不露本門武功,我愣是...愣是沒瞧出來。”


    蒼鷹與雪冰寒奇道:“內力了得,直來直去,沒有家數?”兩人對視,同時想到了那幽暗山林中的獵虎山莊與獵熊嶺諸人,他們當時展露拳腳。也是平平無奇中蘊含莫大威力,與此時頗為相似,這等情形,江湖上並不多見。


    雪冰寒沉吟道:“這....隻怕是巧合了,咱們....”


    又聽遠處黑暗中有人喊道:“壬辰。壬辰!那萬戶供出來了,是壬辰卷!”


    這聲音喊得極響,朝遠處散去,那些人一邊大喊,一邊跑開,很快腳步隆隆,那些原本在周遭遊蕩的武人全數衝了過來。


    雪冰寒道:“快!咱們進夢莊找那些名冊!壬辰,壬辰!那是幹支之數,定然在相應書櫃之中!”


    李若蘭想也不想,飛身翻入圍牆,進入夢莊之中,見這院子寬廣,風景優雅,有好幾間大房屋,她長劍一顫,一道五彩劍芒閃過,斬破房門,衝了進去,見一排排書櫃,櫃子上標有甲乙丙丁的天幹數,每一層則是子醜寅卯的地支數。她一通翻找,並無所獲,情急之下,索性將壬辰處中所有卷宗一道抱走。


    突然間,有幾個壯漢衝了進來,李若蘭雙手抱書,無法使出劍芒,但內力渾厚,身子輕盈,瞬間從兩人之間穿了過去。正忙亂間,蒼鷹、段玉水也已趕到,兩人攔住眾人,將敵人悉數打倒。


    就在這時,對麵房內也有人喊道:“得手了,得手了!”飛身上房,轉眼不見。李若蘭覺得腦子亂作一團,怒道:“怎麽得手了?我手裏抱得是什麽?”


    蒼鷹說道:“這名冊並非隻有一套,蒙人慣於多留一卷,以蒙、漢文分別記載。那些人奪走的,隻怕是其中一套。”


    李若蘭“啊”地一聲,翻開名冊,借著月光,隻見滿目蒙文,一字不識。她氣往上衝,便要將這名冊扔了。蒼鷹一把奪過,說道:“天下識得蒙文的人多得是,咱們找人轉譯,便有消息,何必丟棄?”


    李若蘭喜道:“不錯,險些衝動了。”


    當下蒼鷹、段玉水護著李若蘭衝出夢莊,不少武人試圖上前攔截,但都被兩三下揍翻。段玉水收斂許多,下手頗有分寸,隻是擊暈敵手,但卻並不殺人。


    三人迴到無浮身旁,趙風與香兒留在他身邊照看,過了一會兒,雪冰寒、趙風、吳陵也一齊趕到,他們方才去找那蒙古萬戶,發覺此人已經逃走了,黑暗之中,也不知去了何處。


    李若蘭將書冊之事說了,雪冰寒道:“既然有兩套名冊,那咱們可要趕快找尋懂得蒙文之人。”


    香兒道:“爹爹他熟知蒙文,但他現在留守九江,遠水解不了近渴。”眾人一聽,大失所望,紛紛說道:“小丫頭,你怎地不早說?”


    段玉水咬牙道:“那咱們去找另外一冊,奪了過來,不就行了?”


    眾人知道此事太過渺茫,黑燈瞎火,倉促之間,隻怕也難以找到。正無奈時,忽然聽樹上有人朗聲說道:“在下恰巧精通蒙文,諸位如不見疑,不如讓在下瞧瞧名冊如何?”


    聽到那人聲音,蒼鷹心中仿佛被一劍刺穿,劇痛難忍,感傷滿懷,他既覺憤慨,又不禁懷念,迴過頭去,望著那不速之客。


    月光之中,樹上之人麵如冠玉,秀雅至極,單目閃爍,麵帶微笑,不正雪蓮派的門主九嬰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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