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眾人見局麵逆轉,驟生劇變,無不大聲驚唿起來,暗中想道:“這老僧若果真被燒死在這兒,人人逃不了幹係,韃子定會找所有人算賬,咱們可被這殺人姑爺給害慘了。”


    蒼鷹一抖長劍,那劍上大火莫名熄滅,想來是肉油燒的幹了。他退後幾步,將周瀚海背起,喊道:“先走再說!”雪冰寒也不含糊,搶上來拉住韓霏,四人快步朝外衝去。賓客中有人害怕擔上幹係,想要阻攔,但被蒼鷹一腳一個,踹得直跌出去。


    韓霏道:“那老和尚被燒死啦,咱們可以慢些逃走,總得救出爹爹。”那五尖幫眾頭領投靠元朝,看來勢力不小,周瀚海殺人犯事,牽連極大,若韓瓊留在此地,這些賓客之中,定會有人將他扭送官府投案,以求自保。


    蒼鷹知道這老僧功力了得,自己那紅色劍芒威力遠遜於飛蠅,既然奈何不了萬裏遙,也定然殺不了鹿角僧,絲毫不敢耽擱,喊道:“管不了那麽多了!”兩人衝到門口,江龍幫其餘人才反應過來,裝模作樣的幫蒼鷹斷後,嘴裏嚷道:“江潯八友果然非比尋常,你們先走,咱們替你們攔著追兵!”


    正唿喊¢,間,鹿角僧解下僧袍,隨手圈動,激起一股大風,火焰登時熄滅。他凝立片刻,感到經脈中有狠辣熱毒翻湧不休,在他三焦脈中流竄,鹿角僧佛法精深,定力驚人,頃刻間凝定心神,頭腦中一片澄澈,同時內力鼓蕩,“喝”地一聲,將熱毒驅逐幹淨。


    雖然逃脫劫厄,但他自知受傷不輕,若是他功力稍弱一分。性命已經不在,他明白那大漢劍上必有古怪,絕非單單熱油火焰,身形一晃,霎時追到近處,躍上半空,一拳從天而降,乃是鹿野神拳最後一招“獨角麒麟”。此拳牽動全身之力,有萬夫不當之勇,渾身罡氣登時狂湧而出。敵人若挨得嚴實,非但骨骼寸斷,全身都會碎成肉泥。


    蒼鷹應對神速,將周瀚海往前一扔,抓起圓桌,往天上一甩,被拳力一碰,如螳臂擋車,頓時碎裂。而圓桌後魔音氣壁的氣牆也當即消散。他無奈之下,使出夜影離形,雙掌一擋,砰磅一聲。他感到氣血翻湧,髒腑仿佛顛倒,腳步踉蹌,順勢摔倒在地。接連打滾,將這一拳神威化解。


    雪冰寒驚唿道:“大哥!”將韓霏拋給周瀚海,上前將蒼鷹攙起。蒼鷹嘴角流血,但神情自若,反而將雪冰寒擋在身後,說道:“鹿角和尚,你這一拳我擋下來了!你黔驢技窮,五拳盡數被我所破,想來再無高招,怎還有臉再與我比武?我看你還是快些迴到天竺,閉關修煉十年,再來與我比試比試,才是正道妙方。”


    鹿角僧見這漢子居然留得性命,沉思片刻,便知道他打滾之時,所用心法巧妙異常,竟將所受之力騰挪移轉,散在地上,是以受傷不重。他愈發欽佩,說道:“施主如此武功,想必非籍籍無名之徒,老衲與你過招,幸何如之?說不得,定要將你與周施主請迴府上,與你二人探討武學之奧。”


    蒼鷹暗暗發愁:“若真要比武,除非我能一分為二,功力不減,才能與他較量。即便要使詭計,可攻防之際,全力以赴,定然會被人認出來。這......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間,隻見眼前藍影一閃,一人落在地上,他身穿藍色蠶絲袍,手持血紅色長劍,容貌絕俗,英姿颯爽,笑眯眯的站在鹿角僧身前,說道:“這位大和尚,你嘴裏說是請人作客,卻這般兇狠霸道,將我大哥打的口吐鮮血。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大和尚你想想你所作所為,難道不怕佛祖怪罪麽?”


    蒼鷹與雪冰寒同時喜道:“是你!”這人相貌嬌美至極,但舉止落落大方,正是莫憂現身相救,想起長沙離此頗近,他來此處,原也不足為奇。


    蘇臨仙見到莫憂,心下震驚,思忖:“原來世上竟有人容貌能與我媲美。”朝莫憂凝視許久,心頭驀然湧起複雜心情,仿佛此人乃是自己親人至交,可又有深仇大恨,至於為何如此,她卻說不上來。


    鹿角僧聽莫憂質問,神色如常,說道:“佛雲:萬法皆空。老衲修行多年,已將皮囊血肉視若無物,隻要將兩位施主請走,他們情形如何,也非老衲所顧慮之事。”言之鑿鑿,自圓其說,佛法雖有千千萬萬,鹿角僧卻大多熟知,用來替自己詭辯脫罪,也是他拿手好戲。


    莫憂趕來之時,恰好見到這老僧那一招“獨角麒麟”,知道這老僧武功高的出奇,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擋得住。但她乃不死之身,不懼受傷,這數月來潛心用功,武功突飛猛進,又見他打傷蒼鷹,心下恚怒,喝道:“你若想捉他們,可得先問問我手中長劍!”一挺紅劍,使出一招“風雨飄搖”,手腕連振,劍招如山中夜雨,飄渺無蹤。


    鹿角僧依舊先以守勢迎敵,躲閃敵人攻勢,他雖然內力雄厚,身強體壯,但畢竟年紀老邁,精力不如少年時充沛,加上被蒼鷹劍芒重創,此刻隻能發揮出六成功力,神拳卻難以重現。而莫憂武功之高,絕不在周瀚海之下,劍鋒掌力,無所不用,時而如翔風掠水,時而如遊霧朝升,輕盈迅猛,變化無窮,兩人翻翻滾滾鬥了兩百多招,鹿角僧這才漸漸占據上風。


    蒼鷹見莫憂情勢危急,心想:“此刻也顧不上單打獨鬥!看我從旁掠陣,暗中相助。”說是暗中相助,瞅準時機,將桌上筷子、勺子、叉子朝鹿角法王丟去。他見識高超,心思靈巧,冷眼旁觀,瞧出老僧招式中不少空隙,這一輪狂轟濫炸,鹿角法王不堪其擾,比對付莫憂劍法還要費神,他一掌將莫憂擊退,歎道:“阿彌陀佛,施主行事乖戾詭詐,難道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麽?”


    蒼鷹怒道:“你要捉老子迴去宰了,老子豈能束手就擒?莫廢話,接我一招!”抓起濕漉漉的大魚大肉,就要往鹿角僧臉上甩去,鹿角僧突然急速後退,在遠處站定,心念電轉,知道今日難以得手,雖然失望,但卻絲毫不縈懷,對包德爾說道:“包德爾千戶,還有這位姑娘,你們這便隨我去見陛下吧。”


    包德爾朝蘇臨仙望去,見她似笑非笑,並無勉強拒卻之意,隻能答道:“如此有勞大師了。”


    蘇臨仙也道:“多謝大師千裏奔波,小女子如何敢當?”又迴身對眾人一笑,說道:“諸位,後會有期。”


    莫憂見了蘇臨仙容貌,刹那間大驚失色,麵如死灰,急問:“姑娘,你....從島上迴來了?你明明已經....你到底是何人?”


    蘇臨仙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在哪兒見到過你這位姐姐。”


    莫憂大聲道:“我是男子,並非女子!”


    蘇臨仙笑道:“隨你吧。”她一心想瞧瞧中原皇帝是怎般模樣,也管不了莫憂,拉住包德爾,飄然一躍,翻過圍牆,轉眼離去,鹿角僧望著她遠去背影,喜道:“女施主功力深厚,又是一樁奇事。老衲此番連見少年奇人,當真是緣法奇妙,難知難測。”也是身形一晃,霎時已至遠處。


    莫憂愣了片刻,突然間鬆了口氣,哈哈大笑道:“好險,好險,若非大哥你以奇門暗器助陣,我還當真敵不過這老和尚。”握住蒼鷹手掌,神態甚是親熱。


    蒼鷹佯怒道:“什麽奇門暗器?你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當真孤陋寡聞,我這暗器名曰‘滾刀肉丸’,殺人無形,最是殘忍犀利。”


    莫憂笑了幾聲,突然想起此人滿手油膩,驚唿一聲,嗔道:“你怎麽不早說,你可把我身子弄髒了。這油又膩又臭,這可如何是好?”找了抹布,用力擦了幾遍,這才稍稍清爽了些。


    蒼鷹笑道:“若是不臭,叫什麽成名暗器?又怎能把那老僧嚇走?”


    眾人見莫憂武功也高的離譜,容貌之美,絲毫不遜於那幽舟貞女,無不嘖嘖稱奇,紛紛想圍攏上來多瞧她幾眼,但蒼鷹忽然道:“周大俠,周夫人,這老僧心高氣傲,獨自前來,並無幫手,但他這一迴去,韃子必然上下震動,派官兵過來捉你,此地不可久留,咱們還是快些逃走吧。”


    眾賓客這才慌了手腳,心想:“旁人若問起,我隻說與這韓瓊府上不識,在家睡覺,不曾出席婚宴!那老僧定然沒瞧見我。”自顧不暇,也來不及瞧莫憂風采,一窩蜂的四散而去,韓瓊府上登時變得冷冷清清。


    莫憂與蒼鷹分別解開韓府眾人穴道,韓瓊勉力站起,哆哆嗦嗦,就要跪倒拜謝,莫憂急忙將他扶住,說道:“韓老爺子,咱們趁著天黑,快些走吧。這宅子怕是不能迴來了。”


    周瀚海見了莫憂美貌,迷迷糊糊,心想:“這位少女武功高強,行事果決,偏偏又如此美貌,乃是我周瀚海的良配。她救我性命,如此深情厚誼,我無以為報,隻有加倍對她體貼。”他這人生平最大的毛病,便是以為天下女子都對他有意,他也自當迴報,而他於情場中屢戰屢勝,也令此念頭愈發牢不可破。


    韓瓊當即吩咐家人,打開府中密道,引著眾人一齊鑽了進去,隨後啟動機關,將韓府一把火燒成白地。原來他來此數年時間,處心積慮便想複仇,故而留有後路,以便事成之後逃生之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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