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聞言甚是鎮定,輕笑道:“阿秀妹妹,你難得來到咱們靜山鎮,正應該好好休養休養。此後的事兒也用不著你勞神啦。”


    蒼鷹朝酒樓下望去,見護衛眾多,將此地方圍的滴水不漏,說道:“既然折梅姑娘如此安心,那咱們也就不瞎操心了。”與折梅舉杯暢飲,品嚐諸般佳肴,入夜之後,又來到一間雅致客棧歇息。


    子時之後,鎮上陡然安靜下來,寒夜之中,寂寥無聲,唯聽遠處傳來犬吠之聲,又似有市井之徒在屋內叫罵,聽在耳畔,宛如蚊蠅呢喃。


    死寂彌漫,霜霧漂浮,蒼鷹總覺得有些異樣,幹脆穿衣而睡,將長劍放在身側,又聽一旁屋中李書秀已然入眠,唿吸沉穩,睡得正香。蒼鷹麵露微笑,心想:“也許是我多心了,這鬼劍門也不至於為了一本轉譯的經文如此急躁。他們大可找人再譯一本就是了。”


    突然間,他身上湧起一絲寒意,仿佛有人持劍指著他後背一般,他心想:“此乃殺氣,定有殺手在左近。”這殺手出手時煞氣外露,殺心過重,手段也不如何高明,他推開窗戶,卻見到幾道影子一閃,朝霞樓在屋外守候的那些£,人已然不見。他立即去找,卻見到他們躺在四處角落、拐角陰影之中,顯是被人殺死。


    他一腳踢開房門,直朝李書秀房屋衝去。李書秀卻恰巧也推門而出,兩人相遇,同時低聲道:“鬼劍門的人來了!”


    蒼鷹說:“去找折梅!”


    李書秀點點頭,兩人在走廊上快步衝過,見折梅房門敞開,蒼鷹一下子衝了進去,同時長劍往頭頂一揮,擋住門後那人招式,兩人內力一撞,各自手臂一麻,竟是不分高下。就在此時,折梅轉醒,見到眼前景象,嚇得尖叫起來。李書秀想要與蒼鷹夾攻強敵,但身後劍風鳴響,有高手驟然攻來,她急忙迴身接招,那人似乎知道她流星劍的厲害,劍招一變,刺向她招式破綻,李書秀也當即變招,頃刻間與那人鬥得難分難解。


    蒼鷹喊道:“阿秀,你帶折梅到樓下去找龐博先生!”


    李書秀使出流星劍法,劍光閃耀,如落英繽紛,雷霆萬鈞,那人陡然朝後急躍,身前劍氣縱橫,將阿秀神速劍招化解。她將敵人逼開,喊道:“折梅姐姐,你過來!”


    折梅也手持長劍,跟在李書秀後頭。蒼鷹長嘯一聲,使出神禽劍法,劍招輕靈快捷,變化無常,眼前敵人有些忌憚,被蒼鷹迫開。蒼鷹作勢追擊,踏上一步,身子卻往後縱躍,長劍化作長索,卷向阿秀的對手。


    那人毫無防備,但他應變極快,揮劍將蒼鷹長鞭擋住,一股內力順著長鞭湧向蒼鷹,竟要與蒼鷹比拚真力。蒼鷹立時將長鞭收迴,化作一根鐵棒,棒影圈轉,又擋住自己原先敵手。


    李書秀借著蒼鷹阻撓,找準敵人招式破綻,連出四劍,每一劍皆勢不可擋,那人怒吼一聲,隻能用劍格擋,手中長劍被流星劍一觸既斷,那人心知形勢不妙,讓開幾步,以圖自保。李書秀讓折梅衝下樓去,自己緊隨其後。


    她知道蒼鷹機變百出,即使麵對兩人夾擊,也有脫身之法。與折梅來到樓下,見到三個蒙麵人正拽著龐博往外衝去,她唿嘯一聲,劍影雨落,將那三人刺殺,一拉龐博手臂,交給折梅。三人衝出客棧,見冷月之下,十多人黑衣蒙麵,手持鬼劍,攔在外頭。


    當先一人雙目陰森,眼角旁滿是皺紋,黑布之下似乎留著一叢花白胡子,他喝道:“你們逃不掉了,還不快些把人交出來?”


    折梅見到此人,麵如土色,顫聲道:“你是隱星閣的曾老鬼?你怎麽親自來了?”


    那黑衣人大笑幾聲,除下麵罩,露出一張消瘦蒼老的臉,說道:“你們殺了咱們隱星閣與鬼劍門這麽多人,這等深仇大恨,我曾隱豈能坐視不理?”


    折梅知道這曾隱曾經是鬼劍門中地位尊崇的殺手,隱退之後,成了隱星閣的頭把交椅,他武功深湛,殺人無數,身手絕不比鬼劍門的四鬼稍差。自己沒料到他居然親身來此,棋差一招,至此步步受製。


    李書秀神色凝重,長劍一振一轉,劍上銘文閃爍,在黑夜中如同燭光。曾隱聽晴目東說起過李書秀的劍法,知道她出招快如流星,力若驚濤,一時也有些忌憚,不敢貿然圍攻。


    忽然,隻聽酒樓上咣當一聲,蒼鷹撞破窗戶,在半空轉身,輕巧落地,與李書秀分立在折梅前後,而兩道身影緊追不舍,落在鬼劍門人群之中。


    折梅深深吸了口氣,壓住心頭驚懼,說道:“鬼魅,鬼手?”


    那兩人負手而立,緩緩點了點頭。鬼魅輕笑幾聲,聽聲音竟是女子,她說道:“雪蓮派的人果然有兩下子,鬼獵與鬼影沒有與咱們匯合,是不是被你們殺了?”


    蒼鷹抹去肩上鮮血,惡狠狠的嚷道:“不錯,那兩個小鬼陰魂不散,都被老子一人宰了。”


    鬼魅雙眸陡然止住笑意,扯下麵罩,神色仇恨已極。蒼鷹見她容貌頗美,但一道傷痕從額頭垂下,更增添她臉上兇煞之氣,她尖叫道:“你殺了鬼獵?老娘要將你碎屍萬段!”


    鬼手沉聲道:“此人先前暗算於我,他是我的獵物,你去對付那女子。”


    鬼魅與阿秀交過手,知道她劍術奇高,而手中長劍之利,更是匪夷所思,連鬼劍都被它斬斷,雖然滿心仇恨,但也不敢冒進。


    雙方在冷寂中對峙,雖然兇殺之意大盛,但各自皆有忌憚,蒼鷹等人局麵極為不利,而鬼劍門眾人自來精於暗殺,權衡利弊,也不想蠻幹硬來,局麵登時僵持。


    就在此時,隻見遠方屋頂上又出現兩個人影,那兩人身形一晃,從空中如長龍掠過,竟如同飛行一般,他們輕盈落地,也是滿身黑衣,一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雖然容貌滄桑,但卻依然俊秀。還有一人大約六十歲年紀,身子微微發福,神情笑眯眯的,但目光極為狠毒。


    折梅見這兩人武功也是極高,咬咬牙,對著那位俊秀男子說道:“鬼穀先生,你也來了?不知你身後這位高人,又是哪位前輩高手?”


    鬼穀乃是鬼劍門的現任門主,聽說他武功之高,驚世駭俗,蒼鷹與李書秀暗暗驚慌,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半步。


    鬼穀微微欠身,說道:“這一位乃是咱們鬼劍門的耆宿高人,昔日人稱‘鬼葬’的徐藏徐老先生。也是在下指揮無方,累得一眾兄弟接連慘死,行動失利,自知才疏學淺,這才請徐藏先生出手相助。”


    折梅自也聽說過這鬼葬之名,他也是鬼劍門前代威震江湖的殺手,雖不知他功夫底細,但絕不會弱於現今“四鬼”。鬼劍門如此大動幹戈,自然是因為雙鬼同時意外斃命。他們此來,既為奪經,又是尋仇。看眼前的陣勢,他們四人已然陷入絕境,縱使阿秀與蒼鷹武功驚人,也萬難脫困而出。


    蒼鷹沉思片刻,說道:“折梅姑娘,把九鼎真經交給他們得了。”


    折梅搖頭道:“若是鬼劍門練成真經上的武功,從此以後,連咱們仙劍派都無法與他們抗衡了。我寧願將此書毀了,也不會交出此書。”


    蒼鷹怒道:“這經書要緊,咱們兄妹二人的性命便不要緊了?再說他們已經知道那密洞所在,隻要找到大食國通譯,自然能再整出一本經文來。”


    折梅見蒼鷹語氣不善,自也惱了,大聲道:“你以為大食國通譯如此好找麽?那些文字乃是大食國古文,放眼中原,隻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龐博先生了。”


    蒼鷹一聽,露出恍然神色,笑道:“原來如此,你先前一直不說,倒讓我誤會了。”他突然暴起,來到折梅身旁,在她胸前一摸,登時將那本九鼎真經取出,同時長劍一挺,橫在龐博先生脖子前頭,這兩招箭飛羽落,出人意料,折梅措手不及,竟連唿喊都喊不出口。


    蒼鷹說道:“鬼劍門的人聽好了,你們現在就統統給我滾蛋!若是死賴著不走,我先將這龐博老頭一劍宰了,隨後將這本九鼎真經撕得稀巴爛!到時候大夥兒雞飛蛋打,得不償失。”


    折梅大怒,喊道:“蒼鷹,你背信棄義,簡直丟盡了雪蓮派的臉,你們九嬰門主交待你什麽?你現在就給我住手!”


    蒼鷹笑道:“九嬰他屁都不懂,老子先保住自己與三妹性命再說。你若是再囉嗦,阿秀,你點上這女子穴道,讓她知道些好歹。”


    李書秀朝蒼鷹瞪視片刻,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折梅姐姐,你先消停些吧。”一把拉住折梅,不讓她上前搗亂。


    鬼穀神情不善,目光銳利,竟往前邁了一步,蒼鷹哼了一聲,兵刃劃破龐博脖子,龐博慘叫道:“別動手,別動手!”心驚膽戰之下,手腳發軟,竟一直往下癱倒。蒼鷹強拽著他,姿勢有些別扭。


    鬼穀忽然歎道:“罷了!”袖袍一拂,蒼鷹陡然驚醒,但為時已晚,隻覺一股劍氣直刺自己額頭,他急忙後仰,避開鬼穀雷霆般的劍氣。而鬼穀淩空一抓,龐博仿佛被繩索套住一般,朝鬼穀飛了過去。李書秀長劍攔截,鬼穀又刺出無形劍氣,李書秀無奈之下,隻能運劍抵擋,眼睜睜看著龐博往鬼穀那邊快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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