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正是蒼、九二人,蒼鷹熟讀兵法,本是趁火打劫的好手,一見那於凡大發神威,救走新娘子,他趁此挑翻幾個燈籠,這宅院老木易燃,山風又急,火借風勢,立時無可阻擋。


    他們從於府衝了出來,見遠處眾人忙不迭朝外狂奔,又有於五藏的子弟家兵手持水囊滅火,但火勢狂猛,隻能稍稍遏製,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熄滅。


    李書秀與安曼從山上跑了下來,已經取迴了兵刃,拋給九嬰接住,喊道:“二哥,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九嬰解開萬益民身上穴道,扯著他的肩膀,說道:“前輩,得罪了。”雙手一拉一送,接上萬益民斷骨,萬益民性子老而彌堅,忍受疼痛,竟然哼都不哼一聲。他說道:“多謝四位朋友相救,若不是你們,老夫定會落入於五藏這敗類手上。你們的恩情,我萬益民絕不會忘。”


    九嬰笑道:“萬老前輩乃江湖耆宿,德高望重,威震巴蜀,在下兄妹四人能見到老前輩,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如何敢稱有恩?老前輩可真是折煞....”


    他正說得滔滔不絕,禮數周到,蒼鷹一把捂住九嬰嘴巴♀,,喊道:“萬老前輩,咱們快些去追那瘋子吧。”


    萬益民登時醒悟,喊道:“不錯,那人是誰?功夫好高。但是....但是他的模樣...”想起於凡瘋瘋癲癲、舉止錯亂,不由得對女兒遭遇擔心已極。


    九嬰推開蒼鷹,說道:“前輩放心,於凡對萬姑娘保護尚且不及,絕不會有心加害。”


    蒼鷹說道:“咱們可得快些追上他,他剛走不久,路上痕跡清晰,若是再過一會兒,山間熊虎狼豹四處便溺,我就算是條狗,也找不到他跑哪兒去啦。”


    安曼聞言莞爾,笑道:“師父,你拐著彎兒罵我。”


    蒼鷹奇道:“我怎麽罵你了?”


    安曼說道:“你說自己是條狗,我是你的徒兒,我豈不是連狗都不如了?”


    蒼鷹在她秀發上一陣攪動,笑道:“這刁鑽丫頭,整天挑你師父話裏的刺。走吧,走吧,你們跟我來。”他習練蛆蠅屍海劍,跟蹤追獵之術天下無雙,說著彎腰搜尋一番,很快找到一處極細微的腳印。


    他喊道:“有了!”一馬當先衝在前頭,看著腳印的方向一路向前,腳印之間隔得極遠,每一步間皆有三丈之距,這於凡身上背負一人,尚能行動如飛,輕功之高,直是罕見罕聞。他一邊翻尋足跡,一邊對李書秀傳音說道:“阿秀,須知但凡輕功高手,在奔行之際,總會不自覺的散出一絲內勁,咱們運蛆蠅屍海劍的心訣,若是觀察縝密,就能在找到空中飄散的真氣,如同透明蛛網,可以牽著咱們找到蛛絲馬跡。”


    李書秀聞言若有所悟,依著蒼鷹所說運起心訣,果然見到空中有一絲透明纖細的氣息,筆直朝前,漸漸下落,停在一處腳印上。她又驚又喜,傳音問道:“大哥,這麽說來,你若要找人,天下恐怕沒人能逃得脫你了?”


    蒼鷹傳音說道:“這氣息中沒有怨氣,沒多久便會消失啦。唉,可惜,可惜,我蒼鷹沒生出一個狗鼻子,否則捉賊緝盜,古往今來也沒人能比的上我。”


    李書秀強忍笑意,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五人在山林中跑了許久,山路漸漸迫隘,山勢也愈發陡峭,萬益民見那四人奔行半天,氣息竟毫不紊亂,除了那搜尋之人外,其餘三人內功深厚,甚而在自己之上。他大為欽佩,問道:“不知四位尊姓大名?年紀輕輕,功夫這般了得,老夫久居合山,竟不知天下武林間出了你們這些英雄少年。”


    九嬰神態謙恭,報上四人姓名身份,又命安曼與李書秀除下易容,萬益民見那兩人竟是美貌少女,更是詫異萬分,想到:“他們原來是明教中人,我卻也聽過他們名頭,都說明教昔日叱吒江湖,與逍遙宮分庭抗禮,並稱當世兩大邪教,今日一見,卻是為人敦厚,舉止有禮,急危救難,正是江湖俠義之輩。”


    他對九嬰極為心折,有心結納,言語間對九嬰愈發敬重,兩人一邊趕路,一邊交談,立時便聊得極為投機。


    九嬰歎道:“老前輩,我九嬰忝為明教教主,可眼下教中雖有幾個人才,但其餘教眾武功平平,加一塊兒也才三十多人。我也不來瞞你,我們明教曆代教主皆心懷天下,有著濟世救人的宏願,我九嬰雖然不才,但見眼下江山淪陷於蠻夷鐵蹄,心中悲憤,有心為天下蒼生揭竿而起,唉,可是韃子勢大,我卻勢單力薄,其中艱難,猶如登天。”


    萬益民聞言慨然,熱血沸騰,說道:“九嬰兄弟,你可不要灰心喪氣,你這等本事人品,隻要傳揚出去,天下英雄,肯定會慕名而來。你若不嫌棄,我合山伏劍山莊的一百位家丁弟子,全都投入你明教麾下如何?”


    九嬰大喜過望,猛地停步,跪倒在萬益民麵前,喊道:“老前輩,你雪中送炭,可讓我九嬰如何感激你?”


    萬益民連忙伸手將他扶起,大聲道:“教主說什麽話來?老夫在山中窩囊了一輩子,受夠了蒙古韃子的惡氣,今天遇見你這般明主,如不投靠,豈不成了瞎子?”


    兩人激動萬分,顫聲交談,一時熱火朝天,什麽都顧不上了。蒼鷹等三人見九嬰如此歡喜,心中也替他高興。


    又走了約莫一炷香功夫,蒼鷹來到一座山頭,撥開茂密樹葉,低聲道:“找到他了!”


    眾人屏住唿吸,輕手輕腳的從樹後朝前望去,見前方大約一裏遠有一條清澈小溪,小溪邊上山石平整,青草成毯,萬佩蘭坐在一旁,雙手抱在於凡身後,於凡不停攆她,似乎想要將她趕走,可萬佩蘭甚是倔強,每次被推開,又會抱得更緊。


    蒼鷹心想:“於凡,你小子昏了頭了?這等嬌滴滴的女子對你投懷送抱,你反而將她趕走?若是換做九嬰,早就惡狗撲食啦。”


    九嬰不知他將自己想的這般不堪,潛運內力,聽見萬佩蘭說道:“我不走,恩公,你身上有病,我若走了,你定然會傷害自己。”


    於凡怒道:“你不是阿玲,你不是阿玲!既然如此,你快快走開,不要再纏著我啦,阿玲會不高興的。”


    萬佩蘭說道:“那你把肩上鐵鏈交給我,你看看你把自己身子割成什麽樣子啦。”


    蒼鷹見鐵鏈末端的兩柄小鐮刀閃著寒光,飄揚顫動,碰上於凡肌膚,卻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那是真氣護體的緣故。


    於凡喊道:“這玩意兒跟了我一輩子啦,以往能傷我,現在卻傷不了了。你這女人真是囉嗦,現在我把你帶到這裏,你自個兒快些逃命吧,要是我爹爹追過來,我又不能殺他,隻怕護不住你。”


    萬佩蘭抿嘴皺眉,說道:“恩公,你救了我,我萬佩蘭這輩子跟定你了。你要我也罷,不要我也罷。我總要和你待在一塊兒。”


    蒼鷹見萬益民眉頭緊皺,一臉無奈,卻似乎毫不驚訝,低聲問道:“萬老前輩,這你也能忍?”


    萬益民苦笑道:“女大不中留,我又能有什麽法子?這位小兄弟接連救了我和阿蘭,我感激他尚且不及,又怎能恩將仇報,壞了他倆的好事?”


    蒼鷹笑道:“我知道啦,老前輩,你怕你女兒!古人畏妻如虎,而老前輩你畏女如虎,果然有古代名士之風。”


    萬益民幹笑幾聲,說道:“這丫頭從小就刁蠻的緊,我說東她偏要往西,罷了,罷了,她要怎樣就怎樣吧。”


    忽聽於凡尖聲長嘯,一轉身,將萬佩蘭推在地上,肩部鐵鏈自行飄了起來,鐮刀尖對準萬佩蘭鼻子,用女聲梟叫道:“你這賤人,你膽敢誘·拐我的於凡!我宰了你,我宰了你!”


    萬佩蘭極為驚恐,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狂徒,俏臉一片慘白。


    九嬰說道:“咱們上!”五人同時從林間衝出,直奔於凡而去,於凡見突然冒出人來,彎腰俯身,大喊道:“來得好,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他陷入狂態,隻覺得世道險惡,無人不奸,腦子裏有好幾個聲音在對他哭訴,此刻感到渾身疼痛,幾欲裂開,隻想殺人泄憤,迎著五人衝了過去。


    九嬰說道:“老前輩,你去救萬姑娘!”雙劍出鞘,招式如同水霧煙火,繞著於凡一陣狂攻,於凡鐮刀忽伸忽縮,矯動如龍,鐮刀上附著雄渾內力,兩人一時竟鬥了個旗鼓相當。


    九嬰心想:“蒼鷹說的果然不錯,他內力深厚至斯,絕不在那位迫雨之下。”他在光明頂上吸納真氣,內力之深,已隱隱勝過迫雨一籌,但這內力並非自身修煉而成,一時運用尚不圓熟,與於凡內力相撞,各自身軀震蕩,難分高下。


    他好勝心起,將火劍歸鞘,使出鴻源江河掌,這掌法是明教頂尖的功夫,刹那間掌力如圓弧般彎曲,將於凡圍在一團掌力之中,同時藍劍如煙霧彌漫,靡靡綿綿。於凡抵擋不住,被他一掌擊中左臂,刹那間,九嬰感到一股內勁反震迴來,猝不及防,自己反而退了一步。


    蒼鷹說道:“他功力太深,已有護體真氣,你若手下留情,根本傷不了他。”


    九嬰苦笑道:“你說的輕鬆,我總不能一劍把他砍成殘疾,再拉他人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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