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暗想:“果然,這神女不關心勝負,隻看重這內力高低。”他揚起眉頭,昂首說道:“神女,既然你對此人青睞,硬要偏袒此人,那小人也無話可說。”


    神女臉色微顯尷尬,幹笑道:“對不住了,我的規矩便是如此。這位小兄弟,你這就退下吧。”


    蒼鷹說道:“不知小人是否可留在此處,瞧瞧我師弟與旁人比武情形?若我就此迴去,寨主問起,我來個一問三不知,他老人家一發火,小人腦袋隻怕就要搬家啦。”


    神女本就對他稍有歉意,聽他這麽說,秀眉一蹙,歎氣說道:“同門之情,理應如此,那你便留下吧。不過若是你有何逾矩之舉,可別怪我手下無情。”她怕蒼鷹對楊黑理心存怨懟,有意下手加害,因而出言警示,要他不可輕舉妄動。


    蒼鷹點點頭,來到九嬰身邊,九嬰捏住他的胳膊,關切問道:“你可嚇死我了,你怎知那地方有鬆樹?”


    蒼鷹奇道:“你沒瞧見?二弟,咱們習武之人,須得時時觀察周遭情形,於天地萬物....”


    九嬰笑罵道:“你別給我長篇大論啦,就算我伸長脖5↓,子,也瞧不見那鬆樹的影子。罷了,你不願說,我也不來強逼你。”


    蒼鷹嘿嘿笑了兩聲,他以蛆蠅屍海劍功夫查知萬象之氣,十丈之內的重要事物,異樣情形,盡皆瞞不過他,但他也懶得向九嬰多言,拍了拍九嬰背部,說道:“那神女看重內力修為,於拳腳功夫倒輕視得緊。”


    神女偏好怎樣,九嬰如何看不出來?他說道:“倒是你,怎麽就此算了?那楊黑理即便豁出性命,又怎會是你的對手?你就此認輸,莫非你怕了這神女?”


    蒼鷹在他耳旁低聲道:“你設法混入光明頂,我在外麵,也好有個接應,先前服食的花瓣有毒,她能借此操縱你我心神。”


    九嬰早有此慮,聞言也不如何驚訝,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兄弟正在一旁低聲商議,那楊黑理爬了起來,搖搖腦袋,深深吐納真氣,他內力不弱,輔以荼蘼血花的奇效,須臾間便複原如常。他朝穀霞瞥了一眼,說道:“這位兄台,咱們莫要延誤神女的時辰,便就此較量吧。”


    穀霞嘿嘿苦笑,說道:“這位大哥,你功夫高強,遠勝於我,我可不想被以一鐵棒打破腦袋,我不比了,就此認輸。”


    楊黑理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般好,瞪大眼睛,呆立半餉,朝神女望去。隻見明王神女眯起雙眼,從發髻間取下一枚金釵,又從金釵上摘下一顆珍珠,扣在拇指與食指之間,輕輕一彈,那珍珠發出尖銳之聲,瞬間命中穀霞胸口,穀霞隻覺一股內力如狂風驟雨般湧來,她抵擋不住,一下子平躺在地,在地上**兩聲,嘴角緩緩流下鮮血。


    迫雨急忙攔在穀霞麵前,朝神女瞪視,神情異常緊張。穀霞咳嗽道:“師兄,我沒事,神女在試我功夫呢。”


    果然聽神女說道:“你內力果然不行,便算你輸了吧,大胡子,你要走要留,我也不加幹涉,不過你既然看不起我仙家的功夫,我便露一手讓你瞧瞧,算是稍稍懲戒,你可有怨言?”


    穀霞大聲道:“神女慈悲,對我手下留情,如何敢心懷不滿?”


    蒼鷹暗想:“這神女離穀霞二十丈有餘,一枚小小珍珠,竟能附上雄渾真氣,勢頭猛惡至極,難以相抗,這一手彈指神功,當真使得出神入化。”


    楊黑理笑的搓手,露出狂喜的神情,先前的俊朗端凝,早不知上哪兒去了。那神女皺眉道:“這位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楊黑理大聲道:“啟稟神女,小人姓楊,叫楊黑理。”


    神女道:“楊黑理,你雖然連過兩關,但莫要得意忘形,你眼下的模樣醜死啦,不許給我露出這等鬼臉!”她聲音嬌嫩,似是發嗲,但卻隱含威脅之意。


    楊黑理聞言大震,急忙肅顏靜誌,恢複正經模樣。


    神女朝九嬰望去,見他一目有疾,但容貌俊美非凡,生平罕見,心下已有幾分歡喜,於是說道:“這位小兄弟,你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九嬰忙道:“神女在上,在下九嬰,乃雪山寨的一員無名小卒。”


    神女笑道:“別謙虛啦,單憑你這副俊臉,我瞧得便心生歡喜,讓我再瞧瞧你的功力吧。”


    除了迫雨之外,連同楊黑理在內,其餘三人聞言大驚,心下顫栗,嫉恨頓生。


    神女又望向迫雨,見他也是玉樹臨風,麵如冠玉,心中竊喜莫名,雅不願他們兩人分出勝負,便指著逸少山說道:“這位少俠,你去與這位九嬰少俠比試。”


    逸少山見她不問自己姓名,對九嬰恨得要命,喊道:“神女大人,在下名叫逸少山,出自迴風嶺,數十年前,在下一位祖先曾蒙仙家賜福....”


    明王神女嗔道:“我不記得啦,別囉嗦,快點動手。”


    逸少山衝九嬰怒目而視,大吼一聲,張開鐵扇,扇葉閃著寒光,直取九嬰周身要害,頃刻間風聲大作,喊聲不斷。九嬰一邊躲閃,一邊笑道:“少山兄,神女讓咱們比試功力,你仗著兵刃之利,就算一時占了先機,又有什麽用?”


    逸少山如何不知其中利害?但他見到楊黑理與蒼鷹的前車之鑒,知道即便自己戰勝此人,神女多半也要包庇舞弊,不如趁著比武時候,將此人一舉擊斃,如此即便神女想要偏袒,但人已不在,木已成舟,她也無法可想。


    豈知這明王神女眼光何等敏銳?她武功深湛,修為通神,早瞧出九嬰武功遠勝逸少山,是以毫不介意,隻是笑嘻嘻的盯著九嬰,看他一舉一動皆揮灑自如,當真豐神如玉,武功卓絕,她越看越是歡喜。


    九嬰賣了個破綻,逸少山急於取勝,鐵扇轉動,使出一招“甲子月輪”,劈向九嬰麵門,九嬰“啊”地喊了一聲,險險躲開此招,一掌正中逸少山左臂。逸少山左身當即酸麻,但動作太急,還想要追擊,身子失去平衡,慘叫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明王神女笑道:“好一招寒冰掌的功夫。”她見逸少山左半身行動遲緩,手掌慘白,便瞧出九嬰所使內功,居然是一門極厲害的寒冰內力。迫雨一聽,登時起了知己之情,對九嬰生出幾分敬意,暗想:“這位九嬰公子也使得是陰寒內力?而且功力深湛,似乎不在我之下。”


    九嬰轉過頭,神女一望,倏地站起,雙眼瞪大,眼中閃著星光,她激動萬分,說道:“你這左眼,怎麽...怎麽如此奇特?”方才在相鬥之時,九嬰裝作疏忽,令逸少山擊落自己眼罩,自然而然,便露出他那如寶石般的左眼來。


    蒼鷹身子一震,以蛆蠅屍海劍感知萬物氣息,察覺到九嬰左眼正在操縱縷縷真氣,纏繞在明王神女身上。他暗暗叫好,知道九嬰自有打算,絕不會任由這神女擺布。


    九嬰眼中忽然流下血水,他連忙撕下袖袍,纏在眼上,說道:“在下左眼天生怪異,望神女莫要嫌棄。”


    神女感歎道:“你那左眼,比我宮殿中所有寶石加在一塊兒都美麗,我還真舍不得....”她話說了一半,似乎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立時閉嘴不語。


    逸少山兀自在地上掙紮,但寒氣順著他經脈蔓延到全身,頃刻間便遍體癱軟,無法稍動,他慘叫道:“九嬰,九嬰公子,你武功比我高,放我起來吧。”


    九嬰微微一笑,使出炎火內勁,在他大椎穴上一點,登時陽火入體,冰雪消融,逸少山在地上趴了一會兒,覺得四肢漸漸恢複知覺,拾起鐵扇,走到九嬰麵前,跪倒說道:“九嬰公子如此身手,又如此高義,在下心服口服,就此...”


    九嬰急忙上前相扶,話音未落,逸少山神情扭曲起來,怒吼道:“就此宰了你!”鐵扇合攏,如尖刺般捅向九嬰,九嬰似乎全沒料到逸少山突施冷箭,目露驚慌之色,朝後惶急退開。嘶地一聲,鐵扇從九嬰咽喉處擦過,留下一絲血痕。


    逸少山一擊不中,正欲追殺,蒼鷹揮動鐵鏈,撲哧一聲,鉤尖刺入逸少山腦門,逸少山嗚嗚**,當場氣絕。


    蒼鷹攔在九嬰麵前,大聲道:“師弟,你心地太仁慈了,人又忠厚,須知這人心險惡,不可不防,你這般全無心機,自是要被這無恥小人暗算了。”


    九嬰早已料到這逸少山會下手偷襲,自己示弱,乃是演戲給神女看,讓她對自己放鬆警惕。又見蒼鷹見機極快,明白他早已料到自己心思,覺得又感激,又好笑,裝出不忍之色,歎道:“師兄,他雖然害我在前,可你也未必要殺他。”


    神女見九嬰如此善良,沉吟片刻,說道:“九嬰公子,你功夫內力,人品相貌,皆是當世難見。但須知江湖兇險,容不得天真慈善之人,你聽我一言相勸,除了你自己之外,任何人皆不可輕信,如此方能保住自個兒,明白了麽?”


    九嬰恭恭敬敬的答道:“多謝神女一言提醒,在下知道了。”


    神女點點頭,歎了口氣,似乎舉棋不定,許久之後,她對迫雨說道:“這位公子,請問你尊姓?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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