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與迫雨兩人並未騎馬,展開輕功,在山巒丘陵中奔行。


    迫雨使得是逍遙宮的嫡傳真氣‘夜明功’,借助於蛆蠅屍海劍心法,這門內力已然大成,甚而略勝於九年前的常海,因此一縱一躍,宛若踏月奔星,即便在坎坷山路上,也是如履平地。


    他跑了一會兒,擔心蒼鷹跟不上,迴頭一瞧,卻見蒼鷹緊緊跟在後頭,使得也是逍遙宮的輕功身法,但他內力粗糙,踩跳之時,用力過猛,姿勢有些笨拙,雖說如此,蒼鷹體力充沛,而且爬慣了山,知道許多巧妙訣竅,兩人跑了大約半柱香時間,卻始終相差不遠。


    迫雨心下甚喜,暗道:“蒼鷹哥哥雖然不能修習‘蛆蠅屍海劍’,但勤能補拙,他此刻的功夫,在逍遙宮小輩之中,也算的一把好手。”


    蒼鷹才十四歲年紀,可跟隨巍山從軍多年,無論偵測、刺探、偷襲、謀劃皆滾瓜爛熟,往往在數裏之外,便能察覺敵人蹤跡,帶迫雨或遠遠繞開,或悄然將敵人刺殺,始終不露形跡,宛若遊魂野鬼一般悄然無蹤。


    兩人穿過一條羊腸山路,來到梟巢山腳下,蒼鷹領著迫雨鑽入一片茂♀,密灌木,一麵走,一麵用匕首隔斷樹枝,可這灌木實在過於繁茂,枝條橫七豎八的,從四麵八方伸出,迫雨匍匐前行,雙手不得空閑,不一會兒便被劃得傷痕累累,雖是在冷秋夜晚,可也累得大汗淋漓。


    鑽過灌木叢,來到一處天井之中,抬頭一瞧,隻見月光如條條銀練,從夜空中灑落下來,景色奇美,令人流連。


    迫雨望著月光,深深唿吸,平複緊張心情,暗暗禱告:“魔神,魔神,求你保佑李雲和姐姐平安無事,完完整整的迴到父母身邊,弟子願終生侍奉魔神,絕不敢有二心。”


    蒼鷹見迫雨仰著腦袋,喃喃自語,暗暗覺得好笑,喊道:“別發呆啦,快跟上來!魔神說讓咱們自己看著辦。”


    迫雨見蒼鷹拉開一大片樹葉,樹葉之下,赫然出現了一處小小的洞穴,恰好能讓兩人鑽過,若是常海過來,除非能把這洞鑿開,否則萬難潛入。


    兩人在黑暗中爬了大約二十丈遠,空間忽然寬敞了些,又爬了小半個時辰,迫雨見到洞外有月光傳來,心中狂喜,輕聲道:“到了麽?”


    蒼鷹點點頭,爬出洞口,說道:“當心,前麵有個小小平台,可別衝過頭了。”


    迫雨從洞口出來,站在平台之上,朝前方眺望,果然見到一處山寨,那山寨木牆環繞,牆中有數座小木屋,一座三層閣樓,閣樓中透出金色火光,不時有人影在其中走動。


    這洞口位於山寨之上,被樹木遮擋,從山寨那邊,瞧不見這邊景象。


    蒼鷹從懷中掏出鉤爪,轉了幾圈,用力一拋,掛在一座小木屋的屋頂橫木上,手法準頭,皆令人稱讚。蒼鷹用力扯了扯,麵露笑容,取出一個古怪的滑輪,又取一個塞在迫雨手中,說道:“學著我的模樣,別摔死了。”


    他將滑輪在繩子上一擺,嘶溜一聲,順著繩索滑到木屋之上,迫雨瞧得有趣,心想:“也不知誰想出來這等聰明的器械,用起來倒也方便。”


    蒼鷹左右張望,見守衛都在遠處,並未朝這邊查看,朝迫雨揮了揮手,示意他快些過來。


    迫雨也朝他比劃一番,也不用滑輪繩索,徑直從洞口跳了下來,如落葉般飄過十丈距離,落在蒼鷹身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蒼鷹瞧得目瞪口呆,愣了片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試試自己是否身在夢中,迫雨哈哈一笑,低聲道:“這是我家祖傳的輕功,叫千葉縱步。”


    蒼鷹不屑的說道:“聽起來像荷葉粽子,這名字當真難聽。”嘴上雖這般說,可心中卻暗暗欽佩,想:“單以輕功而論,迫雨師弟未必比輕衫師姐差了,在咱們七人之中,算得上數一數二。”


    迫雨問道:“你知道雲和藏在哪兒嗎?”


    蒼鷹四下張望,指著閣樓說道:“那兒防守嚴密,你瞧那邊樓台上的守衛,似乎是蒙古韃子的打扮,咱們先潛入那閣樓瞧瞧,小心謹慎,莫要打草驚蛇。”


    迫雨一瞧,果然如此,對蒼鷹的眼力更為敬佩。


    兩人從木屋上爬下,繞著後牆走過一段路,突然間,隻見一穿著布衫頭盔的漢子走了過來,嘴裏嘟囔不停,走到牆角,脫下褲子,稀裏嘩啦的方便起來。蒼鷹揮手止住迫雨,獨自朝那人摸索過去,從後悄然靠近,陡然躍起,一劍刺破那人喉嚨,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手法,那人不吭一聲,隻流下幾滴鮮血,登時便見了閻王。


    迫雨想要走近,蒼鷹朝他搖了搖手,將那人舉起,朝迫雨拋了過來,迫雨一驚,伸手接過,覺得這漢子身體沉重,由此可知蒼鷹力氣之大,遠勝常人。正驚歎間,卻見蒼鷹弓起身子,朝前方潛行,猛然一撲,又聽到一聲輕響,片刻之後,蒼鷹扛著另一具屍體朝自己走來。


    他來到迫雨麵前,低聲道:“換上這兩人的衣服,我見二樓有扇窗開著,咱們從那兒跳進去。”


    迫雨喜道:“妙計,妙計。”解下長衫,換上那人衣物,戴上頭盔,這衣物寬大了些,但輕易也瞧不出破綻。但他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咱們雖然戴著頭盔,可萬一他們瞧見咱們的臉,那又該如何?”


    蒼鷹道:“這兒有蒙古人,也有梟首幫的土匪,兩夥人互相不認識,咱們說不定可以蒙混過關。待到了近處,咱們突然發難,將雲和妹妹扛了就走。”


    迫雨知道此舉極為行險,若是遇上蒙古韃子,倒還好說,可要是遇上土匪,那非得當即穿幫不可,但兩人已經身在山寨之中,決不可半途而廢,無論多麽兇險,都要孤注一擲。


    蒼鷹將屍首藏在隱秘處,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出去,迫雨憂心忡忡,一路惴惴不安,可走了半天,卻始終無人上前盤問,不禁微覺奇怪。


    來到樓外,守備毫無改善,甚至更加鬆懈,隻聽那些巡邏土匪嘴裏罵罵咧咧,背後說蒙古人的壞話,蒼鷹想:“是了,他們今夜大舉出擊,想要捉拿李大人,萬萬沒料到咱們居然能找上門來。這山寨中隻剩下小半人手,其餘土匪還在外麵沒迴來呢。這些土匪受了蒙古韃子的惡氣,士氣低落至極,如何會用心守衛?”


    兩人本想從二樓破窗而入,誰知毫無阻礙的走入樓內,旁人最多朝兩人瞧一眼,隨即又挪開眼神,互相閑聊,開起小差來。


    蒼鷹心想:“這些韃子遇人不淑,遇上這些窩囊廢,這可怪不得咱們。唉,這梟首幫如此熊樣,咱們居然任由他們再次盤踞多年,也可算得上無能至極了。”


    他一邊自怨自艾,一邊緩步前行,行走之時毫不猶豫,絲毫不露破綻。不多時,兩人來到三樓,找一處角落躲了,蒼鷹朝外探頭探腦,隻見一間大屋外站著兩位蒙古士兵,而另一間小屋也有兩個土匪把守。


    蒼鷹想:“是了,多半就是小屋裏頭的人。”他在迫雨耳畔說道:“你去對付兩個土匪,我對付蒙古人,事成之後,咱們一股腦的往外衝,爬上山峰,從原路返迴。”


    迫雨問道:“若是他們朝咱們射箭,那又該怎麽辦?咱們爬山的時候,總不能揮劍抵擋吧。”


    蒼鷹沉吟道:“或者咱們衝往馬廄,搶奪馬匹,從山道一路逃跑,可這山道有些狹窄,一個不小心,咱們三人可會摔成肉泥啦。”


    迫雨想了想,也是無可奈何,歎道:“還是奪馬逃跑,把握大些。”


    蒼鷹歎道:“我本該讓常海師兄他們在山腳下接應,一旦得手,咱們發出信號,讓他們立即上山救護。可我深怕他們暴露行蹤,不免功虧一簣。正所謂世事難以兩全,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兩人從藏身處走出,蒼鷹走向梟首幫土匪,迫雨走向蒙古韃子,那四人瞪視他們,目露懷疑之色,手掌握緊兵刃,卻並未出聲喝止。


    迫雨驀然搶上,兩枚金錢鏢飛擲而出,兩個蒙古士兵低哼一聲,尚未來得及言語,一人被刺中眼睛,一人被擊穿咽喉,迫雨踏上一步,捂住兩人嘴巴,將兩人緩緩放倒在地。他此番出手,毫不容情,看來經過輕衫一番教誨,已將心中軟弱掩埋深處。


    就在迫雨發難之時,兩個土匪瞪大雙眼,一時不知所措,蒼鷹暗想:“這兩個土匪當真笨的可以,唉,咱們宋朝武運衰敗,便從這土匪身上也可見一斑。”一邊感歎,一邊出手,從腰間抽出兩柄短劍,使出一招“雙龍戲珠”,割斷土匪咽喉,土匪慘唿兩聲,摔在一旁。


    這房間內並無驚唿,隻傳來嗯嗯之聲,倒是迫雨那邊亂作一團,屋內有人大唿小叫,迫雨衝入房內,大喝一聲,拍出一掌,房間裏登時乒乓作響,兵戈交鳴,屋內的人功夫不錯,居然能與迫雨有來有迴,但十招之後,那人慘叫起來,撞破房門,倒地而亡。


    蒼鷹見迫雨動靜不小,想必瞞不下去了,此刻已不必顧忌,一腳踹開房門,果然見到李雲和被五花大綁,嘴上塞著麻布,眼神驚恐,瞪著蒼鷹直看。


    蒼鷹喊道:“雲和妹妹別慌,我和迫雨來救你啦。”


    李雲和目露喜悅,忍不住流下淚來,蒼鷹一劍斬斷她身上繩索,挖出麻布,拉住她的手就往外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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