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燈火不知從何處照來,映得空曠長廊中幽幽冥冥,晦暗不清,兩旁石牆上一片慘綠之色,寒風無蹤,塵土無影,此地仿佛有妖魔遊宿,雖然曆經千年,卻不見任何毀敗陳腐之象。


    李書秀聽了蒼鷹的話,心底全神戒備,不敢有絲毫疏忽。眾人在長廊中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忽然李麟洪大吼一聲,瞧他臉色,乃是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


    蒼鷹仔細一瞧,登時慌張起來,玄鏡快步搶上,問道:“怎麽了?”


    李麟洪嚷道:“我踢斷了一根細線,隻怕觸動了陷阱。”


    眾人紛紛抽出兵刃,神色驚懼,上上下下張望一番,等了許久,不見任何動靜,漸漸放心下來。


    蒼鷹說道:“隻怕這並非是陷阱,乃是報信的機關,那位住在皇宮深處之人隻怕已然知道咱們前來,咱們可得愈發小心,前方定然另有阻礙。”


    當下他手持火把,走在隊伍最前頭,眾人知道他為人機警,目光靈敏至極,先前在山穀之中,曾經解開那八卦迷魂陣的障眼法,有他帶路,自然要牢靠的多。


    蒼鷹引著眾人一路前行,果c,然心思縝密,身體感知異於常人,一路如有神助,任何細小征兆都瞞不過他。李書秀對他佩服異常,想起他對自己說過那些“誓死追隨”的誓言,心中甜蜜,又深感自豪。


    她問:“蒼鷹哥哥,這便是你那劍訣的妙用麽?”


    蒼鷹應道:“不錯。”伏在地上,一對眼珠合在一塊兒,擺出鬥雞眼的神情,瞧來有些滑稽,過了片刻,他抽出長劍,在前方一塊地磚上輕輕一點,隨即如蚊蠅般後躍,隻見那方磚周圍一丈之內頃刻間降下箭雨,箭入石板,深達寸許,響起一陣劈劈啪啪之聲,宛若爆豆一般。


    眾人麵麵相覷,暗道:若不是他,咱們如何能瞧出這歹毒機關?


    那些地磚隨即緩緩降下,石塊翻轉騰挪,折騰了半天,又恢複成原先模樣。


    蒼鷹沉吟道:“這前方三丈的地磚全數有古怪,咱們須得想法避開。”說罷後退幾步,邁步前衝,朝左側石壁躍起,側身沿著石壁疾跑,越過三丈之遠,落在對麵。


    李麟洪與趙盛大聲叫好,李麟洪讚歎道:“蒼鷹兄弟,你這飛簷走壁的功夫,當真令老哥哥我大開眼界。”


    蒼鷹大笑幾聲,頗為得意,玄鏡說道:“天德,使出雲鰩青天步,讓他們瞧瞧什麽是真正的輕功。”


    天德道人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恭敬說道:“是。”隨即露出傲然神情,退開兩步,大喝一聲,如大雁般騰空而起,足不點地,在空中滑翔片刻,吧嗒一聲,跳至蒼鷹身旁,朝蒼鷹看了一眼,拱手笑道:“蒼鷹兄弟,獻醜,獻醜了。”


    蒼鷹臉色難看,仿佛吃了蒼蠅一般,露出幹巴巴的笑容,怏怏說道:“這功夫名字好聽,姿勢倒也湊合。”


    李書秀眉頭一揚,也不助跑,纖足在地上一點,隻見她身法輕盈至極,衣袂飄飄,如同禦風而行般掠過數丈,遠遠落在蒼鷹身後,轉過身來,笑靨如花,對蒼鷹說道:“蒼鷹哥哥,我這輕功,還入得了你的法眼麽?”說話之際,清波流盼,神情頗為調皮。


    蒼鷹見眾人各顯神通,賣弄本事,把自己的威風壓得半點不剩,心中懊惱,可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含糊說道:“了不起,了不起,到底名師出高徒,比在下稍稍高出一籌罷了。”


    玄鏡對九和郡主說道:“得罪。”將她托起,運內力朝前一扔,九和郡主瞬間唿吸急促,似乎有些害怕,隻見她仿佛被人托在懷中一樣,平穩的朝前飛去,等到了天德身前,輕飄飄的降下,剛好落在天德懷裏,天德連忙將九和放在地上,連連致歉,神色拘謹。


    九和放心下來,微微一笑,說道:“咱們此刻患難與共,道長何必如此多禮?”


    眾人見玄鏡這手神功,心中無不驚歎,但想想先前那位假冒的蒙古人紮木勒,武功隻怕比玄鏡更加高明,隱隱皆感到大事不妙。


    玄鏡隨後施展內力,將其餘眾人陸續扔了過來,由蒼鷹與天德兩人合力接住,趙盛比小貓小狗重不了多少,自然費不了什麽功夫。李麟洪與拉普身子稍重,接起來頗為費勁兒,但總算有驚無險的渡過難關。


    此後路上偶爾有些陷阱,但卻大同小異,眾人如法炮製,接連闖過難關,終於來到了長廊的盡頭,隻見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一丈高的雙開石門,但這石門正中有一道橫梁般粗細的鋼筋鐵條,橫著將石門鎖住。


    李書秀迴想地圖記載,走到石門旁,見到五根鐵鏈,她默念口訣,將五根鐵鏈依次拉動數下,隻聽石門中傳來石輪轉動的雜音,眾人知道這機關已經被解開,不由得連連點頭,一齊說道:“李姑娘,多虧你記心了得,如若不然,咱們又如何能開啟這石門?”


    李書秀還未答話,隻聽砰地一聲巨響,那鐵條將石門硬生生卡住,石門凝固半餉,又自行緩緩合上。


    李書秀“咦”了一聲,說道:“這鐵條是怎麽迴事?”


    蒼鷹走到近處,細細觀察,說道:“這並非是乃蠻王的手筆,而是後來有人新增的機關,想來是防止外人進入其中。”


    李書秀見那鐵條上有著六個圓盤,上麵圖案各異,似乎可以轉動,迴想起那石室中的機關,點頭說道:“看來若要打開這鐵條,須得依照精確順序,轉動這鐵條上的圓盤,顯出正確的圖案,隻是不知這組圖案是什麽模樣?”


    玄鏡皺起眉頭,說道:“地圖上並無此項記載?”


    李書秀無奈的說:“隻怕蒼鷹哥哥說的不錯,這確實是後人新建的大鎖。”


    玄鏡抽出長劍,凝力劍尖,朝鐵條上斬落,隻聽一聲清脆鳴響,玄鏡手臂被震開,而鐵條紋絲不動。這鐵條看來堅硬無比,若無神兵利器,隻怕斬它不斷。他忍不住罵了一聲,說道:“看來無法以蠻力硬闖,李姑娘,這宮殿中可有其餘道路?”


    李書秀想了片刻,歎道:“唯一道路已經被紮木勒封鎖,裏麵沒有其他通路啦。”


    眾人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見到蒼鷹從懷中抽出一條紅色長巾,仔細端詳,上麵繡著六個圖案,李書秀心中一顫,驚恐問道:“蒼鷹哥哥,你這。。。。。”


    蒼鷹淡淡答道:“這便是你出浴時用來包裹身子的浴巾,我見它有些古怪,於是順手帶了過來。”


    李書秀臉上瞬間紅暈浮現,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見眾人紛紛朝他倆望來,眼神閃爍,似乎暗含嘲弄之意。她心中暗恨,想:這蒼鷹哥哥好不胡鬧,這種東西,帶過來做什麽?即便要帶過來,也應該跟我知會一聲。更何況這種東西,怎能當眾取出?如此一來,我一女孩子家,今後哪兒還有麵目見人?


    但轉念一想,知道蒼鷹恐怕對自己念念不忘,一往情深,便是自己隨手丟棄的事物,他都不忍舍棄,這念頭一起,不禁又暗感嬌羞竊喜。


    正在惱羞之際,隻見左邊走來九和郡主,右邊湊來李麟洪,兩人圍在蒼鷹身邊,宛若嗅到獵物的鬣狗,皆滿臉壞笑,顯然沒安好心。


    果然見九和郡主在那長巾上聞了聞,驚喜嚷道:“這絲巾上味道好香,真是令人精神一振,垂涎三尺,隻怕能平白無故增長數十年的功力,當真是靈丹妙藥,天下至寶,蒼鷹哥哥,你可得貼身帶著,免得被人偷·香·竊·玉,春·光·乍·泄呀。”


    李麟洪佯怒道:“你這小小丫頭,說話真不知好歹。咱們蒼鷹兄弟所練神功,乃是一門天下罕見的童子功,若是將這種東西帶在身邊,日日夜夜受其**,隻怕春·心·難·耐,燥·熱難解,時時刻刻都想著這長巾的主人,腦子裏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如何靜的下心來練功?到時候獸·性·大發,一瀉千裏,若是走火入魔,這輩子隻怕就此走上不歸路啦!這種邪門東西,不消說,老哥哥我唯有挺身而出,替他保管起來。”


    蒼鷹笑了一聲,說道:“這等小事,如何敢勞煩李大哥操心?在下自然能抵受得住。不過這絲巾上的圖案,倒與這鐵條上的轉盤一模一樣。”


    李書秀好奇起來,再也顧不得害羞,走到近處,朝絲巾上一瞧,果然正如蒼鷹所說,她喜道:“沒錯,這絲巾上的圖案,碰巧能破解這鐵條上的機關。”


    她記憶圖案,熟記於心,隨即一躍而起,一隻手拉住鐵條,另一隻手緩緩轉動轉盤,每個轉盤上都有四個圖案,她將圖案轉到鐵條當中的圓孔處,這般忙活了半天,耳旁忽然聽到一聲清脆響聲,她喊道:“成了!”


    那鐵條分成兩截,就此鬆開,隨即石門再次緩緩開啟,眾人隻感到一陣新鮮氣息撲麵而來,眼前一亮,陽光映入眼睛,眾人一時目眩,睜不開眼,等好不容易習慣過來,見到四周繁花似錦,草木如春,果然如李書秀所說,他們來到了乃蠻王皇宮的後花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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