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拖,挑到最後就沒得挑了,都是別人剩下的,你甘心嗎?」顧芳心連忙講道,下頜微揚,「你爸當年就是我親自挑中的,要不然就沒你們了。」


    「哦……」季薇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勝其煩。


    心高氣傲的她,根本瞧不上那些要麽傻裏傻氣、要麽油腔滑調的男人,她季薇未來的丈夫,那必定得是人中龍鳳才行。


    而她看中的那個人,才不會輕易看上那些庸脂俗粉呢!


    想到那個人,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淺笑,眼眸低垂,竟然難得出現了幾分嬌羞神色。


    察覺到女兒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作為過來人的顧芳心立即意識到了什麽。


    「薇薇,你給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中哪家的年輕人了?」


    「沒有。」季薇下意識的反駁,她才不肯承認是自己先喜歡上那個人的,她要的是那個人臣服在她石榴裙下。


    「真沒有?」顧芳心眼神犀利。


    「哎呀,沒有的事,走啦走啦。」季薇連忙站起身來,整理了下禮服,然後推著顧芳心往外走。


    誰知道顧芳心卻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立即反應過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連忙問道:「你別告訴我,你喜歡的顏家下一輩的繼承人,顏祺!?」


    季薇被拽得手腕吃痛,不禁輕嘶了一聲,隨後對上她媽的眼神,不禁有些難以理解,「媽,你這是什麽表情?」


    她怎麽就不能喜歡顏祺了?


    「你還真喜歡他!」顧芳心從她的神色裏立即確定了這件事,剎那間,女兒季薇針對季茜的理由唿之欲出!


    顧芳心她自個兒隻是看不慣季老三對閔淑貞各種寵溺,尤其是對比丈夫對她的冷淡,所以也連帶著看不慣閔淑貞的那兩個孩子,再加上自持身份,總覺得閔淑貞低她幾等,所以也不願意交往,原本她以為女兒也是這樣想的,誰曾想……


    「誰喜歡他了。」季薇眼神閃爍,否定道。


    越是這樣,顧芳心越是確定她的心意,她立即勸誡道:「不行,顏祺不行,趁你沒有陷進去,趕緊給我換一個人選!」


    「媽!」季薇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媽,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她親媽說出來的,她心中立即不忿,「憑什麽,季茜都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去年夏天,季茜曾經差點兒和顏祺訂婚,兩邊老的都交涉過了,這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


    後來遭遇了颱風,顏祺奉兩家老人的命令去看季茜,誰知道迴來這婚就推了,接著又爆出了顏佑和季茜的緋聞。


    再後來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季茜差點兒在船上遭遇了不測,因為她本身的心理狀況和種種原因,總之最後這婚莫名其妙就給吹了。


    顧芳心這才知道,原來自家女兒竟然惦記著顏祺這塊肥肉!


    但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媽!」季薇氣急。


    顧芳心知道自家女兒的脾氣,幹脆牽了她的手,重新將她按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後走過去掃了眼門口的情況,這才關了門重新走迴來。


    季薇按捺住心裏的十萬個為什麽,緊盯著她。


    顧芳心拉了椅子坐到了她對麵,語重心長地講道:「你是不是覺得,顏祺是顧家長孫,你是季家長孫女,門當戶對,無可挑剔?」


    「不是嗎?」心高氣傲的季薇反問。


    誰知道顧芳心卻搖了搖頭,「不是。」


    季薇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隨後聽她媽媽講道:「你爺爺已經夠嚴厲了是吧?但我告訴你,季家家規不及顏家十分之一。顏家家規森嚴,上一輩出了個小姑顏雲笙,嫁的也是個富豪,卻被顏家直接除名,隻因為那富豪白手起家,在他們眼裏,那就是無根的浮萍,不值一提。而顏雲笙從嫁出去直到死,顏老爺子都沒有再見過她一麵。」


    季薇顯然沒有聽過這些,但她並不苟同母親所說,「那不適用於我。」


    「你聽我說完。」顧芳心皺眉,繼續道,「顏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就是顏祺,他們家族不像季家,大房二房一直到七房,各管各的,時至今日,顏家和你外公家,也就是我顧家,都還在延用宗族製,顏祺如果不出意外,將會是這一輩的族長,他所擁有的權力,遠遠超過你的想像,而他夫人的選擇,必然會慎之又慎!」


    「那為什麽季茜可以?」聽到這裏,季薇沒有打退堂鼓不說,反而被激起了鬥誌,征服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那才叫成就感不是嗎?


    隻是令她不爽的是,顏祺曾經和季茜有過交集!甚至差點兒成為季茜的未婚夫!


    「那是因為你三嬸的關係,你三嬸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但恰巧是中醫世家,曾經救過顏老太婆一命,顏老爺子是個孝子,給金銀錢財,人家大夫不在意,最後就許了一門婚事,陰差陽錯的,閔淑貞嫁到了季家,把季茜嫁過去也不算虧了他孫子,所以這事就這麽訂了下來。但……你不行。」


    季薇抿唇,目光微紅地看向她媽媽,「季茜都不嫁了,撇開救命這一點,我怎麽就門不當戶不對了?」


    「因為你不是長媳婦的料。」顧芳心戳破了她心中的幻想,但眼見季薇臉色變得慘白,語氣又不禁軟了下來,「你這嬌滴滴的性格,適合被人放在手心裏寵著,嫁到顏家,隻有你吃苦的份,媽媽這是為你好。」


    對上顧芳心關切的眸光,季薇有些氣憤,原來在她媽媽眼裏她竟然這麽不中用,但氣憤之餘,她不禁道:「不是這樣的,媽,你說的這些是性格或者能力上的事,這些我……我就算有所不足,但誰說以後沒有改進的空間呢,你女兒也沒那麽差吧?」


    顧芳心抿唇不言,她自己生的女兒,她還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


    季薇看母親這幅表情,一顆心沉到了海底,但依然不依不饒,「除了這個,那你還沒說為什麽我就門不當戶不對了?」


    顧芳心哽住,沒有想到女兒還記得這麽一茬。


    她眼神閃爍,隨後垂了眼眸。


    「媽?」季薇不由得扯顧芳心的手。


    顧芳心抿著唇,對上她執拗的臉龐,最終嘆了口氣。


    兒女就是父母的債,她總算明白了,她欠下了債,總歸是要償還的。


    「我當年……本來應該要嫁到顏家去的。」


    季薇不由得鬆開了她媽的手,「什麽?」


    顧芳心知道,如果不和她說清楚,以她這個性格,沒準真的會栽進去,幹脆挑明了說道:「我不僅悔婚,還懷了你和你哥嫁到了季家,為這事顏家很沒臉麵,所以……長孫媳一定不會從我的孩子裏挑。」


    季薇愣住,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迴事,連忙反問,「你當年為什麽——」


    可話該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問她媽媽為什麽悔婚嗎?可不悔婚就壓根不會有她!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題目!


    「薇薇,當年我要嫁的人雖說姓顏,但是顏家旁支,我怎麽可能甘心,雖然我也是顧家旁支,但為什麽我不能嫁得更好,我不甘心啊!」


    「那你現在幸福嗎?」季薇不知道怎麽想的,這句話就冒了出來。


    顧芳心啞然,怔怔地看著女兒。


    季薇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太過了,雖然她也能看出來她爸根本不愛她媽媽,但就這樣戳破幸福的假象,對她媽媽來說太過殘忍了。


    但她還是無法接受因為母親自己就徹底喪失了幸福的權利,所以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逃避似的拉開了門跑了出去!


    「季薇!」顧芳心連忙在後麵喊道,卻隻能看到她奪門而出的背影。


    她不禁頹然地靠在了椅子上,捂著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該怎麽辦。


    為什麽,偏偏她的女兒就喜歡上了顏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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