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也沒有想到,他本來就已經十分克製了,那精巧透紅的耳垂對他而言就像是上好的石榴籽,汁水可口芬芳誘人,要不是顧忌這是病房,他早就咬上一口了。


    結果他是克製住了,卻沒有想到這顆石榴籽會自己跑到他嘴裏來。


    「宋臻,我們喝粥吧……」季茜忍不住提醒道,一顆心卻撲通撲通的狂跳。


    她能感覺到空氣中那緊張而曖昧的氣氛,她甚至有些無力招架……


    好在宋臻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行為,他鬆開了她,往後退去。


    季茜正要鬆口氣,然後就聽到了宋臻沙啞的聲音,「要不是還在醫院,我非得……」


    非得什麽,後麵的宋臻沒有說,但季茜這一刻卻福至心靈,知道他的下文指的是什麽。


    她不禁抬眼瞪他,大約瞪了十來秒,最後自己繃不住笑了,「不要臉!」


    誰知道宋臻卻伸過頭來跟小狗似的蹭了蹭她的臉頰,「嗯?臉是什麽?不要了。」


    季茜不由得推他,什麽人啊這是!她能不能要迴原來那個悶騷沉默的老宋同誌?


    他臉上的鬍子兩三天沒刮,長出了一層青色的小胡茬,又粗又硬,有些紮人,季茜正要想躲,結果就聽到他半開玩笑的講道:「我要媳婦兒就夠了。」


    季茜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也忘記了躲避。


    以前是她最愛像小狗一樣蹭他,而他現在這麽黏自己,跟著小孩子似的淘氣,這種轉變讓她看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害怕自己的離去。


    「季茜?」宋臻發現她一動不動,不禁退開了些,看她臉上神色不太對勁,「你怎麽了?」


    她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撒了謊,「沒,我就是想到了毛毛……」


    他不禁放下右手的筷子,伸出手用粗糲的大拇指摩挲了幾下她的臉,然後將她抱進了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望著她頭頂上那兩個青白色的發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對不起還是安慰,對於毛毛的死亡他無能為力,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抱住她。


    季茜手上拿著勺,再加上怕碰到他背上的傷口,所以隻是用手肘夾緊了他的腰,然後將自己埋進了他胸口。


    聞著宋臻那令人安心的氣息,她的心卻很亂,似乎有個塑料口袋套住了她的頭,讓她難以唿吸。


    隻要一想到離開宋臻,她的心就難以抑製地疼痛,但是……


    她無比貪戀這個懷抱,捨不得放手。


    「咚咚咚。」有人敲響了病房的門。


    所有的溫暖和繾綣都像是偷來的,很快就被打斷,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鬆開了手。


    宋臻捧著她的臉親了親,然後才放開了她。


    「進來。」宋臻朝病房門口喊道,然後就見李湛走了進來。


    季茜把粥碗遞給了宋臻,叮囑道:「自己把它吃完。」然後就收拾了自己的碗筷,給李湛讓了位置。


    她沒有繼續吃她的那份飯,而是丟進了垃圾桶,宋臻眉頭微皺,正想要說什麽,就被李湛擋住了視線。


    「讓一下。」他朝李湛說道,李湛頓時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摸了摸鼻子,然後讓開了身。


    「季茜。」他喊道。


    季茜迴頭看向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木然。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宋臻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可以幫我削一個蘋果嗎?」


    「好。」季茜應了,然後朝床邊的座位上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李湛默不作聲地瞧著這兩人對話,確定他們的對話已經結束了,這才輕咳了兩聲,示意宋臻自己這麽一個大活人正站在他麵前,順道趁宋臻轉移視線的時候挪動腳步,把季茜給擋住了。


    宋臻的眸光一下子有幾分不悅,「那有椅子。」


    「我不累,站一站挺好的。」李湛笑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還能阻止你分心,值。」


    宋臻雖然很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他單身的原因,也不忍在他傷口上撒鹽,兩個人隨後談起了正事。


    季茜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心情漸漸變得沉重。


    宋臻第一句問的就是犯罪嫌疑人抓住沒,之後的話題也一直圍繞著案件,他就像昨晚說的一樣,在乎真相,在乎公義。


    她也能看出來,除了事關宋純之外,宋臻本身對自己的工作也充滿了熱情,他是個非常具有正義感且能作為的刑警,季茜很難想像,如果剝奪了他查案、辦案的權利,迫使他離開這個伸張正義的崗位,他會是怎樣的?


    她的心裏頓時像是梗了一團棉花一樣,覺得有些出不來氣。


    推己及人,如果有一天讓她放棄演員的身份,她又是怎樣的呢?


    會非常痛苦吧?


    她是那樣的喜歡演戲,喜歡在螢屏前、在劇本裏演繹不同的人生。


    當初本家那邊是如何反對她的,但她依然堅持己見,是內心強大的喜愛支持她勇往直前、無所畏懼,如果剝奪了她的這項權利,可以說是剝奪她的人生!


    那讓宋臻放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又何嚐不是剝奪他的人生!


    她不能那樣自私……對嗎?


    「嘶!」她不禁痛唿,手指頭立即蜷縮起來。


    原來想得太過出神,水果刀削到了她的手。


    「怎麽了?」宋臻聽到她的聲音,著急得想要下床,李湛一把摁住他,然後朝季茜走過來。


    宋臻看著李湛朝她走去,立即摁響了床頭的鈴。


    「沒事,不小心割到手了。」季茜擺了擺右手,然後將受傷的左手食指放進了嘴裏。


    腥甜的味道頓時充滿口腔,望著李湛投來的目光,她有些赧然。


    她好像什麽都做不好,不會下廚,削個蘋果也能削到手,即使沒有削到手,那蘋果也是坑坑窪窪、幾乎被她削掉了大半果肉……她根本就不懂得怎麽照顧人。


    在她認識的人裏麵,斐麗全能,韓智嫻會做飯,就連白淼削蘋果都比她好,就她自己什麽都不行。


    腥甜的味道令人難受,如果是平時,她會吐出來,繼續吮吸,可今天她不知道怎麽搞的竟然吞了進去,就好像要把所有難以下咽的苦澀和難受吞進去一樣。


    「過來,我看看。」宋臻朝她招手。


    聽到宋臻的聲音,她不禁抬頭,卻沒有動,隻是遠遠地看著他。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心裏跟針紮似的難受,麵上卻不能展露分毫。


    宋臻正想要起身,護士就走了進來,朝他問道:「怎麽了?」


    「護士您能幫我處理一下她的傷口嗎?她割到手了。」宋臻立即指著季茜說道。


    病房按鈴,護士還以為是宋臻有什麽需求,沒想到竟然是季茜,心裏不禁嘀咕:這不是添亂嗎?


    不過她還是醫者仁心,「傷口不深,跟我來吧,去護士站我幫你包一下。」


    「護士小姐,她腳不方便,能不能麻煩您把醫藥包拿過來幫忙處理一下?」宋臻隨即開口請求道。


    護士剛準備迴答,季茜立即站起來說道:「不用麻煩了,我過去吧。」


    人家本來就沒有這個義務,純屬好心幫忙,季茜也不好意思麻煩,何況真的這樣麻煩人家,她會更加羞愧,就好像她真的是那種三殘人士或者沒用的千金大小姐似的。


    所以她立即叫了丁競彪把她攙了過去。


    見人走了,宋臻卻還盯著門口,李湛不禁打趣,「你家這位沒那麽嬌弱,你看你擔心的這個樣子,哎……不過季茜情緒有點兒不對勁,你多關注一點。」


    「嗯。」宋臻擰起了眉頭,沒有管他的打趣,他也察覺到了,季茜很不在狀態,沉吟片刻他嘆息道,「或許和毛毛的死亡有關吧。」


    「毛毛,就是她的那隻狗,和哈哈一起養的那隻?」李湛不禁問。


    「嗯,她養了好幾年了。」


    「怪不得,救助站的那隻哈士奇死的時候,小純也打電話過來哭了好久。」


    宋臻不禁看向李湛,隨後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


    目前看來,李湛並沒有因為破案就對純純的事情釋懷,他算是看出來了,純純於他不是心結,而是不可磨滅的迴憶。


    「對了,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我得迴去了。」李湛抬頭說道。


    宋臻略微揚眉,並不意外,趁季茜不在,兩人聊了關於案件的幾個敏感問題,包括李湛開槍一事的處理結果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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