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一出鬧劇結束,眾人又迴了包廂,至於那個倒在地下的女人,最後還是萬心遇打電話讓自家助理來拖走了。


    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想惹一身腥,沒想到萬心遇還願意出手,頓時大家對萬心遇多了幾分佩服和認可。


    「嗬!」季茜輕嗤一聲,隨即轉頭對坐在旁邊的白淼說道:「看見沒,這才叫高級黑心白蓮花,把人賣了被賣的那人反倒幫她數錢還不算,還能博得周圍一片贊聲,人生贏家啊,學著點兒!」


    白淼臉龐有點兒紅,因為這不禁讓她想到了當初手段拙劣的自己。


    反觀季茜,從頭到尾瀟灑磊落,也收穫了劇組的認可,千鈺、韓智嫻還有其他人都願意與她交結。


    於是她搖了搖頭,「不,沒什麽好學的。」


    「哦?」季茜不由得挑眉。


    「虛情假意換來的也不過是虛情假意,唯有真心換真心。」我要學習的對象,是你。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經歷過一係列的變故,她早已不是當年那驕矜任性的白淼,早已有了自己的是非判斷。


    「可以啊,這麽有哲理!」季茜點頭,隨後沒再說什麽。


    看得出來,白淼早已改過自新、脫胎換骨,斐麗看重的,估計除了演技,也正是這一點,畢竟教導一個新人最困難的就是心性。


    兩人無話,而這時候,大家酒酣耳熱,早已到了飯局尾聲,於是導演舉杯,提議一起喝最後一杯。


    所有人拿起酒杯,季茜則拿起了自己的飲料杯子。


    她是個一杯倒,自然不會不自量力的和別人喝,所以在外麵的飯局上統一以酒精過敏這個由頭拒絕。


    圈內的人都知道她不喝酒,一開始還有人想勸,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就形成了某種約定,所以她今晚喝飲料也沒人說什麽。


    「預祝《上神靈犀》收視長虹!」導演帶頭喊道。


    大家都站了起來,將杯子往正中間湊,然後一起碰了杯,異口同聲地喊道:「《上神靈犀》收視長虹!」


    說完,紛紛仰頭,一幹為敬。


    季茜杯子裏的雖然是飲料,但架勢也是要有的。


    隻是這一入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飲料裏有酒的味道!


    但她不能吐出來,這個關頭吐出來,她就成了全劇組的罪人。


    劇組算是個比較迷信的地方,無論是開機儀式還是殺青宴,都各有講究。


    殺青宴的最後這一杯必須一口幹,一氣嗬成,以後劇集過審、播出什麽的才能順順利利,她要是吐了,兆頭不好。


    擰著眉,她一口氣喝了下去,好在酒並不是很多,就是滋味有點兒難受。


    心裏卻在計較,究竟是誰往她杯子裏添了酒?


    眼神掃過,眾人都沒有什麽異樣。


    那人動手的機會隻有可能是大家都跑到門口的時候,而她聽到韓智嫻聲音後是沖在前麵跑出去的,所以也不知道誰落在最後。


    她還在這裏思考,大家卻已經在提議去唱k。


    最後的狂歡,導演自然隨大家,豪氣地承包了費用。


    「衛導,大傢夥,我就不去了,身體不太舒服,你們玩得開心。」季茜站起來講道。


    因為酒精作用,她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一點兒紅暈,看上去是有那麽一絲不對勁。


    「茜姐,去嘛!你不去太掃興了!」


    「就是啊,茜姐,你是女主怎麽能少了你!」


    ……


    大家紛紛勸道,隻當她是藉口。


    「你怎麽了?」白淼也驚詫,剛才不都還好好的嗎?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橫上了她的額頭,季茜不由得抬眼,就對上了千鈺那雙狐狸般的眸子。


    隨後,她聽到千鈺撒謊不帶打草稿的說道:「好燙,你發燒了?」


    「……」


    不過既然千鈺願意幫她,她自然得把戲配合演下去。


    「最近氣溫有些低,可能著涼了,沒事,我就想迴去睡一覺,你們去吧。」


    眾人一看這架勢,也知道不能再勸,再勸那就是置人家身體於不顧,都是同行,何必為難人家呢,誰還沒有個著涼感冒的時候?


    「行了,你早點兒迴去休息,這幾天熬得挺辛苦的。」衛導大手一揮,算是準了。


    「衛導,我送茜姐迴去吧。」白淼說道。


    「什麽,白淼你也不去啊!」立即有人喊道。


    「茜姐都這樣了,我得把她安頓好,不好意思了。」


    「去吧去吧。」導演倒是不在意,他自己都不去,隻是出錢,自然對這活動不那麽熱衷。


    隻是苦了一幫單身的男青年,本來還想和白淼趁這個機會拉近一下關係,結果白淼竟然也不去了。


    「行了行了,要走趕緊出發!」衛導嗓門極大,這一喊大家都振奮了精神,少了兩個大美女,但還有其他的美人嘛!


    確定斐麗馬上來接季茜,還有白淼陪著,眾人也不再耽擱,紛紛告別,一窩蜂地出了門去。


    「千鈺,快點兒!」有人在喊。


    「好,馬上來。」千鈺應道,然後掃了眼一下子空了的包房,低聲問道:「為什麽不想去?」


    季茜也不隱瞞,「有人往我的飲料裏加了酒,我要再去,一會兒大鬧ktv,那就不是唱歌而是丟人了,不行了,我頭暈得厲害,你快去吧。」


    「加酒?」千鈺和白淼異口同聲,無比驚訝。


    「幸虧我不是真過敏,而且酒也不多,就是暈得厲害。」季茜已經把身體的重量微微往白淼身上壓了過去。


    「誰幹的?」千鈺問。


    季茜擺手,她真的感覺自己意識不清醒了,再也沒有力氣思考也沒力氣答話了。


    「斐麗什麽時候來接你們?」聽到這話,千鈺一下子有些擔心,轉而朝白淼問。


    「快了,還有五分鍾。」白淼迴道。


    「我和你一起等。」


    白淼看了他一眼,眸光有些複雜,卻還是點了下頭。


    季茜一隻手撐著額頭,閉著眼,腦袋暈乎乎的,如果現在給她一個枕頭,她一定能馬上睡過去。


    這一杯倒,還真是要命,不過幸虧今天量不多,她還算是殘存了幾分神智。


    耳邊傳來了白淼的聲音,「你是不是……喜歡茜姐?」


    空氣似乎陷入了某種沉默,隨後又聽到白淼自嘲道:「我好像問了一個答案非常明顯的問題,不過,她確實很值得人喜歡。」


    「白淼,你……」千鈺似乎有些驚訝。


    「喜歡就是喜歡,即便不能靠近,也依然控製不住喜歡,是不是?」她抬眸朝千鈺看去,那雙小鹿眼裏純淨如新雨後的碧空,卻又浮著些許縹緲的雨霧——那是淺淺的憂傷。


    千鈺沒有說話,他有些怔愣。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白淼已經放下了。


    白淼旋即莞爾一笑,低頭垂眸,小鹿眼澄澈清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不知道為何,那一瞬間,千鈺仿佛被什麽擊中似的。


    是呀,這樣就挺好的,他就是這樣給自己說的。


    這一剎那,他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那就是,白淼懂他。


    兩人隨即陷入了沉默,沒有再開口。


    季茜模模糊糊聽進去了許多,正奇怪兩人怎麽不說話了,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斐麗到了。


    「走吧,下樓。」白淼率先開了口。


    兩人將季茜扶下了樓,一出了門,寒風一吹,撲在臉上凍得人一個激靈,季茜也醒了幾分。


    抬起眼皮,她看到了院子外停在路邊的車,卻不是斐麗的那一輛。


    得意樓占地極廣,除了最主要的中式主樓之外,後麵還有一大片院子,裏麵全是雅間,至於前庭,則是開闊的露天停車場,不過由於最近老是下雪,所以車都停地下停車場去了,放眼望去,一片雪白,茫茫雪景,甚是開闊舒朗,令人心情愉悅。


    路邊,有一棵老樹,上麵掛著紅燈籠,那是得意樓的標識。


    老樹枝幹遒勁,棕色的枝幹上壓滿了厚厚一層白雪,再映著燈籠的紅光,看上去別有幾分意境。


    季茜卻無暇去觀賞這麽一株老樹,目光直直地看向樹下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的長款大衣,身量很高,雙腿修長,就那麽筆直地站在樹下,妖孽一般的臉龐在燈籠的紅光映照下俊美得不似凡人,一雙犀利深邃的眸子,就那般靜靜地注視著她。


    風雪在朔風裏打著滾,天地疏朗,季茜的眼裏卻隻容得下那麽一個人。


    下一瞬,她已經抬起步子,踩著厚厚的積雪,朝那處世間最動人的風景飛奔而去。


    隻是近了,卻驟然停下腳步,隔著一米的距離,癡癡地望著來人。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她又眨了眨眼,嘟囔道:「我怕是醉了吧?」


    不醉,怎麽會看見宋臻呢?


    下一瞬,她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安然的氣息將她包裹,隔絕了寒風的侵襲,然後她聽到那低沉性感的聲音喊道:「季茜。」


    她的名字仿佛變成了雪片,在溫熱的氣息中化掉,一點點滲入了心田,隨後,整顆心漸漸漲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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