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樓和其中一個男的出去打電話,留下季茜和另外一個男的在原地等待。


    季茜攬著白淼,換了一個相對舒服一點兒的姿勢,索性就坐著不動了。


    一方麵是她憑一己之力拖不動白淼,另外一方麵是白淼這情況看著也不適合移動,幹脆等警察來看了再說吧。


    大約等了幾分鍾,劇組的人趕到了,遠遠的就能感覺到浩大的聲勢。


    小樓攔住他們,將他們阻隔在了湖對岸。


    不知是誰找到了管理方,終於將園林裏的燈全部打開。


    這下,有人,有光明,幾人心中的害怕終於減輕了些許。


    「白淼,你還好嗎?」季茜撫著白淼的背,試圖舒緩她緊繃的情緒。


    要知道白淼把她的衣服拽得可緊了,差點兒讓她喘不過來氣。


    白淼卻仍是不住的顫抖,眼睛毫無焦點,濃黑的眼底,一片驚惶恐懼。


    她到底看到了什麽?


    季茜疑惑,卻不好多問。


    終於,一刻多鍾後,他們等到了警察。


    警察來得很快,可能是最近常常發生命案的緣故。


    季茜看到封隊長,他的額頭幾乎全是汗,眼底也一片青黑,滿臉的疲憊。


    這是他的轄區,接二連三地發生命案,派出所所長壓力很大,而這個壓力最終直接落到了他們刑偵的頭上。


    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巡邏,當即嚇得電筒都拿不穩,急忙轉身開著摩托就往這邊趕。


    看到季茜的那一瞬間他心一顫,頭更痛了。


    這些命案最大的問題不僅僅是兇手作案手法的兇殘,更在於所有的受害人和捲入裏麵的都是演員和明星,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的粉絲群體和名氣,因此也備受關注。


    現在,連季茜都扯了進來,意味著又增加了一份輿論關注……


    「封隊,我們在不遠處的走廊裏發現了這個。」很快,警員提著一個物證袋走了過來,裏麵裝著個類似路由器的東西。


    封銘接過口袋翻看了一下,皺起眉頭,「信號屏蔽器?」


    「是,這一片沒有手機信號就是因為它,我們已經把它關掉了。」


    「好,拿迴去,注意採集指紋。」封銘吩咐道。


    怎麽會有一個信號屏蔽器特意放在這裏?而這裏又恰好發生了兇殺案。


    不管怎麽樣,這個屏蔽器肯定與案子有著某種聯繫。


    聽到「信號屏蔽器」,白淼終於有所反應,抬起頭來。


    「是閔玥,是閔玥……」


    她張皇地扯著季茜的衣服,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閔玥?什麽意思?」


    季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向她。


    白淼偏頭朝屍體望去,聲音顫抖著,「閔玥,她是閔玥……」


    她終於發出了聲音,小聲的啜泣著,嗚咽著,那哭聲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害怕。


    季茜隻感覺後頸涼颼颼的,渾身冰涼,「你是說,死的這個人……是閔玥?」


    白淼點頭,然後徹底地撲進了她的懷裏,無助地抽泣起來。


    季茜被她撞得往後一倒,剛剛好不容易與假山那塊突出的石頭挪開了一定距離,這一撞沒想到又與它來了個親密接觸。


    「嘶——」


    要命的痛,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的腰已經蹭破皮甚至青紫了。


    可是身上的痛,卻依然蓋不住震驚的情緒。


    死的人竟然是閔玥?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季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木然地放在耳朵旁邊,「餵?」


    「季茜,我有件事和你說。」


    宋臻?


    季茜看了眼時間,才發現這一耽擱已經九點半多了。


    不過這分鍾她卻無暇和他打電話,因為封銘已經蹲在了她麵前,於是她簡要說明了情況就把電話掛斷了。


    「你還好嗎?」封銘問道。


    季茜點了點頭,然後擔憂地看向懷裏的白淼。


    幸虧她穿的是拍戲的古裝,長裙長袖,不知道一共幾層,雖然厚了些,卻不至於像普通的衣服被白淼的眼淚打濕然後走光。


    「我沒事,倒是她……我們找到她的時候,現場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除了一具屍體之外,就剩她躲在假山後麵,當時她扒著假山石,如果我們再晚一點兒,她很有可能就掉進湖裏去了。除此之外,沒有看到其他的。」


    季茜主動將她知道的盡可能詳細地描述給封銘,希望這樣可以節約他的問詢時間,最快地給他提供有用的信息。


    封銘沉吟片刻,目光落到白淼身上,「也就是說,你當時就在案發現場,那你看到了什麽?」


    白淼觸及封銘探究的視線,身子猛地一顫,將頭緊緊地埋進了季茜懷裏。


    季茜心裏咯噔一下,反應過來封銘的意思,白淼肯定不可能是兇手,那就是說,白淼極有可能看到了整個兇案過程?甚至是兇手的樣子?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封隊長,能不能等我——」


    季茜剛開口準備說什麽就被封銘打斷了,「不能等,死者的屍體還是溫熱的,並沒有死多久,也就是說兇手才離開沒多久,如果她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也許我們就能抓到兇手。」


    他看著白淼,試圖與她溝通,「這位女士,我知道你很害怕,但如果你勇敢一點兒,或許就能阻止下一出慘劇,你能幫我們迴憶一下你看到什麽了嗎?還有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封銘並沒有像季茜那樣直接將白淼從嫌疑人的隊列裏排除,相反,如果白淼無法說出一個出現在這裏的合理理由,他將保留他的懷疑。


    但令人失望的是,白淼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試圖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拚命地搖頭。


    最後,交流無果。


    警方隻能請最先發現案發現場的四人組以及白淼上警車,分別做筆錄。


    其他三人因為口徑一致,互相為證,所以做完筆錄就可以離開,季茜本來和他們一樣可以走的,但無奈白淼拽著她就是不放,沒辦法,她隻能跟著一道去派出所。


    不過鑑於白淼的身體狀況,他們決定先將白淼送到醫院檢查,然後再迴警局。


    小樓因為擔心季茜,忙跟旁邊的警員打招唿,表明自己也要一道跟去。


    就在小樓交涉的當口,千鈺衝過警員的阻攔直接走到車前,手把住警車的門,擔心道:「季茜!你沒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茜懷裏的白淼抬起頭來,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望向他。


    那眼神怎麽說呢,不像以往一般全然是仰慕和愛戀,相反,複雜無比。


    她長著一雙本來就我見猶憐的小鹿眼,平時就水汪汪的招人喜愛,更別提此刻梨花帶雨了。


    千鈺這才意識到最該擔心的應該是他們劇組一開始找的白淼。


    麵對身上還濕噠噠的,顯然驚嚇過度的白淼,他終於沒再冷著臉,放輕了聲音,難得關心她,「白淼,你沒事吧?」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卻仿佛一個開關,頓時令白淼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從啜泣變成了放聲大哭。


    千鈺急忙掏出紙巾,朝她遞了過去。


    這原本是他為季茜準備的,但這分鍾,也隻能先遞給白淼。


    誰知白淼竟然沒有接。


    她定定地望著千鈺,那目光深邃複雜得難以形容。


    那深深的一眼,仿佛訣別一般,帶著濃濃的留戀和不舍,以及毫不遲疑的決然。


    隨後,她撇開頭,更加用力地抓緊了季茜的衣服,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再不看千鈺。


    不對勁,很不對勁,季茜心道。


    「先生,請您離開,我們馬上要開車了。」警員終於騰出手來趕千鈺。


    小樓上了車來,隨後警員將車門關閉。


    車門關上,季茜隔著玻璃,依舊可以看到千鈺眼裏濃烈的擔心。


    她不發一言,率先撤迴了視線,然後看向了懷裏的白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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