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逐漸的走近,我的目光卻還帶著一絲的希望看著那空落落的門外,我希望看到惠菊的身影,或者隨便哪個侍衛,可是我隻看到了白晃晃的陽光,那麽刺目,我隻感受到了那清晨冰涼的風,我不感到冷,看著那藍色的身影走到我的麵前,那張熟悉卻陌生的臉,我閉上了眼睛。

    “很疼吧。”他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這毒發起來是沒有什麽人可以忍受疼痛的,而且,一旦發作,三日內必定會死的。”他的語氣很平靜:“不過你不用擔心要有三日的痛苦,現在我就讓你解脫。”

    聽到這話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唿吸也恢複了平和,再睜開眼,雖然還是不能改變自己的姿勢,還是倒在地上,看著他冷冷的注視著我的目光,我用最正常的聲音說到:“小桂子,扶本宮起來。”

    他明顯的一愣,我笑了笑,他的腳挪動了下,可是卻沒有動。我繼續到:“小桂子,扶本宮起來。”聲音依舊是平靜的,然後我仰頭看他,他的眼睛裏是掙紮和猶疑,我停了下笑著說到:“為什麽呢?”他臉上的表情是驚訝,我說到:“為什麽要害我呢?是因為你弟弟的原因麽?”小桂子停了停終於開口了:“是的,如果不是你非要拿迴那簪子,我弟弟就不會死。”我愣了愣:“是啊,本宮是不該在乎那一根簪子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是,本宮不是有心的。”他冷笑到:“一句不是有心的就可以換迴我弟弟和我娘的命麽?”我一驚:“你娘?”心裏沉重起來。“是啊,我娘知道了我弟弟的死訊就投了河。”他哭了出來,我看到了那滴落的淚珠,我的心也是痛的,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成為這樣。“我娘是最疼我弟弟的了,當初我弟弟想進宮做事補貼家裏,我娘硬是不肯,要不是後來我爹生了病我弟弟也不會進來的,卻不曾想,進來了沒有多久就去了……”小桂子已泣不成聲,我也流下淚來,正想說什麽,他的口氣一變:“所以我要殺了你,為我弟弟報仇,為我娘報仇!。”他的聲音兇狠起來,我卻不怕了:“可是,你想過麽,殺了我,你自己也活不了了”他很淡然的一笑:“我不怕死。”我歎了口氣:“可是,你若是殺了我,你的家人也不能再活下去了啊。”他的臉色一柔笑到:“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已經都不在了。我娘去了之後,他們說我弟弟是得罪了宮裏的娘娘,那地方官就將他們都關了起來,我爹身體不好在牢裏就去了,弟弟被送去做了苦役,妹妹被送去做了官妓。”他的話我沒有聽完,隻是感到了深深的罪孽感,我的心在滴著血,已經疼得無法唿吸了。我

    再一次抬頭:“你死了,就沒有人能為你的家人洗刷了。”他長笑到:“洗刷不洗刷又有何用,隻要我殺了你,還有那個柳妃,我的仇就報了。”我無力的搖了搖頭,:“今日你在這裏殺了我,就不可能再出去了,柳妃你又怎麽動得了。”他的臉上是一番得意:“隻要我一口咬定是她主使……”他沒有說完,我看到他從袖中拿出一把利刃,那寒光照亮了我的臉,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勸他,其實我想告訴他,我會幫他的家人洗刷,也會除去柳妃,可是身上的劇痛又一次傳來,我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高舉起那利刃,眼睜睜的看著那寒光一閃落下,我閉上了眼。

    “鐺”的一聲,接著是“哎呀”的一聲叫喊,我睜開禁閉的眼,看到了一個銀灰的身影,是我熟悉的麵孔。地上是一根斷成兩半的白玉蕭,係著碧綠的絲絛帶。

    空中銀光一閃,是那把利刃,卻打了個空,他一轉身躲了開,飛起一腳在小桂子的手腕上,小桂子“哎呀”的一聲叫喊,另一隻手就不由的捂在了那傷到的手上,連連後退了幾步。小桂子是有幾分好工夫的,此時更是已經不顧了性命,迅速調整了下撲了上來,手上不知何時有變出一把小刀,直直的朝我而來。另一個身影猛得出現在我的身前擋住了我,小桂子腳下遲疑了一分,就是這一分,那個銀灰的身影從他身後擒住他,猛得一甩,小桂子就落在了幾米開外的地方,那裏的花架被撞倒,上麵名貴的瓷器摔了滿地,小桂子半天沒有動彈,大批的侍衛衝了進來圍住了他,明晃晃的長劍搭在了小桂子的頭上身上,我在剛剛進來的惠菊的摻扶下起了身來,虛弱的說了一聲:“莫殺他,留住他的性命。”

    躺迴床上,小桂子被人架了出去,沈羲遙特意吩咐了防止他自盡,東暖閣裏跪滿了坤寧宮裏的侍從,一個個低著頭,等待皇帝的處罰。我看著坐在床邊的沈羲遙,還有站在一旁的羲賀,他們兩人的臉上全是焦急和關心,羲賀似要一步到我麵前,可是他極力的克製,我看到他緊握的雙拳,關節處隱隱的發白,那銀灰的衣服上有打鬥後的痕跡,之前他眼裏的令人膽戰的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是深深的擔憂和關切。沈羲遙也看著我,他的眼裏除了擔憂還是極其的憤怒,我看出他即將爆發。

    “來人。”他惱怒的喊到,張德海小心的在他身邊彎下腰,他沒有看他,目光也沒有落在我的臉上,我看到他眼中的殺氣,與羲賀之前不同的是,他眼裏的殺氣是那麽重,那麽讓我從心底裏恐懼。“這坤寧宮裏的所有侍從,”他一字一頓的說著,每個字都是恨意

    :“一個,不留。”我心一沉,一個不留,我抓緊了他的手,他迴頭看我,“皇上,不可。”我的眼裏全是不忍,他看著我,此時羲賀也跪了下來:“皇兄,不可。”他的目光朝他看去:“怎麽不可?朕昨日裏下了的令一個晚上就出了差錯,這些奴才,全都該死。”他的聲音冰冷,我搖著頭:“皇上,總要問清楚是為什麽再定罪也不遲啊。”

    “誰是昨晚的守夜侍女?”沈羲遙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那地上跪著的侍從們,惠菊跪著向前挪動了一步:“奴婢該死,是奴婢。”沈羲遙一揮手:“拉出去斬了。”惠菊嚇得哭了出來,我一伸手:“慢。”看著沈羲遙:“皇上,要問清楚的啊。”沈羲遙冰冷的看著惠菊,惠菊抖抖索索的說到:“迴皇上,今晨天剛亮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香氣,奴婢就睡過去了,醒來這裏就……”惠菊沒有說完,沈羲遙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幾個侍衛身上,那為首的一個說到:“稟皇上,是有一陣奇香傳來,我們就不覺間睡著了……”沈羲遙低頭沉默了,我拉著他的衣袖,目光迅速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羲賀,他的臉上有了一層迷惑,可是他依舊看著我,看著沈羲遙拉著的我的手,有一分哀愁。

    半晌沈羲遙慢慢的說到:“將這些奴才都帶到大牢去,待事情查明再定罪。”他的聲音是疲憊,我看了一眼他說到:“皇上,如此看來,柳妃是被冤枉了。”自己其實並不想說這樣的話,可是我知道,由我說出來,比他自己說要好。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等查明了吧。”我不再言語,羲賀上前一步說到:“皇兄,既然抓住了兇犯,皇兄就不要再勞心了,現在皇後的傷要緊,那人定是知道解藥的是什麽的。”沈羲遙一抬頭,臉上的是大夢方醒的樣子,他點了點頭吩咐一旁的張德海:“去,先審出那解藥。”

    我靜靜的躺在床上,外麵的日頭已經升了上來,太醫們圍在周圍,沈羲遙坐在我的身邊,羲賀遠遠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一直看著沈羲遙和我,目光我讀不懂。張德海在一旁小心的提醒著沈羲遙,早朝的時辰到了。

    “今日就免去了。”沈羲遙看都不看他,我眨著眼睛:“皇上,不可。”他看著我:“你這樣,朕怎能放心?”我努力的笑了笑:“皇上自登基以來一直沒有免過早朝,甚至是您生病的情況下,今日怎能就因這臣妾這點小事不去了呢?皇上三思啊。”羲賀也站起了身:“是啊皇兄,您不能不去的。”沈羲遙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喃喃的說到:“可是這裏沒有人讓朕放心。”他看了看正在一旁商量的太醫們,又看了看門外,那去大牢審

    問小桂子解藥的太監還沒有迴來,沈羲遙的內心在深深的矛盾中。突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羲賀的身上,我看到他有一絲的遲疑和猶豫,但是他身邊的張德海再一次的小聲提醒著早朝的時間馬上就到了。他拳頭緊握了下,走到羲賀的身邊:“朕如今在這裏隻放心你一個人了,雖然是不合禮製的,但是沒有別的人選了。你在此守到朕下朝迴來。”他的目光堅定,羲賀考慮了許久,我看著他的臉,心“嗵嗵”跳得厲害。終於,羲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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