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沈羲遙一直沒有迴來,我沒有睡著,沈羲遙走時吩咐侍從都退到了外間,隻留了惠菊在我身旁守侯。其實自他有出門我就睜開了眼,惠菊扶我坐起來為我披上一件單衣,端上一直燉在小火上的參湯,我隻喝了一口就將那紅珊瑚鑲銀碗交還給惠菊,惠菊又遞到我眼前:“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了,要您醒來就喝下。”我皺了皺眉看了看那精致的碗中微微泛黃的湯水搖了搖頭:“這湯味道不對。”我說完就將臉轉到了一旁,惠菊聞了聞:“不會啊娘娘,這是芷蘭姑姑親自熬的。”我隻一笑不再說話,看著窗外那皎潔的月亮,心裏卻在想著此時在那慎德堂裏,會發生什麽。

    屋子裏的燭火不是很明亮,我的臉在這燭火下明晦不定,惠菊站在我身邊我一抬頭就看到她仔細的盯著我的雙眼。我隻一笑她開了口:“娘娘,奴婢不懂,您為何要救柳妃呢?即使不是她做的,可是這是個好機會啊。”我一揚臉看她:“什麽好機會?本宮不懂。”可是眼睛卻是精亮的。惠菊抿了抿嘴唇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什麽。我偏了頭目光落在了那盆菊花上,有些頹勢,我就抬了頭看著惠菊:“這後宮之中,除了柳妃,誰最受寵?”“您啊娘娘。”我搖搖頭:“我是說妃子。於我,看似沒有什麽需要爭的。”惠菊想了想看著我說到:“麗妃和和妃兩位娘娘。”我淡淡一笑:“是啊,可是她們兩人中,誰如今的榮寵最盛呢?”“麗妃啊。”惠菊脫口而出,我點點頭:“是啊,是麗妃,本來她就有比他人多的皇恩,如今他的父親又在戰場上,手中有兵馬,雖然不擔心什麽謀反,可是皇上還是要恩拂的,那麽,該如何呢?”我含笑看著惠菊,惠菊看了看我,眼中是迷惑,我一笑說到:“唯一的,就是晉她的位。還有皇寵,兩者缺一不可。”惠菊點了點頭聽我說下去。我端起了那紅珊瑚鑲銀碗在手中看著,真是奢華,那紅似朝霞,襯著光亮的銀,處處是皇家氣派,可是,皇家,也有皇家的無奈啊。“麗妃如今已經是從妃位了,升了就是四妃,雖然皇上會給她什麽我不清楚,可是那時她就是除我以外這後宮級別最高的了。按著麗妃的性子,你覺得她是和善之人麽?”我沒有看惠菊,隻是用很淡的口氣說著,惠菊“哦”了一聲,但她還是不理解:“可是娘娘,還有和妃娘娘啊。”話說完她就收了聲,我想她是了解了,雖然不是完全的知道我的意思,可是也了解了大半了。她輕輕的說著:“和妃的家族是文官,自然皇上沒有什麽需要的現在。”我一笑將那湯喝了下去,惠菊驚訝的看著我:“娘娘,都涼了。”我搖著頭說:“不礙事的。”自己

    卻有些悲涼,自己竟然要這樣來維係這平衡,可是,柳妃不能做四妃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自己這樣,是不是繞了個大圈子還是迴到了原點呢?心裏嘲諷著自己,搖著頭,惠菊不解的看著我,我擺擺手說:“想看看書了。”惠菊停了一下:“娘娘,”她遲疑了下,我看著她目光平和。“娘娘,那件事,您不再查了麽?”我怔了怔,笑到:“不急,總會再有動作的,再者,等我迴去了坤寧宮,自然有辦法。”惠菊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我,又轉到了我的腰上,我也低了頭,沈羲遙悲傷的目光又浮在腦中,我笑了笑,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溫暖,還是心酸。

    不知何時睡了去,恍惚中有人在吻著我,那吻很輕,卻充滿了熾熱。我睜開眼,他閉著眼,神情專注而深情,我看到了他長長睫毛上有小小的晶亮的東西,瑩潤,卻刺著我的心。“皇上,”我輕聲叫了一聲,他沒有抬頭,依舊是深情的吻,可是手上卻不再隻是支著床,我向後縮了縮,“皇上。”我再一次叫到,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裏是笑,可是那笑我看著害怕。夜很靜,惠菊早已不知起了哪裏,除去了錦被的空氣讓我感到冰冷,可是他的身上有汗滲了出來,我默默的承受著他的侵占,我看著他,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雖然充滿了深情,可是那深情的最底層卻有什麽是我看不透的,但是我相信,那與深情沒有任何的關聯,就如同火焰最深處的一塊寒冰,融化不了。

    醒來時他已經去上朝了,依舊是很輕的起身不願吵醒我。渾身酸疼,惠菊端了同樣的一盞紅珊瑚鑲銀碗進來,她的表情怪怪的,我看著她,又看了一眼那碗,惠菊輕聲的說到:“娘娘,皇上吩咐一定要您喝了。”我一怔,這藥,不是我日常服用的解傷的藥,是那次他吩咐下去給我喝的一樣,我看著那藥汁皺起了眉,到底是什麽,抬頭正想跟惠菊說將它倒掉,可是還是沒有說出口,端起那碗一閉眼就喝了下去。我能想到的,應該是防止受孕的吧,這樣也好。將碗交給惠菊,她的表情依舊是怪怪的,我很好奇:“怎麽了?”惠菊想了想笑到:“沒什麽的娘娘。”可是她的笑不自然,我盯著她,她將目光別開去,我加重了目光中的威嚴:“到底怎麽了?說。”惠菊端著盤子的手緊了緊:“娘娘,聽皇上身邊的太監說,昨夜裏柳妃娘娘被降為貴人了。”說完看著我,我卻隻是很平和的說到:“還好,沒有賜死,她該感激了。”惠菊詫異的看著我,我站起身沒有解釋,隻是對她說:“皇上沒有禁止我外出吧。替我更衣。”

    掖廷是後宮中級別較低的妃嬪住的地方,柳

    妃,不,如今是柳貴人此時就住在這裏的清月堂裏,位置是掖廷的一個偏僻處,外麵是修竹,卻有些荒蕪。當我到這裏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但是那緋紅的溫暖的光卻灑滿了大地。掖廷裏的女子都剛剛起身,因此那長廊上都是侍女的身影。這些人幾乎沒有見過我,我也隻是穿著最簡單的衣衫,隻帶了惠菊,其他的侍從全部在掖廷外守侯。

    清月堂裏住著三個女子,柳妃在最盡頭的房間,我讓惠菊將其他幾個女子以一些理由請了出去,自己走進了那與昭陽宮相比簡陋許多的屋子中。

    這間屋子裏多用竹器做裝飾,看起來很自然,卻少了皇家後宮的富麗,不過在我看來,卻是個修身的好地方。惠菊為我掀開一層青綠的門簾,柳妃就坐在裏麵的梳妝台前,她隻是坐在那裏,那麽安靜,看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一個寵妃的驕橫和跋扈,她看起來隻是一個溫柔清秀的女子,可是她的眼神卻失去了光澤。

    “柳貴人。”我用最平和的聲音叫到,柳妃迴過頭來,眼睛精光一輪卻又迅速的暗淡下去,我歎了口氣走到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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