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陪伴了我十幾年的身影朝著這裏走來,用清麗的聲音說到:“小榮子,怎麽去了這半天,娘娘可都等急了呢。”“你是?”侍衛中的首領樣人問著皓月,但是語氣已經沒有了嚴厲。皓月款款走來,微笑著說遞上她的腰牌說著:“我是坤寧宮的大侍女皓月,這是宮裏的小榮子。今個下午娘娘在禦花園散步掉了一隻釵,那可是我們娘娘心愛之物,晚膳時才發現,娘娘心焦就讓小榮子去找了,可哪想這他找了這麽久。”那侍衛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皓月,正要說什麽,皓月把頭轉向了我裝做不快的說:“怎麽去了這麽久?找著沒有啊,娘娘可都安置了呢。”我連忙應著:“找著了,這夜裏太黑,尋了半天呢。”“找到了!那給我看看。”那侍衛伸出手到我麵前,可我哪裏有什麽釵給他。皓月一步上前,嚴肅的說到:“大膽,娘娘的私物豈是你等可以隨便過目的?如若不信就隨我去見娘娘。不過,”她冷冷說到:“擾了娘娘安置這罪不知你是否擔得起。”那侍衛猶豫了下,堆笑到:“是我糊塗了,既然是給娘娘找東西,那就快迴吧。不過,這深夜在大內行走是違了宮規的。”皓月見他這麽說,自然也是換上笑臉:“那是,這個娘娘自會處罰。”那侍衛點點頭,帶著其他的侍衛走開了。

    我跟在皓月的後麵,兩人都一言不發,直到進了坤寧宮的門,待小福子將大門關上,皓月突然一迴身就跪在了我的麵前。“皓月,你這是?”我有些驚慌。“小姐,你可知把我們都急壞了。”皓月哭著說到。我扶起她喃喃的說著:“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皓月看了看我的神色:“小姐,我們沒有怪您的意思啊,隻是,這太危險,您身邊又什麽人都沒有……”她沒有說完被我一個手勢打斷:“很累了呢,想睡了。”皓月止住話,連忙扶著我進了東暖閣。

    東暖閣裏早已焚起淡淡的百合香,皓月為我脫下衣服皺著眉頭說:“這材質很是粗陋,小姐竟穿了這麽久,看看,皮膚都擦紅了呢。”我嗔笑著說:“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皓月看了看我:“小姐,以後可不要再這樣了,皓月很擔心啊。”我點點頭,走到窗邊坐下。皓月走到我身邊:“小姐餓不餓呢?我熬了紫玉百合粥,用文火煒著,用點麽?”我搖搖頭:“先打水來我要沐浴。”

    皓月下去準備了,我一個人坐在窗前,月色皎潔的照在坤寧宮前庭一株合歡樹上,我披著一件蜀錦的淺粉外袍凝視著它,眼前掠過許多人的麵容,父親在我進宮前夜語重心長說著要我明白自己為何進宮,進來了就要為淩家做什麽。母親溫柔不舍的

    笑,直說著我的福氣,淩家的福氣,可是我分明在先前站在門外聽到她哭著對父親說幹嗎要讓我去那吃人的地方,以後可怎麽相見的話。還有大哥,二哥,在知道我的景遇後的反應,雖然三哥我沒有見到,我大婚時他去了江南,可是我能想到三哥會是什麽樣子。還有他,想到他的我就會不由的浮上笑容,卻在同時落淚下來。最後,當我以為所有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容顏都已掠過正想起身看看皓月準備好沐浴的東西沒有時,一張威嚴卻不失溫和的臉出現在腦海中。“一直蹲著不累麽?”他笑著對我說,還有在那長長的宮道上行走的記憶。我笑了笑,今日看得出他的文才也是極好的。想到今日,自己不免又自責起來,犯了許多錯誤不說,也有違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舉動,給自己帶來那麽多的驚險。正想著,皓月推門進來朝我一笑:“準備好了小姐。”我點點頭,微笑著站起來。

    皓月一邊幫我按著身上的勞累的肌膚,一邊跟我說著話,隻是閑聊著,說著宮裏最近的新鮮事,惠菊和玉梅抬水進來,我正微微笑著聽她的話。“娘娘,加些熱水吧。”在我點頭後惠菊端起一隻銅盆倒進熱水,身體感到溫暖起來。我突然想起了今日查宮之事,忙抬頭看著在為我洗頭發的皓月:“今日是不是有人來這裏查什麽了?”皓月將我的頭發盤起來在腦後,伸手拿起一些花瓣在我身上擦著,不在意的說著:“是有人來查,不過沒有什麽的呢,都過去了。”我看了看她:“怎麽叫沒有什麽呢?”皓月說:“小姐,真的是沒有什麽的。那張德海帶人來,之前皇帝見到的那個女子不是要在後宮找麽,可是我們這裏沒有啊,自然是查查就走了。”惠菊拿來新的花瓣又笑著接著說:“還別說,開始我們可是嚇壞了呢,娘娘您不在,我們又怕他們再來,隻好讓紫櫻穿了娘娘一套便服給應付過去了呢。”我笑了:“那張德海可有說什麽?”皓月和惠菊都搖搖頭。“本來像是要問什麽,可是他們前腳進來沒多久,柳妃娘娘的人後腳就來找了張總管,說柳妃娘娘有事找他,他也就匆匆的看了看就帶人走了。”皓月答著:“小姐,好了。”我起身穿上紗衣,惠菊給我擦著頭發,我朝全身大鏡裏看了一眼自己,微笑迴頭對她們說:“過去了就好了,該給你們些賞的。”

    是夜躺在錦被裏久久不能入眠,惠菊依我的吩咐留了一盞燈不熄,窗外忽有人影晃動,我披衣坐起:“誰呀?”皓月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我看著她:“怎麽了,這麽晚了不睡?”皓月笑著:“想著小姐今日累了,可是看著這燈還亮著,我就備了些解乏的東西想拿過來

    ,還有一壺水,怕您晚上渴了。”說著放下盤子走到我身邊:“沒想到小姐你還沒有睡呢。”我淡淡的笑了,拉過皓月的手:“跟我說說,今天都怎麽應對過去的?”皓月不以為然的笑了:“真的是沒出什麽事的,開始我發現小姐不見了,可是把惠菊斥責了,後來張公公帶人來,大家都驚慌失措,還是惠菊想到找紫櫻扮一下您,反正那張德海沒有見過。”我點點頭,伸手要皓月遞給我一些點心,有些餓了。皓月接著說:“開始紫櫻見到張德海差點給他請了安,還好惠菊一把扶住說著我家娘娘近日身體不好,張德海興許生疑,可是柳妃娘娘的人在他們來了沒有一柱香的工夫就來請張德海了,他自是趕緊的走了,也沒有說什麽。”我笑了:“這樣看來,柳妃可是幫了我們個大忙呢。”皓月朝裏坐了坐,離我近了些:“小姐,你今日出去,沒有什麽事吧?我見你迴來總是一個人在想事情的樣子呢。”我淡淡的說:“沒有遇到什麽,就是找大哥費了些時。”皓月“哦”了一聲,停了停看了看我,欲說不說的猶疑著。“小姐”她終於開了口:“小姐今日出去,是……”她沒有說下去又止住了。我咬了口手上拿的點心,等著她說完。“小姐今日出去,是為了送裕王爺吧。”皓月終是鼓起勇氣說完,我嚼著如意酥,半晌點了點頭。皓月沒有再說什麽,我抬頭目光緊盯著她:“皓月,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為了淩家,也為了我自己。”“小姐……”皓月看著我,眼神清亮,然後露出溫柔的笑:“小姐,你累了一天了,快睡吧。”我點點頭,她起身要吹熄那盞燈,“皓月,”我喚到:“留著它吧。”皓月迴頭看我“恩,您快休息吧。說完走了出去。

    等她關上門,我起身,東暖閣裏有文房四寶,我走到桌前拿起筆,今日發生的種種曆曆在目。我閉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在紙上細細描繪起來,之後小心的吹幹,捧著那紙四處看了看找一個存放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都嫌不夠隱蔽。目光落到牆角,看到走那裏立著的花梨木五鬥櫃,心裏說就是這裏了,走向衣櫃從中掛著的那件風雪衣的內襟口袋裏找出一把小小的銅鑰匙,打開五鬥櫃最下麵的那層,裏麵有一個小小的木匣,普通至極,裝著的卻都是我最珍貴的物件,我將那紙折成小小的一片,收在木匣中所有物件的下麵,在小心的鎖好。看了看,走迴床邊,和衣而臥。

    第二天皓月來喚我起身,服侍我穿衣打扮,是一件淡淡的藍色的襇裙,最簡單的樣式隻有裙輻外有一層白色的薄紗,頭發全部盤起來,定以一柄白玉長簪,穿戴好後感覺很是飄逸清逸,實也是天氣漸漸

    變得炎熱起來。

    我用罷早膳來到後殿,很久沒有專心的畫些什麽了,皓月和馨蘭為我準備好了筆墨,皓月在一旁細細的研磨,馨蘭備著其他的顏料,我拿起筆在紙上勾勒,皓月在一旁笑著問我:“小姐今日想畫些什麽?也好讓馨蘭準備著顏色。”我歪頭想了想:“春風知別苦,不譴柳條青。就畫這個。”“好詩啊娘娘。”馨蘭說著笑看向皓月,皓月一揚頭:“那可不是?”我也笑起來,整個後殿裏充滿了笑聲。小福子端茶進來不明所以的看著,皓月招唿他將茶到一旁的桌子上,他放下後暗暗示意皓月出去,皓月看了我一眼,見我專心繪畫沒有在意就走了出去,我看見他們不知在小聲說著什麽,眉毛一揚說到:“小福子,你進來。”他聽見慌忙走進低著頭站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我擱下筆,用馨蘭遞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他麵前稍有嚴厲的說:“看來近來本宮管的是鬆了點,你就大著膽子視我不見了啊。”小福子慌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請娘娘責罰。”我看著他又看了看皓月:“是什麽事?”皓月走到我身邊正要跟我說,我一個手勢止住她:“你說,小福子。”“娘娘,是柳妃娘娘來了,她說要麵見皇後娘娘您,我想著如何迴據了她,畢竟皇上的旨意還有娘娘您先前跟我們說過不見來客的。可是奴才笨不知如何說才能不讓柳妃娘娘進來,特來找皓月姑娘商量。”我點點頭:“本宮是說過,你起來吧。”停了停又說:“那柳妃現在何處?”“在前殿呢。”小福子答到:“奴才說了很多的理由,可是她就是要見到娘娘才走,奴才沒有辦法。娘娘,您說怎麽辦?”我理了理衣服看了看皓月笑了:“既然柳妃一定要見本宮,那就去吧。”“小姐……”皓月喚了我一聲,語氣裏盡是害怕。我看著她:“怕什麽,畢竟你的小姐我還是皇後。”說完走出了後殿。

    其實,柳妃為何而來,我大概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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