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論,天子撒出去海量的銀子,掙來的功德絲毫不比陸致羽掌控高麗布道事務來得少,但依舊被陸致羽後來居上,這其中的原因,就在於陸致羽比他龍精虎猛。


    陸致羽是黎州窮苦山區出身,體魄異於常人,遠遠要比天子強壯得多,精元的生成量更非天子所能比擬,比起顧騰嘉這般年歲的老方丈來說,也是遠遠超出,故此能夠第一個破境。


    當然,這也要看和誰比,與諸葛家光這種被玄甲龜精血補足了的人來說,卻又有所不如,等再過幾年,諸葛自走犁進一步推廣普及後,諸葛家光反超陸致羽,又是可以預見的了。


    且說天子上了景陽樓,向趙然送上生辰賀禮——四季錢莊一萬兩銀票後,又鑽進了人群中。


    朝堂重臣們行禮之後紛紛後退,將旁邊的一幹南直隸十方叢林的高道們推了出來,天子向身後稍一示意,馮保立刻上前,雙手捧過如意法器,天子親自動手,如同變戲法般,從這件高價購入的儲物法器中抹出一堆約莫三尺長、碗口粗細的竹筒——竹筒的主幹上分出一根手指大小的煙鍋。


    將東西分發已畢,天子自己也取了一根,向眾高道們介紹:“朕最近從雲南得了一批寶貝,別有一番情趣,願與諸位同享。此物名水煙……”


    邊說邊晃了晃竹筒:“聽見沒,都是水。吸起來咕嘟咕嘟冒響,有趣得很。來,朕為諸位點上!”


    一打響指,指尖竄出尺許高的火苗,在空中獵獵作響,引起一幹監院、三都們的驚唿聲。


    天子很享受這種驚唿聲,挨個給他們點上,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


    水煙勁道極足,一陣咕嘟咕嘟亂響之後,頓時便有五六位頂不住這股力道,天旋地轉著一頭栽倒。


    天子頓時哈哈大笑,樂不可支,笑了一陣,才趺坐於地,滿是享受的吸了一口,煙雲吐出,高唿:“快哉!”


    退到後麵的群臣們這才圍攏上來,一個個也取出了自家的水煙,團作一圈吞雲吐霧,不時比劃著各自指尖上的火苗長短,討論著修行中的各種趣事。


    趙然在一旁注意到這一幕,也被逗樂了,蘇州府的監院帶著眾道士來到他身邊,哀求道:“方丈,您可是文昌觀的方丈,是南直隸的方丈,怎好厚此薄彼?應天的同道們都得了您的傳法,我等卻沒這福分,還請方丈成全!”


    他身後立刻跪倒了十幾位:“懇請方丈成全!”


    趙然笑道:“諸位請起,我答應了就是。”


    宴席中,趙然收到了老師和宗聖館同門的飛符賀壽,收到了周真人的祝福,收到了大量的更多的祝賀,一晚上白光圍著他身邊亂閃,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蓉娘見他歡喜之餘,卻隱約還是有心事,便將蘇川藥招來詢問:“你師父今日遇到什麽難處了?”


    “沒什麽難處吧?”


    “今天的事都講來我聽。”


    蘇川藥便將所有事情講述一遍,聽完之後,蓉娘點了點頭。


    宴至深夜,客人都散去了,蓉娘拉著趙然迴屋,道:“童白眉還在鬧,你有什麽想法?”


    趙然拍著腦門道:“能有什麽想法?真是無計可施,我看他就是閑的!”


    蓉娘道:“這兩個月我也在仔細考慮,夫君說得沒錯,他就是閑的。”


    趙然怔了片刻,有所醒悟:“你的意思是……給他找點事做?”


    蓉娘道:“不錯,別讓他太閑了,人一閑下來,就愛瞎琢磨,夫君信得過我,我就去安排一下。”


    趙然想了想,道:“不要傷著人。”


    蓉娘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但需要聯席會議推一把。”便將主意說了。


    趙然聽罷當即表態:“這是好事啊,就算沒有童白眉,這件事也值得操作。但僅僅由聯席會議發動可不成,我專程去一趟廬山!”


    “那你還不快誇我!”


    趙然輕輕抱著蓉娘道:“賢妻啊!來……”


    ………


    童白眉從《齊魯》編輯部出來,對方總編送到門口,瞞臉堆笑:“實在抱歉啊童大煉師,這樣的生死鬥,可以私底下互約,放到公眾眼前,就讓人難做了,我們《齊魯》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老夫記得,七年前樓觀魏致真約戰四煉師,哄傳天下,一時間沸沸揚揚,各家期刊都大肆登載,為何到了老夫這裏,就不行了?照我看,你們就是懼他勢大!哼,當真鼠輩耳!”


    那總編心裏暗罵:“知道還問!這不是故意害人麽?”但嘴上卻道:“大煉師說笑了,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年期刊才剛出來沒兩年,大夥都不知道這玩意應該怎麽搞,確實是隨心所欲毫無節製。但這幾年我們這些搞期刊的都明白了一個道理,話不能亂說,屁不能亂放,您說是不是?”


    童白眉氣道:“有什麽不一樣?我看都一樣!”


    那總編道:“不不不,真不一樣。前年三月,我去應天參加總編交流年會,趙方丈應邀出席,給我們作了一番重要講話。他說,我們這些做公眾傳播的媒體人……媒介、中轉站意思,要時刻牢記我們肩上的社會責任……”


    童白眉可沒興趣聆聽某方丈的重要講話,當即拂袖而去。


    那總編在後麵念叨了幾句,見童白眉去得遠了,收起臉上的笑容,同樣一甩衣袖:“也不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也想拉著我們跟你一起倒黴?可笑之至!”


    與人約鬥對方不接,想要效仿當年試劍四煉師在期刊上激對方接下戰書,可各家期刊卻沒有一家願意刊文的,這卻如何是好?


    一時間,童白眉很是沮喪,走在濟南府的大街上,心中有些彷徨無計。他知道趙致然位高權重,但卻沒想到居然權勢熏天一至於此,影響力會大到這般地步,兩個多月自己走了六個省十五家期刊,居然全都畏於他的淫威而不敢發聲,這該如何是好?


    但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山東不行,就去山西!


    在趵突泉旁的一家酒樓中把自己的葫蘆裝滿,連裝了十多壇,剛會了賬,發現對麵一人始終在打量自己。


    自己這副尊容常會引人觀瞻,童白眉也習慣了,正要離開酒樓,那人卻猶豫著舉步走了過來,試探著喊了句:“言叔?”


    童白眉頓時一愣:“你是?”


    對方大喜:“我是六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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