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怎麽去抓趙致然,上三宮眾人進行了一番討論,重點指出了三個地方,頭一個當然是玄壇宮,第二個當數抱月山莊,第三個則是元福宮。


    後來又有人補充了一處,就是雞籠山上的道錄司,理由是趙致然頭上還兼著道錄司副印之職。


    段朝用提議兵分四路,同時動手,但這麽幹有一定難度。覆舟山一戰已經表明,雖說不知道趙致然到底怎麽將包括兩位煉師、三位大法師在內的四十多名修士聚殲,但單隻這一戰果,就很充分的展現了趙致然及他身後一方的實力。


    從目前已知的消息來看,趙致然身邊有個駱致清,但兩位大法師加在一處,也依舊做不到聚殲四十多位修士。大夥兒的猜測是陳天師出手的緣故,這一猜測得到了一致認可。


    既然陳天師已經迴山,不會幹涉上三宮抓人,要對付的就是兩位大法師了,如此一來,四路齊動的話,就需要八位煉師出手才能保證將其一舉成擒。


    三位宮院使都是大煉師境,可以單領一路,剩下的一路由擅長鬥法的龔可佩和胡大順帶領,最後剩下德王坐鎮太廟。


    德王有些擔心,他自己一個煉師境修士,想要守護好最重要的根本之地,怕是不太穩妥。朱先見則安慰了他一番,表示將給他留下大部分的上三宮修士,德王這才點頭答應。


    藍道行思考後認為,這麽抓人恐怕不是萬全之策,趙致然經過昨夜覆舟山一戰,很有可能並不在上述四處,他若是躲在某處不知名的地方,一旦打草驚蛇,他就會逃出京城,那時候還怎麽抓人。


    “那你說怎麽抓?”


    “為今之計,怕是必須先行封城了!”


    “封城有用嗎?大法師境的修士,隻要想出城,就這些普通軍卒,那還能攔得住?”


    “但至少我們知道,他從哪兒出城,準備去往何方,每座城門放一個咱們的人,若是見他逃跑,立刻飛符稟告,大夥兒追下去也是一個辦法。另外也可以震懾一下城中各家修士,我很擔心他們會被人煽動鬧事。”


    朱先見也很有決斷,當即道“將兵部張聰請來。”


    錦衣衛指揮使陳胤直驅太平橋張府,張聰還在伏案寫信,就被陳胤一把抓起,衣服都沒換,提著就往太廟疾奔,等到了太廟之後,扔在朱先見腳下“老師,張聰已至!”


    朱先見責備道“讓你去將張尚書請來,怎麽動手如此粗野?去,自領十記軍棍!”


    陳胤大步流星走到一旁,從旁邊錦衣衛手中搜羅了一堆軍棍,啪啪啪在自己頭上連打十記,每打一記,就報廢一根嬰兒胳膊般粗細的棍子。


    打完之後,陳胤又走迴來抱拳“張尚書,老陳給你賠禮了,事情緊急,還望恕罪。”


    張聰還能如何?苦笑著起身,迴禮道“不罪,不罪。”又看向朱先見,他早就讓家人過來打探,知道朱先見帶兵占了太廟,此刻卻不敢亂說話,故作不知的問道“齊王有什麽急事麽?”


    朱先見笑了笑“玄壇宮方丈趙致然與朝天宮修士朱隆禧生口角,趙致然卻仗著修為大打出手,不僅將朱隆禧擄走,而且將前去勸解的上三宮四十餘名修士全部扣留,犯下此等大案,人盡誅之。我上三宮要維護京城重地,不得不動手抓人,為防其越城潛逃,請兵部出令符,今日封城。我要大索京師!”


    張聰聽得目瞪口呆“這個四十多位上三宮仙師前去勸解,都被他扣扣留?”


    “正是。”


    “這個”


    “此人兇頑異常,危險至極,一天不拿獲歸案,我京師百姓一天無法安生,還請張尚書取兵符吧。”


    “齊王兵符印信不是下官說取就取的,沒有內閣票擬、天子朱批,哪裏敢取出來齊王又不是不知”


    “案情緊急,這卻如何是好?還請張尚書明示。”


    “齊王隻需給下官一位閣老的票擬意見,當然,需天子朱批的下官定遵旨行事。”


    “閣老的票擬?這該如何是好?閣中無人啊。”


    “這個下官就愛莫能助了”


    “你要哪一位的?”


    “隨便,隻要四位閣老有一位”


    “楊一清的要不要?”


    “也可。”


    朱先見問陳胤“楊一清呢?”


    陳胤道“沒地方放,暫時存於廡房中。”


    朱先見點頭“帶來。”


    張聰聽得一頭霧水,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齊王想要捉拿趙致然,他本人是樂見其成的,隻要旨意合規、手續齊全,他可以立即下達文書,頒兵符令箭。但說實話,這件事情鬧得有點大,張聰不太想過深的卷進去,他猜測是天子“家事”,或者是裕王和景王爭儲。


    過不多時,陳胤提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扔在腳下,張聰一看,頓時口幹舌燥,腳下一軟,坐倒在地——東閣大學士楊一清,就這麽死了?


    朱先見當場寫了個條子,將楊一清手指頭削飛了半個,蘸著血漬寫了個票擬意見,遞給張聰過目“張尚書,你看可是這樣子的?”


    張聰嘴唇哆嗦,無法作答,朱先見道“張尚書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隻是這朱批一事該怎麽辦?陳胤”


    “弟子在。”


    “說了多少次,公是公、私是私,不要這麽稱唿。”


    “額下官在。”


    朱先見手一指北邊“請天子朱批。”


    陳胤拿著紙條就進了北邊隔壁的皇宮,過不多時,抱著一個盒子迴來了,向朱先見道“殿下,天子身體不適,他說,有事但請殿下處置,將玉璽、朱筆都取來了。天子還說,若非程序繁冗,本想擬旨由殿下攝政”


    朱先見北向抬眼看了看,冷哼一聲,取過朱筆,在票擬上批複,然後交給張聰“張尚書,現在可以了麽?”


    張聰依舊渾身抖,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朱先見趕時間,讓陳胤提著張聰去兵部去兵符印信,很快就將全套東西帶了迴來,連帶著兩個今日依舊兢兢業業去兵部當值的郎中,也提了過來,就在廡房中選了一間,聽候齊王令旨。


    按理來說,就這麽搞,兵部依然是指揮不動京師駐軍的,但齊王並不奢望指揮所有駐軍,他隻想指揮自己能夠指揮的營頭,這些營頭包括五軍營步軍右掖的三個營頭、右哨四個營頭,神機營左衛的兩個營頭、右衛的一個營頭,三千營中司的全部五個營頭,再加上皇城刀叉圍子手、錦衣衛等等,總計萬人。


    有這萬人在手,封鎖京師十三門,謹防居心叵測之徒趁機鬧事,想來是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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