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查辦到現在,又進入了一個瓶頸,春風和觀雲兩個賊道雖然已經將自己當年如何殺害孟言真的詳情抖了個底掉,供狀謄寫得清清楚楚,並且簽字畫了押,但依然沒法作數。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知道這麽重大的案子,單憑一份供狀和一份揭發血書是做不實的,如果是一般的小案子,當然可以就此定罪,但牽涉的上三宮,牽涉到上三宮後麵的陳善道、郭弘經,乃至這兩位後麵的合道境大修士,就肯定不行了。


    沒有現場目擊者的人證,沒有確認無疑的物證,甚至連受害人的屍首都沒有,到了陳善道和郭弘經麵前,這官司怎麽打?


    人家反口咬住你“三木之下何患無辭”,兩個賊道再來個當堂翻供,事情就查不下去了。罪案定不了,就沒辦法繼續拿辦王守愚,拿不下王守愚,就無法順藤摸瓜扯出上三宮的貓膩,之前的努力就都沒有意義。而且就算拿住王守愚,也不一定能揭開上三宮的惡跡,誰能保證王守愚就一定知道內情?


    所以關鍵還是要找到那個東極閣追索了兩年的嫌犯!


    矛盾的焦點再次迴到春風和觀雲兩個賊道這裏,眾人都很疑惑,明明是兩個軟骨頭,一打就招的主,為什麽偏偏對那個關鍵嫌犯守口如瓶?


    東方禮認為,可以前往貴州黎平一帶,尋找懂蠱的苗侗散修,將人請來看一看,兩個賊道是否被人下了什麽蠱術,或者中了什麽邪術。因為從他們的表現來看,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趙然提了一個建議:“既然再用嚴刑容易把人弄死,我建議暫停用刑,可以采用遼東熬鷹之法,從精神上將兩個賊道的抵抗意誌摧毀。”


    經過商議,大家決定按照這兩個建議施行。第一步是從貴州將麻家的修士請來驗看,這兩天暫時不動兩個賊道,讓他們將養恢複幾天。第二步,等到驗看之後,兩個賊道沒有異樣,就采用熬鷹的辦法審訊他們。


    至於為此耽擱的時日,這就沒辦法顧及了,隻期望上三宮盡量晚一些發現兩個賊道的失蹤——這種可能性並不小,畢竟上三宮不是什麽規矩特別嚴格的地方,兩個修士出門半個月不迴,應該不至於引起太高的警覺吧。


    東方禮準備即刻啟程前往貴州,臨行前叮囑趙然暫時不要離開京城,做好在這裏堅持一個月的準備,積極配合衛朝宗,將這樁案子辦好。


    一個月?趙然心想一個月怕是不可能的,兩個月能不能辦完還兩說呢。不過想了想,這的確是當前三清閣和東極閣的首要大案,東極閣李天師、趙真人恐怕是投入了極大關注的,本閣的武天師隻怕何時時刻緊盯著,自己花上兩個月的時間協助辦案也算正理。


    議事之末,趙然提了一個問題,三清閣那位喻真人對此案持什麽態度?


    這個問題是卓長老直接迴答的,他的答案是:喻真人持什麽態度,目前不知,也沒人會去詢問,詢問出來的答案也沒什麽價值,因此,秀庵一案由東極閣主導,三清閣西堂從旁協助,西堂屬於武天師的管轄之下,可以不用向喻真人報備。


    趙然點了點頭,這算是比較合適的解決辦法了,隻是這麽一來,三清閣等於束縛了很大的手腳,未免太過可惜,也由此看出,當年沒有爭得這個位置,是多麽遺憾的事情。


    迴到抱月山莊,靈鹿雨陽一直在等著他,見了之後立刻期盼的跟在了他的身後,趙然不由一陣好笑,拍了拍他的鹿角道:“行了,你如願以償了,貧道要在這裏待上一兩個月,這段時間你就跟著貧道吧。”


    雨陽歡喜的在原地踩著小碎步轉了幾個圈,然後湊了上來:“道長,小修還沒去過揚州呢,聽鴨小七和狐小九都提起過揚州,要不咱們去玩一下?”


    趙然道:“那地方跟你沒關係,和你想象中的好地方是兩碼事,明白嗎?”


    雨陽道:“沒關係,到了揚州分頭行動,道長去逛你的青樓,小修去找我的瘦馬……”


    趙然沒好氣的打斷道:“你以為瘦馬就跟你有關係了?此馬非彼馬,懂麽?”


    雨陽琢磨了片刻,依舊執著的腆著臉叨咕:“為什麽沒有關係?無非就是瘦一點而已,完全撐得住小修的,道長放心就是,這次小修絕不談情!說起來江南這邊風俗真是古怪得緊,一談感情就甩不脫手,這還是妖修嗎?哪裏還有一點妖修奔放率性的品德……”


    趙然冷笑:“喲嗬,你還挺振振有詞的嘛!盤絲說你沒文化,我看不見得吧?”


    雨陽不好意思道:“都是道長您教導的好,是宗聖館同門熏陶得好……”


    趙然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滾!”


    迴到房中,喝了兩碗山莊管家親自泡的熱湯,感覺心情舒暢多了,於是翻過頭來重新思索了一遍案情,覺得東極閣定下的方向是對的,剩下的就看執行力和細節關注度了。但他覺得這起案子最棘手的地方不在於能不能找到那個關鍵嫌犯,而在於找到之後該怎麽進行下去。


    按照兩閣的意思,是準備把秀庵這個毒瘤從世上割除,同時借此機會爭一爭真師堂中的話語權,但如果背後直接牽扯到合道境大修士,又當如何呢?


    好吧,這個想法其實挺不應該的,身為道門修士,哪怕在飛升的方式上有不同的認知,但至少,道德底線應該是具備的……誰知道呢?


    這個問題是想不明白的,他這樣的小人物,呃,似乎不能算小了,如他這樣沒到上層大人物境界的修士,就算想明白了也無能為力,幹脆不去想就是了,反正隻是協助,聽吩咐不就完了?


    於是,趙然開始思考這兩個月天鶴宮的齋醮事宜,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於是飛符蓉娘,隻說是想請她去天鶴宮代為主持這兩個月的齋醮。


    蓉娘很快迴複,她說這事我實在沒空,也不大會弄,你不是找人去代替你搞齋醮嗎,幹脆請茅山德佑觀陸元元不就好了?人家就是精通此道的高手,去了鬆藩指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不僅齋醮能辦好,還能在鬆藩待兩個月,一舉兩得!


    陸元元聽說趙然有事耽擱了,需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時間,於是很痛快的答應了蓉娘的請求,同意前往天鶴宮主持幾場齋醮,讓趙然把要辦的科儀告訴她。


    然後趙然一通忙活,將擬定的科儀發了過去,同時給曲鳳和飛符,讓他去天鶴宮給白騰鳴送信。


    ps:一個一個還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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