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藩是三條河流的發源地,中部和南部的岷江、黑水匯入都府茂州,形成汶水;北部的涪水貫穿小河縣和整個龍安府,經過都府北部的安縣和綿州。


    河流並不少,都在崇山峻嶺中白白流淌,一旦天不降雨,這些江河也很難被利用上,他們離農牧區太過遙遠。


    所以三大工程的第一項,就是蓄水。想要度過幹旱,這是最好的緩解辦法。


    把這些河流斬斷,攔腰截壩固然是最佳方式,但工程太大了,技術要求也高,不是短時間內玩得起的,就算動用修士、靈妖的力量,等到完工的時候,這次大旱災怕是也已經過去了,所以不是上選。而且將來的維護和修繕也是個大問題,弄不好的話,好事反而變成壞事。


    趙然的計劃是沿著三條河流,在適宜的地方挖出一係列人工湖泊來,趁著現在三條河流還沒到枯水期,把水引過來蓄上。


    為此,大家一起商議著選擇了十多個點,都是坑窪低地,其中就包括雨陽居住的黑口子沼澤——當然不是要把雨陽的洞府給淹了,而是將黑口子沼澤旁的一處窪地繼續深挖下去,令其儲水功能增加十倍以上。有這十多處人工湖泊,便可以在今年的幹旱期繼續向農田供水。這也是最重要、最關鍵的工程。


    第二項工程是開挖溝渠,從這十多個人工湖泊起,開挖出總長度超過三百裏的溝渠。這些縱橫來去的溝渠將覆蓋三府所有尚未開渠的農田,主要集中於永鎮、小河、保縣和安縣。


    龍安府四縣的溝渠係統非常完善,這是趙然以及繼任者——當年的孔縣尊,如今的孔知府,還有更多受到影響的龍安府道士、官員們共同辛苦十年的功勞。


    都府的茂州水渠也修築得不錯,這裏緊鄰天府平原的北部,幾乎沒有遇到過旱災,所以需要做的是將溝渠重新疏通。


    若非如此,挖渠的工程量怕是還要翻一番都不止。


    第三項工程,就是打井。基本上都府和龍安的所有縣份,每個村子都有井,隻有鬆藩的縣份,因為村子差不多都靠在河水溪流旁邊,所以對打井不是很熱衷,這是需要重點加強的地區。


    打井是門技術活,沒有專業人士指導,想打井沒那麽容易。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就是尋找眼位。打不準地方,不知要挖多久才能出水,或者根本出不了水。


    趙然不是專業人士,但他有比專業人士更專業的眼光,天眼一開,看一下天地氣機的流動,就知道從哪裏下手了。


    這三大工程雖說是為了應對今年即將到來的大旱災而開工的,但完工之後卻能給老百姓帶來長久的迴報,將來再有旱災也不用再怕了,反過來也能防洪抗澇,功在今日,利在千秋。


    三大工程以外,還要做好四大儲備,大量儲備糧食、藥材、牧草、種子。預計到了秋天糧食減產後,指揮部將迅速發放過冬的賑濟糧食和種子,以向明年的春耕平穩過度。藥材是為了防止意外產生的疫病,趙然肯定不希望有疫病產生,但天災麵前誰又說得準?他的救援組就是為此而設。至於牧草,則是為牛羊牲畜準備的草料,既然‘百木難生’,那肯定包括災區的牧草,所以要在紅原進行大量儲備並支援永鎮、小河、鬆藩三縣的牧區,防止出現牲畜大麵積餓死的現象。


    昏天黑地的激烈討論之後,各家也分攤了十萬兩銀子的緊急救災銀,抗旱指揮部將動用這筆銀子,向江西、湖廣、廣東等地購買糧食,向黎州購買大量藥材,分儲於各縣的常平倉中,按照指揮部的命令調撥運轉。


    此外,各家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開征徭役。這件事情很棘手,不是說征不上來,而是時候不對。現在已經三月初,馬上就要開始春耕,春耕時如無特殊情況,基本上是不會選擇這樣的時候征發的,可若是五月再征的話,就會耽誤工期,來不及應對旱災。


    趙然自是毫不擔心,他有專業隊伍在手,前期各項工作都可以包圓,等春耕完畢之後,再交由各縣征發的勞役接手,差不多可以保證七月之前完工,在莊稼最需要吃水的時候及時把水續上。唯一的問題,就是在春耕期間如何供水了,這方麵的事情,趙然打算交給應急組來做。


    隻是如此一來,想要避免“驚世駭俗”也不可能了,因此提前在這次議事中打了招唿,要求各府都必須知會到最底層的村莊,若是見到成群結隊的妖修們大規模穿行,千萬不要驚慌,因為這些妖,全都是好妖!


    議事的最後,要求各縣立即開始勘察和確定挖湖的具體地點,做上標記、用石灰圈出範圍,畫好溝渠的路線,為妖修們的到來做好準備。


    趙然來不及總結這是否是一次成功的大會、團結的大會,更沒有時間發表什麽重要講話,果斷離開了青城山,上了雁背便直飛大青山。


    青君揮舞著球杆,一記瀟灑的扭腰擊球,修行球高高飛起,向著遠方的球洞落了過去。眼見木球就要進洞,一道白光忽然躥了出去,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來到球洞處,淩空躍起,張開大嘴將木球叼在口中,然後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返迴青君身邊。


    這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個頭不高,隻及青君胸口處,兩隻胳膊搭在青君腰間,張著嘴,將木球炫耀般的送出舌頭,屁股晃來晃去。


    青君小指頭一勾,木球再度淩空懸浮,繼而又是一記扭腰擊球的動作,勾得趙然心頭一跳。


    那少年化作白光,再次衝了出去,其速之快簡直不可思議。趙然已經看他來迴奔波了五六趟,直到現在都沒有看明白,這少年是兩條腿跑過去的,還是四肢著地躥過去的。


    青君笑吟吟的又玩了一會兒,招唿趙然也一起參與:“趙小道,一起玩!”


    趙然頭皮一跳,連忙擺手推辭:“我可沒他這本事,跑得沒他快。”


    青君愣了愣,猛然彎腰捧腹大笑,笑了一會兒,才道:“趙小道,我是讓你一起擊球,沒讓你撿球。”


    趙然擦了擦冷汗,尷尬道:“抱歉抱歉,我是被這位……嗯……”


    “嘯地郎君。”青君笑吟吟提示。


    “被這位嘯地郎君鎮住了,這名字……”


    “我起的!”


    “好吧......”


    於是趙然開始揮杆,嘯地郎君衝出去接球,把球叼迴來,又衝出去接球……


    嘯地郎君來自川南,是去年底剛化形成功的一頭靈犬,處於第一次化形的初始階段,心智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按照青君的說法,需要大概三到十年工夫才能恢複以前的心智,具體三年還是十年,甚至更多年,這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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