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胡思亂想間,鄭雨彤來到了亭中和趙然相見。


    “致然師弟有什麽事麽?”


    “鄭師姐好!是這樣的,去年的天下信力簿已經公布了,我仔細看了一下,咱們鬆藩排在州府一級中的川省倒數第一,天下倒數第二。其實以我看來,也算是倒數第一了,畢竟福建那個東番府孤懸海外,開化之民不過數萬,比一個縣也強不到哪兒去。”


    “那到底是多少呢?”


    “五十八萬,已經比去年增長了五成了!按照九州閣的信力分配原則,咱們今年可用來授籙的信力隻有三十四萬多。”


    鄭雨彤也皺眉了:“連給金丹授籙都不夠。”


    趙然一拍大腿:“說得是啊!師弟我忝為道門行走,實在愧對同門啊。”


    鄭雨彤安慰道:“這也不怪師弟,畢竟咱們剛來,隻需加大力氣整治,過上幾年想必就好了。”


    “師姐此言當為正理!故此師弟我左思右想,到底應該怎麽整治才好呢?本來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但卻有人提醒了我。師姐還記得去年九月來咱們洞天做客的龍虎山九姑娘麽?”


    “那個穿大紅道袍的?”


    “就是她,我記得她當時曾經說,凡是館閣修士擔任方丈的道院,去年信力都有不小的增長。於是我在信力簿上作了比對,發現果然如此。”


    “師弟的意思是?”


    “我如今已是紅原白馬院的方丈,以我的體會,修士任方丈的確是很有用的,故此今年我又向總觀申請,將小河縣龜壽院也爭取到了試點名額。”說到這裏,趙然極為誠懇道:“師姐,這個名額是我專門給你要的,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幫幫宗聖館。”


    鄭雨彤吃了一驚:“可我是坤道……”


    “真師堂的楊真人和周真人都是坤道,正是她們兩位發話,總觀才決定,今年的試點縣院方丈裏,配備的坤道不少於三名。”


    趙然將公文取出,遞給鄭雨彤:“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另外,那位九姑娘除夕時飛符告訴我,她將履任安仁縣方丈。”


    鄭雨彤頓時感受到了思想上的衝擊,既覺得此事有些過於匪夷所思,怕是會引起閑言碎語,又覺得似乎很有意思,相當好奇,一時間遲疑不決。


    趙然開動著忽悠神通,繼續鼓動:“師姐,這可是於公於私都大有好處的事。於公,是為宗聖館信力的增長,於私,也是為了師姐的修行考慮。”


    鄭雨彤心中一動,認真傾聽著趙然這個剛結丹的先行者接下來的言語。


    “師姐,我隻說兩點,頭一個,為何道門各家館閣要設立道門行走這個職司?第二,為何經常外出的周師妹和宋師姐先後結丹?”


    鄭雨彤眼睫毛眨了眨,心中大起波瀾。


    隻聽趙然續道:“若非宗聖館新立,道門行走實在沒太多事情可做,否則早就請師姐行走鬆藩了。可如今想請師姐出任的道院方丈是真能發揮大用場的,為了拿到這個職司,師弟我可是費盡了心思……”


    鄭雨彤打斷道:“別說了,我去就是了,問題是,去了以後我應該怎麽做?”


    趙然擊掌讚道:“師姐大局意識很強,實在是宗聖館之福!其實這個方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容易!師姐就記住一句口訣:堅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什麽意思?”


    “以信力的增長為中心,堅持道門的領導,堅持做好齋醮科儀。”


    鄭雨彤想了想,麵露難色:“明白是明白了,但齋醮科儀,記得入道前是學過的,可是那麽多年沒用過,幾乎忘了……”


    沒辦法,這就是道門存在的現實問題。不會道法的十方叢林俗道們精通科儀,但那是花架子,沒實際用場;能令科儀發揮作用的館閣修士們,又早就將其荒廢了。


    如諸蒙、趙然這等精通科儀的修士,已經不多了,故此才會出現很多試點道院方丈職司空缺的情況——既不願也不會,怎麽去?


    趙然有心理準備,便在問情穀開設了一個短期培訓班,將各種年節常用的、最能令信眾們熱血激動或者心生敬畏的、既方便又實用的科儀挑了出來,大概十五、六個,簡單整理出來,開始進行突擊培訓,以求令她盡快重新揀起來。培訓期間,頗感好奇的曹莊兩位也過來旁聽,被趙然生動有趣的講課引得興趣盎然,趙然也樂得多兩位學生,於是傾囊相授。


    畢竟是修士,記憶力和領悟力都比常人強得多,七天之後,鄭雨彤便將這十多個科儀演練得滾瓜爛熟,於是趙然宣布,鄭師姐的短訓班結業!


    作為鬆藩的道門行走,趙然在對鄭雨彤進行短訓的同時,也在處理阿奇老叔被殺一案的手尾,這件事情畢竟牽涉修士,故此處置權在他這裏。


    讓方堂將阿奇老叔兩口子屍體挖出來,連同那堆兇手的屍體肉漿重新檢驗記檔,並形成卷宗之後,趙然將其報備玉皇閣,玉皇閣派了個人過來了解案情。此人是玉皇閣煉師雲騰謨的師弟,名叫華騰明,今年五十多歲了,才入的金丹,屬於修行上沒什麽前途的一類修士,他也是眼看進境無望,便息了苦修的心思,跟著師兄入了東極閣,作為東極閣常駐川省的一員,為道門盡點餘力。


    兇手儲物法器中的一應物件都存放在了宗聖館的庫房中,華騰明來了之後驗看一番,又和趙然前往事發地,在趙然對案件的敘述中勘察了一遍兇案現場。華騰明在氈包內外打了不少衛道符,但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衛道符所能觀測到的法力波動非常微弱,幾乎查不到更多的跡象。


    陪著華騰明轉了半天,趙然見了他查證的手段後便知,此人怕是看不出什麽來的。結果如同趙然所料,他自己都沒查出來,這位東極閣的新手更是一頭霧水。


    關心下屬的東方禮也隨同華騰明一起來到宗聖館,案件由華騰明主辦,他則從旁協助。臨走的時候,見案件沒有進展,東方禮建議將那方金匣收走,將查案的重點放在這方金匣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這樁莫名其妙的兇殺案暫時沒有告破,隻是被東極閣收錄備案,當然,其實是在玉皇閣備案。其後,玉皇閣便依據案情向全省道館發出協查令,尋找此案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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