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宴上鬧了一個烏龍,丟了個大大的麵皮後,趙然以一張五階符籙為收獲,終於恢複了些許自尊。在蓉娘的勸解下,重新鼓起勇氣迴到了賀宴中。


    東方敬笑著和他碰了一杯:“別怕尷尬,又不是什麽太過丟人的事,也算是為今晚的宴席增加了談資、助了酒興,將來同道們対你印象深刻,一提起趙廟祝,就知道是無極院的大都管,也算是提振了聲望。哈哈!”


    趙然苦著臉道:“東方師兄不要再打趣我了,原本升了都管是件好事,現在成了別人的笑柄,師弟我還怎麽管理君山這一畝三分地啊。對了師兄,蓉娘破境入了黃冠,你們都不提醒我的麽?做人要厚道啊。”


    東方敬笑道:“蓉娘說是給你個驚喜,哈哈,誰能想到會那麽巧,今晚當真沒有白來一遭,笑得我差點喘不上氣來……好了好了,也別愁眉苦臉的,雖然不知道你在十方叢林中忙活什麽,但升遷畢竟是好事,贈你件小玩意兒,算是師兄的賀禮了。”


    趙然接過東方敬遞上來的一枚黑白相間的小圓珠,握在手心中,非金非玉,卻感覺其中充滿了靈性,不由問道:“這是什麽好寶貝?”


    東方敬道:“這是蔡師叔去北溟海捕獵的那隻玄甲龜的龜眼,可自行煉化天地間的靈力儲為己用,這龜眼本身功效不顯,但若嵌於法器之中,可以大大加強法器威能。”


    趙然一驚:“好寶貝啊!能增強多少?”


    “你現在用的什麽法器?”


    “還是當年咱們一起對付左雲風師徒時繳獲的青木玄光罩。”


    “青木玄光罩稱不上好東西,但你用到黃冠境沒問題。如果嵌入玄甲龜眼的話,估計能用到法師境。”


    謝過東方敬後,趙然心道偶爾幹點丟臉的事情似乎也不錯嘛,補償給得都很令人驚喜嘛。想到這裏,目光在後園中四處踅摸,篝火的對麵找到了裴中澤,見他正和裴中濘說著什麽,兩人身邊吊著孟言真。


    趙然掐了掐臉,擺出一副哭喪的表情,慢慢悠悠踱了過去。


    “裴師兄,中濘師妹。”


    “趙師弟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嗎?”


    “唉,別提了,適才丟人丟大發了……到現在沒緩過來!你說我升一次道職容易嗎?賀禮沒有就不說了,還……唉,總是鬱悶啊……”


    裴中澤一笑:“早準備好了。”從懷中掏出來一遝大額銀票,塞的趙然手中,“來君山做客,怎麽能空手登門呢?”


    趙然手指一搓,有些小驚喜,五百兩!


    旁邊的裴中濘也遞了二百兩的銀票過來:“來前問過大兄,他說你最愛銀子,我也沒有太多,聊表心意吧,希望趙師兄別見怪。”


    趙然略感尷尬,飛快的接過銀票,幹咳了一嗓子,道:“咳,那什麽,主要是我身為君山廟祝,這裏數萬百姓都指望著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君山窮啊,為了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就需要大筆銀錢。沒有銀子,百姓們就得餓肚子……”


    裴中濘點頭,看著趙然,微笑道:“我明白的,趙師兄。”


    趙然也不管她真明白還是假明白,道:“好了,我代表君山百姓,授予你們二位君山之友榮譽稱號!”說罷,轉頭望向孟言真。


    孟言真深情的看著裴中濘,向趙然道:“趙道長,今日能到君山廟做客,實在是不甚榮幸,此刻心中既歡喜又忐忑,嗯,我也備了一份禮物給趙道長……”


    趙然心說這位孟師兄很上道嘛,於是饒有興致地等著他掏禮物。


    隻聽孟言真續道:“這份禮物是我剛才偶悟所得,是首絕句,既賀趙道長高升,也為今日與裴姑娘相識……”


    趙然轉身:“那邊還有些事,我先過去一下,迴頭咱們再好好聊聊。”


    屠夫和沈財主正盤腿坐在篝火旁,兩人都不用酒盅,一人身邊放著一甕自帶的酒水,手上各自抓著一條羊腿,拚了老命的在啃著,油汁順著嘴角往下不停滴落,滿衣領滿褲腿上灑得到處都是。


    趙然走過來,坐在他們兩人旁邊,望著篝火,幽幽道:“兩位老兄好自在,小弟就鬱悶了,升了道職卻淪為笑柄……”


    屠夫打斷趙然,從褲襠裏摸出個一人多高的木箱子,“嘭”的砸在趙然腳邊,道:“什麽都不用說了,接著,本就給你帶了一份的。”


    沈財主也笑眯眯的伸手入懷,抄出個半人高的木箱,放到趙然身邊,慢條斯理道:“我和屠老兄都約好了的,這是我的禮物,初次登門貴廟,也不知送什麽好,正巧你升了官,以後一起發財。”


    趙然頓時喜笑顏開:“那怎麽好意思,哈哈……既如此,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先打開小一點的木箱,就見裏麵一層層疊放著鹵好的雞腿,怕不下有百多隻。


    趙然眼皮跳了跳,又去看大木箱,果然見箱子裏碼放著十多條碩大的熏火腿。


    他知道這兩樣東西看似簡單,實則是屠夫和沈財主精心“煉製”的好吃食,對輔助修煉具有很好的功效。趙然不缺靈丹靈藥,但這兩樣吃食的確很香,想來對那幫子靈妖具有很大的誘惑力,倒也算的上不錯的賀禮,當下笑嘻嘻的謝過了。


    趙然禮物收了不少,心中高興,陪著這兩位喝酒。他拿出壓箱底的本事,又是段子又是套路,自己沒喝幾口,卻灌得屠夫和沈財主喝了不知多少。


    屠夫喝到酣暢處,忽然就哭了,畫風轉變極快,抹著流了滿胡子的淚水,抱著趙然哭道:“老弟啊,我這麽多年不容易啊,嗚……太不容易了……”


    “是是是,生活艱辛,修行坎坷,都不容易啊,屠老兄莫哭,乖!”


    “……嗚……不是的,我的苦,你不知道啊,我有個秘密告訴你……你不要說出去,其實我姓張,本名翼德……”


    “啊,這個名字……果然威武啊……”


    屠夫哭得稀裏嘩啦:“當年我也是翩翩佳公子,羽扇綸巾,談笑間……”


    “檣櫓灰飛煙滅嘛,這個知道,不過說的似乎是周道友吧?”


    “嗚……不是啊,談笑間,美貌佳人紛至遝來……我實在受不了,隻得去開了肉鋪,從此隱姓埋名……”


    “是是是,屠老兄當年果然瀟灑……”


    “請叫我翼德兄……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我……周道友是哪位?改天一起喝酒!”


    沈財主在一旁大笑,抱起壇子又灌兩口,高唿“痛快!”


    陪著這兩位老兄啃了一會兒羊腿,勉強幹了兩口酒,趙然略顯不適。不是說他酒量不行,趙然不太想喝下去的原因,是這兩位喝酒的時候直接張口對著酒甕往下灌,趙然聽著酒甕裏酒水“咕咚咕咚”反複迴蕩的聲音,很懷疑這二人是不是喝兩口吐一口,因此有些反胃。


    嘴上說著“兩位老兄吃好、喝好”之類的廢話,一邊向屠夫拚命保證:“放心,我肯定替你保守秘密……”


    邊說著,趙然起身離開,瞄了一眼,就見蓉娘和郝聆素坐在亭中,吃著瓜果正在閑談,兩人身旁圍著的是那個杜星衍。


    趙然眼皮又開始狂跳,這三人吃的瓜果和擺在桌上的不同,是白山君這段時間打賞趙然的,什麽朱火靈果、天芸豆、靈漿蘭蕊、六葉香瓜之類,足足擺了三大盤子。


    這些好東西,趙然都藏在寮房的一個角落中,還擺了個小小的迷幻陣法用以遮掩,卻沒想到還是被這丫頭找出來了。


    心疼之下,趙然忙趕過去,和三人打了招唿。


    蓉娘往邊上讓了讓,挪出個位置,趙然一屁股坐下來,抄起一塊六葉香瓜就啃了起來,心道老子先吃迴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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