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傷心、痛苦以及仇恨


    “不……不要……不要……”


    蘇瑾夏緊緊的握住那雙無力滑下去的手,整個腦海裏麵都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事情原本不該這樣的,手術之後,情況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就算是身體漸漸衰竭,也不應該這麽快就成了這樣才對啊。怎麽都應該還有一些時間的,為什麽會這麽快?


    蘇瑾夏捧著那雙手,眼睛都哭的紅腫了。


    宋時與實在不忍心蘇瑾夏受這種死別之苦,他輕輕的從蘇瑾夏的身後抱著她,讓她不要情緒太過激動。


    可此刻已經閉眼,完全失去心跳的那個人,是蘇瑾夏唯一的在乎的親人,她怎麽能不激動?


    “醫生……醫生,你們會有辦法的對不對?會有辦法的是不是,求求你們,救救她。”


    在場的醫護人員無疑不被蘇瑾夏打動,可是此刻,誰都沒有辦法了。


    “蘇小姐,節哀順變。”


    “我不要節哀順變,我要的我的外婆,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蘇瑾夏哭得傷心,宋時與對身後的醫護人員揮揮手,示意讓他們都先出去。


    醫護人員漸漸退出去,蘇瑾夏捧著外婆的手依舊不肯鬆。


    宋時與沒有強行要拉開蘇瑾夏的意思,隻是讓她趴在那裏痛痛快快的哭。


    蘇瑾夏哭了好久,哭得聲嘶力竭了,才停下來。


    不是她不傷心了,而是已經沒有了眼淚,聲音也嘶啞了。


    宋時與溫柔的攬她入懷,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還有我,你還有我。蘇瑾夏,我會對你好,一直都對你好。我不求你不傷心,隻求你盡快收拾情緒。外婆已經去了,她的身後事,還需要你。”


    宋時與的安慰,算不得是有多麽的高明。甚至,他都不會安慰人,很多年了,他都從未安慰過誰。


    即便是當年和沈梁橙戀愛,那樣的沈梁橙,是不需要讓人安慰的。在她的身上,也從未發生過需要讓人安慰的事情。


    此刻的蘇瑾夏,十分可憐。她哭的紅腫的雙眼,聲嘶力竭,模糊的視線看著床上躺著的外婆,漸漸的失去了原有的溫度,身體漸漸變得透涼。


    宋時與的話,多少還是有一些用處的。


    “外婆隻有我一個親人。”


    蘇瑾夏看著宋時與。


    隻有她一個親人,意味著身後事,自然也隻有蘇瑾夏來辦了。


    宋時與點點頭:“我陪著你。”


    蘇瑾夏鼻頭一酸,點點頭。


    她知道,她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上麵還依靠宋時與。即便是宋時與已經向她表白,已經說過喜歡她。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蘇瑾夏真的急需有人的幫助。外婆去世的打擊,讓她已經無暇顧及其他瑣碎的事情。


    宋時與從之前就一直陪著她,讓蘇瑾夏心裏麵不由自主的想向他的肩膀上靠過去。


    就算是軟弱,蘇瑾夏這個時候也不想恢複堅強。就讓她軟弱一會兒吧,至少現在,先讓她傷心一會吧。


    蘇瑾夏在痛哭中,漸漸接受外婆已經去世的事實。等宋時與安慰著她漸漸冷靜下來之後,蘇瑾夏才開始為外婆準備身後事。


    大部分,都是有宋時與和許默來安排。


    過世後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之後,許默已經從外麵買來了壽衣。


    許默站在門口,看到幫外婆最後一次擦洗身體的蘇瑾夏依舊傷心欲絕,眼角掛淚,都實在是不忍心將手上的壽衣送進去。就那麽站在門口,等蘇瑾夏都已經擦洗完了之後,許默不得不送過去。


    “蘇瑾夏,你還好嗎?”


    相處了這麽些日子,許默很了解蘇瑾夏是一個很重感情的女子。她現在的心情,是很多生在幸福家庭的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


    蘇瑾夏嘶啞著嗓子,低聲的迴答:“不好也要堅持下去,不是嗎?”說著,一對淚珠,從蘇瑾夏的眼中滾落下來。


    許默點點頭說:“是。你要撐住,我和少爺都會陪在你身邊。撐不住也沒關係,還有我們。”


    “謝謝,謝謝你們。”


    蘇瑾夏真的很感激,如果沒有宋時與和許默的話,她都不知道,現在該會是怎樣的。


    “給外婆換上吧,一會兒,我們一起送她去殯儀館。那邊,已經聯係好了。考慮到你的心情,焚化時間定在明天下午,你有沒有什麽意見?”


    蘇瑾夏搖搖頭。


    她真的很想很想留住外婆,可是現在既然已經走了,她隻想盡盡自己最後的孝道。不讓外婆的遺體,再多遭受折磨。


    入土為安,現在,是蘇瑾夏必須要為外婆做的事情。


    哪怕感情上麵再怎麽不舍得,再怎麽不願意分開。


    “好,去吧,我們等你。”


    許默把壽衣遞給蘇瑾夏,蘇瑾夏接在手中。


    許默走出房間,把時間都留給蘇瑾夏,不肯打擾她。


    宋時與也在蘇瑾夏幫外婆擦洗身體的時候,退出房間了。算是對死者的尊重,也是對蘇瑾夏的尊重吧。


    外麵,宋時與坐在車上,打了好幾通電話,聯係墓地之類的事情。


    許默迴到車上的時候,宋時與也剛剛打完了電話。


    “她還好嗎?”


    宋時與看到許默,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蘇瑾夏。


    許默點點頭:“也不能更差了,還算好吧。”


    這時候,宋時與才眉頭微蹙,臉色嚴肅。別人不容易發現,在他的臉上,還有一層薄怒。


    不過,跟了宋時與那麽多年的許默,怎麽會不了解呢。


    宋時與語氣十分嚴厲的問道:“手術的結果很好,身體也一直都在恢複。盡管人老了,身體各方麵都開始又老化衰竭的跡象。可我前幾天才了解了病情,為什麽會這麽突然?”


    宋時與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當初宋時與關心了病情之後,也像醫生一樣判斷,不管怎麽,老人家都最少都應該還有一年半載的日子。而且宋時與還調用了最好的醫生和藥物給她,不說三年五載,怎麽也能拖上一兩年的。


    可現在,人已經身體發涼的躺在裏麵了。


    許默就知道,這件事情,他即便是不主動報告,也逃脫不掉宋大少爺的追問。


    許默初初聽到的時候,又何嚐不驚訝?


    歎了一口氣,許默知道,憑他的本事,是瞞不過去的。


    “事情總是事出有因的,老人家的身體的確有衰竭的跡象。也確實不至於這麽快就離開,是發生了一點意外。”


    “意外?”


    宋時與的神色,又冷了幾分下來。


    許默都感覺到車廂裏麵快要結冰了一樣的冷。


    “原本是不應該發生的意外,晚間的時候,沈梁橙找過來了,她找到療養院,見了蘇瑾夏外婆,大概說了一些不應該說的話。老人家,加上身體那樣,哪裏承受得了那些話。所以一氣之下就……”


    許默說的自己都沉默了,誰能料到,事情會這樣。


    宋時與眼神一凜……


    車外‘咚’的一聲,忽然驚到了車內兩個有些情緒低落的人。


    “誰?”宋時與問了一聲。


    許默擔心是蘇瑾夏站在外麵聽到了他說的話,急忙一把拉開車門。


    “蘇瑾夏……”果然是……這……


    許默原本就沒有打算讓蘇瑾夏這麽快知道,而且甚至還打算瞞著。沒想到,竟然蘇瑾夏就站在外麵。


    地上,掉的是蘇瑾夏的手機。


    “你怎麽在這裏?”


    宋時與在看到車外是蘇瑾夏的時候,也慌了一下。


    蘇瑾夏淚水翻湧,她盡量想要把眼淚收迴去,慌忙的蹲下撿起手機。


    “我……我是來問問,有沒有指甲剪,我想幫外婆修修指甲。”蘇瑾夏強忍淚水。


    宋時與和許默看到蘇瑾夏這個樣子,心都快要被揉碎了。


    “蘇瑾夏,你沒事兒吧?”


    蘇瑾夏機械性的搖搖頭:“我沒事。”


    說完,她也不要指甲剪,轉身就快速奔走。


    宋時與和許默自然是不放心的,立馬下車跟了上來。


    蘇瑾夏先是快步走著,走著走著逐漸加快速度竟然跑了起來。


    宋時與和許默自然跟上速度,生怕蘇瑾夏出什麽意外。


    突然之間,蘇瑾夏停了下來,她站在原地。


    猛然轉身,用已經嘶啞的聲音怒吼:“她憑什麽這麽做,她憑什麽來找我外婆。她以為她是誰,她有病嗎?沈梁橙,我蘇瑾夏和你有什麽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蘇瑾夏嘶吼著,她忽然大力的抹了一把眼淚,失控道:“沒關係,就算是這樣對我也沒有關係啊。可是為什麽這麽對待我外婆,前天我才跟醫生溝通過,至少一年時間,她至少都還有一年時間。好好調養,一定還能多陪我一段時間。沈梁橙……沈梁橙……沈梁橙……”


    蘇瑾夏口中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沈梁橙的名字,每一句,都帶著血的仇恨。


    “沈……梁……橙……”蘇瑾夏再也沒有聲音,漸漸弱下去的聲音,讓她的身體也跟著支撐不住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宋時與見情況不對,立馬上前去。伸出雙手,剛剛將暈倒的蘇瑾夏接在懷中。


    “蘇瑾夏……蘇瑾夏,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宋時與急了。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和真相,最終還是將蘇瑾夏給壓垮掉了。


    許默一看這種情況,立馬去叫了醫生。


    宋時與抱了蘇瑾夏去了急救病房。


    這邊護理了很多危重病人,急救病房自然是隨時都準備著。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說:“還好,沒什麽事。可能隻是蘇小姐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所以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才會暈倒。現在倒是可以立馬讓她醒過來,不過,我建議,給她打一針鎮定劑,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可能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處理,醒著了,今天晚上就別想再入睡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你們看呢?”


    醫生問向宋時與的意見。


    宋時與自然是希望能有機會讓蘇瑾夏休息一下。


    於是點了點頭:“好,讓她休息一下吧。遺體那邊,我來安排人手處理。”


    “好。”


    人已經去世,蘇瑾夏已經替老人家換好了壽衣。隻是不能一直停放在房間裏麵,讓人先挪到了療養院的太平間。


    等蘇瑾夏明天醒過來,再送遺體去殯儀館。


    宋時與倒是能做主,可是他不願意擅自動老人家,蘇瑾夏再怎麽傷心,她都希望這最後一段路,是她自己陪著外婆走完的。


    找了一個清靜的房間,讓蘇瑾夏休息著。宋時與和許默也沒有迴宋宅,宋時與直接守在房間裏麵陪著蘇瑾夏。生怕蘇瑾夏萬一醒過來了,情緒激動。如今,蘇瑾夏身邊也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了。


    她是還有父親,還有一兩個親人。可那個父親,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的一個稱謂罷了。他根本對蘇瑾夏就是漠不關心,甚至在蘇瑾夏背上外婆的各種醫療之後,更是恨不得和蘇瑾夏劃清楚界限。


    這個時候,想也知道,蘇瑾夏的這個父親,是倚靠不住的。


    父親尚且如此,繼母和妹妹什麽的,就更不用提了。


    宋時與守著蘇瑾夏,讓許默迴車上去休息。


    “大少,還是我先守著,你迴車上休息一會。估計接下來兩天,都沒有時間去公司了。順便,你找個安靜的地方,把這兩天的工作安排一下。”


    許默倒是想的很周到的。


    宋時與卻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如果還有精神的話,就迴家一趟吧。給我和蘇瑾夏帶兩套合適的衣服過來,順便把我的電腦帶過來。我在這裏一邊守著她,一邊就把公事處理一下。”


    許默點點頭,這算是宋大少爺的吩咐吧。


    許默那了車鑰匙,自己開車先迴去。


    迴了宋宅,許默自己先換了一套黑色西裝。又去主臥給宋時與拿了一套黑色衣服,讓保姆幫忙給蘇瑾夏找了一身黑色素服。


    保姆看許默迴來拿的衣服都是素色的黑衣服,便料到事情不妙了。


    “許先生,是不是太太的外婆?”


    許默默然的點點頭:“家裏麵這幾天,多打起點精神,好好照顧。太太那邊,已經傷心欲絕,估計接下來這些天也不會有什麽胃口。明天開始,食物上,盡量準備一些精致容易消化的。”


    “是的。”


    許默拿了衣服和電腦,就返迴療養院了。


    宋時與果然還守著蘇瑾夏。


    許默心中感歎,在這種時候,宋大少爺對蘇瑾夏的喜愛,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大少是一個如何冷漠的人?竟然對蘇瑾夏,是那般的投入。


    許多小的地方,都能看得出來,他是那麽的喜歡蘇瑾夏。看著蘇瑾夏傷心,會被她感染。甚至都會安慰人和關心人了,不但會關心人,還事事都考慮在前麵。算是把蘇瑾夏放在了首位,這樣的細致,倒是一點兒都不像那個平常的宋大少爺了。


    許默走過去,把衣服放在一邊,把電腦送到宋時與的手上。


    “衣服和電腦都拿過來了,家裏麵,我也吩咐了一聲。最好還是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


    “我知道,你去車上睡一會兒吧。”


    許默點點頭,然後出去了。


    宋時與看了看熟睡著的蘇瑾夏,眼角依舊時不時的有淚水滾落。想她連睡著了,都還這麽傷心,宋時與搖搖頭,細心的幫蘇瑾夏擦去眼角的淚水。


    輕輕的撫弄開蘇瑾夏的頭發,宋時與低頭,唇輕輕的覆蓋在蘇瑾夏的眼睛上麵。


    這樣哭了一晚上,明天,眼睛肯定腫的不能見人吧。


    宋時與那心疼而又聖潔的一吻,隻希望蘇瑾夏今天晚上能好好的休息,不要再傷心流淚。


    接下來,宋時與坐在床邊。一邊安排著公司接下來的這兩天的事情。把需要自己參與的會議往後推遲,也取消了全部的行程。就當是給自己好好放兩天假,這兩天,無論如何,也要陪著蘇瑾夏。


    蘇瑾夏就連睡著了,心裏麵都是滿滿的傷心。


    那種強烈的心痛,讓她根本無法好好的安眠。哪怕是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也鎮定不住她心中的傷悲和痛苦。還有……恨!


    再說許默迴到車上,這時候,才算是他空閑下來的時候。


    許默倒是沒有真的就睡了,而是動用了自己全部的關係,打聽著沈梁橙的下落。並且還派人暗中跟著人沈梁橙,務必要看著不讓沈梁橙出了這個城市。


    要知道,沈家也是有些實力的家族。許默要沈梁橙出不了這個城市,自然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許多平時,許默自己都舍不得動用的關係,這個時候為了蘇瑾夏,也是半點都沒有猶豫的動用了。


    原本以為沈梁橙隻是性格很讓人討厭,現在才發現,她竟然還有這樣惡毒的一麵。


    暗中調查蘇瑾夏,挖蘇瑾夏的底沒什麽。就算是蘇瑾夏本人,她也不會介意。蘇瑾夏向來活的還算是真實而又瀟灑。


    可是沈梁橙既然暗中挖了蘇瑾夏的資料,那麽就應該很清楚,老人家才剛剛動過一場大手術,正在恢複修養中。就算是再有什麽怨氣,也不該找到這裏來,找到老人家身上。


    許默是跟療養院要了監控視頻,親眼看到沈梁橙在房間裏麵幹的那些事情的。所以,也更加的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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