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傳,陽壽未盡的人意外死亡,會無法投胎轉世,除非再有陽壽未盡的人因為同樣事故死在同一個地方。


    因此,無法投胎轉世的鬼魂會找氣運不佳的人製造意外,這種行為被稱為找替身。


    風起


    寒冬臘月,天色已黑,正是下班時候。


    蘭冰走出公司所在辦公樓去取電動車,抬手扶門時目光掃過右手尾指上紅繩打成的漂亮蝴蝶結,成熟而美麗的臉上立時浮現出忍俊不禁的笑意,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這個小林子!”


    幾許好笑,幾許無奈,還有幾許氣惱,交織在臉上散發出動人心弦的風情,令人怦然心動。


    “小林子”名叫林凡,一個有些懶散的青年,身上總帶著一團紅繩,剛才下班的時候,不知怎麽心血來潮,非要給她紮個蝴蝶結,而且不等她拒絕,就已把蝴蝶結打在她手上,然後跑的無影無蹤。


    蘭冰輕輕搖頭,心中暗笑:“如果不是知道小林子一直把自己當姐姐,自己會不會以為這個笨小子想用這種笨拙的方式追求自己。


    不過,這麽漂亮、讓人舍不得取下來的蝴蝶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是邋裏邋遢到連女朋友都找不到的懶小子打出來的!”


    紅燈亮起,蘭冰捏下刹車,電動車卻沒有停下,反而像有人在後麵推動似的以更快速度衝向前麵的車流。


    蘭冰想要用其他辦法停下、或離開電動車擺脫危局,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一分一毫。


    驚恐而絕望的神色出現在眼裏,她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撞的血肉模糊的景象。


    就在此時,戴著手套的右手亮起柔弱的淡紅色光芒,透過手套照亮她驚恐的眼,一隻由淡紅光芒組成的蝴蝶拍動翅膀飛出手套,飛上她的肩膀。


    一聲淒厲、恐懼的女子尖叫聲在耳邊驚起,隨即,刹車扣住車輪,電動車在最後關頭終於停了下來。


    蘭冰渾身冷汗下了電動車,寒風突起,天氣預報播報的寒流來到了這個城市。


    鬧劇


    午夜,由於寒流侵襲,路上行人已經絕跡,林凡一邊慢騰騰的在路上挪動,一邊長籲短歎:“怕麻煩還去找麻煩,這不是找不自在嗎,哎——”


    其實,他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雖然都市裏淡漠的人際關係冷漠了他曾經的熱情,但對給予他姐姐一般關心和照顧的蘭冰,隻要在能力範圍之內,他不介意、也不怕惹上任何麻煩。


    所以,當他在公司發現蘭冰印堂發暗,將有威脅性命的禍事臨身的時候,他沒做任何考慮就決定幫蘭冰度過這一劫,因此才會有他在蘭冰手指上打蝴蝶結的事發生。


    蝴蝶結已把蘭冰遭遇的危險詳實傳達給了他。


    來到到蘭冰差點發生交通意外的路口,林凡拿出一段紅繩打成蝴蝶結平放在手心。淡紅色光芒包裹住蝴蝶結,形成一隻以蝴蝶結為骨架、由淡紅光芒組成的栩栩如生蝴蝶。蝴蝶拍動翅膀,飛上空中消失在路燈下的夜色裏。


    姻緣紅繩,是他手裏紅繩的名字,千裏姻緣一線牽,是他修行的最終目標,他是月老的親傳弟子。


    他天生陰陽眼,自幼能看到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因此成為周圍人眼中愛說話的孩子,造成他孤僻的性格,八歲那年,他獨自一人到已成為殘垣斷壁的月老廟玩耍,看到在廟前唏噓感慨的月老,並和月老結下師徒之緣。


    用月老的話說,陰陽眼能看到隱藏形跡的他沒錯,但如果沒有緣分,他和林凡還是不可能相遇,既然如此,何妨讓緣分更深一點,這就是收林凡為徒的原因了。


    月老傳人,隱藏在林凡普通藍領背後的耀眼光環。


    蘇雲蜷縮在避風的角落裏,雖然已是鬼魂的她並不會感到寒冷,但這個樣子卻可以讓她幻想冷和熱的感覺,幻想依舊擁有生命,而六天前的事故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那天上午十點三十六分,她從這裏經過,被一輛衝進步行道的奔馳撞到,當場死亡。隻是她陽壽未盡,無法投胎傳世,隻能停留在人世成為孤魂野鬼,除非再有一個陽壽未盡的人意外死在這個路口。


    “好漂亮的蝴蝶!”黑暗中的光亮引起蘇雲的注意,一隻以蝴蝶結為骨架、由淡紅色微光組成的蝴蝶拍打著翅膀向她飛來。


    蘇雲伸手去捕捉蝴蝶,蝴蝶卻靈巧閃過手落在她頭上,接著,她發現自己失去身體的支配權,身不由己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驚恐慢慢充盈她美麗的雙眼,既然有鬼魂的存在,那自然也有抓鬼的人和工具,這隻蝴蝶顯然就是抓鬼的工具。


    乳白色的風衣,瀑布般的黑色長發,成熟而美麗的臉,大大的眼睛動人而嫵媚,眼中如小貓一般的驚恐更是讓人心生嗬護。看著蘇雲,林凡掏出一支煙點著,隨著吐出的煙霧歎息道:“天嫉紅顏!”


    聽到林凡惋惜的話,身不由己來到林凡身前的蘇雲神色一癡,慢慢迴過神來,眼中驚恐漸漸消逝,眼波流轉蕩漾出讓人口幹舌燥的風情,這是一個柔弱無依女子的唯一武器,也是她的本能。


    林凡捏滅香煙,懶洋洋的說道:“蘇雲,中醫大碩士生,十二月六號在這裏發生的車禍中當場死亡。


    這一套對我沒用,我隻問你兩件事,你是去投胎,還是要魂飛魄散?”


    他在電視的城市新聞上看過蘇雲的照片和事故報道。


    蘇雲眼中閃過失落的神色,她是個驕傲的女子,對自己的容貌也非常自信,但不想第一次放下驕傲去勾引男人,這個男人卻對她視若無睹。


    失落之後,是濃濃的苦澀和強烈的憤怒,“你以為我不想去投胎,可判官告訴我,我陽壽未盡不能投胎,除非找到替身,否則就隻有成為孤魂野鬼在人間遊蕩。我今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選了個陌生女人當替身,卻被一隻該死的蝴蝶壞了事,你讓我怎麽去投胎?”


    林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道:“把你頭上的蝴蝶結交給判官,他會想辦法安排你!”


    “我不會去投胎!”


    “為什麽?”林凡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麻煩要找上門了。


    “判官說我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我被人選中成為擋災,你可以幫我報仇的對不對?”蘇雲熱切的看這林凡說道。


    作為醫學碩士,她認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但被人用來擋災,讓她無法投胎,她無法接受這樣死的不明不白,六天讓人絕望的孤獨,使她的心沉淪,居然用一雙救人的手去殺人,她無法寬恕這個人。


    “我不是小說裏的大俠,對**這種事沒興趣,你隨便!”林凡淡然說道,然後轉身就走,**,開什麽玩笑,他可不想和任何麻煩事扯上關係。


    “手上紮蝴蝶結的那個女子好象天天從這裏經過!”蘇雲看這林凡的背影威脅道。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林凡停下腳步,懶洋洋的話裏流露出濃濃殺意。


    “你認為我現在的情況比魂飛魄散好嗎?”蘇雲高聲喊道。


    林凡的殺意讓她本能的想要退縮,但她是一個倔強的人,認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那好,我成全你!”林凡轉身迴到蘇雲身前,伸出雙手去掐蘇雲的脖子。如果此刻有任何一個修行之人在場,一定會痛苦的說:“天啊,修行界怎麽出了這樣一個白癡,居然想出掐脖子這種方法威脅鬼魂!”


    可惜,蘇雲也是個缺少常識的新鬼,居然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警察,舉起手來!”歐陽嵐是個不缺乏正義感的私家偵探,幾分鍾前,他剛拿到客戶妻子與人**的照片,因為這裏離家不遠,所以準備步行迴家,走到這裏正好聽到林凡的最後一句話,看到林凡伸手去掐蘇雲脖子的一幕,因此他掏出了身上的仿真**。


    文明人用智不用力是他處世格言。


    林凡臉一綠,放開蘇雲慢慢舉起手,腦海中浮出一個不祥的念頭:難道這個倒黴警察能看到蘇雲,還把蘇雲當成了人?


    歐陽嵐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冷靜,慢慢向後退,我相信你隻是一時衝動才會對你身邊的女士做出過當的舉動……”


    林凡慢慢向後退去,他已經無心去聽歐陽嵐後麵說什麽,他徹底絕望了,怎麽這麽倒黴的事他也能遇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蘇雲不禁微微失神,但很快就已對事情明了於心,她和林凡遇到了一個能看到她的警察,這個警察誤以為她是活人,認為林凡要謀殺她。


    看著林凡苦澀的臉,蘇雲遲疑了一下,說道:“警察先生,我想你誤會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剛才在開玩笑!”


    蘇雲說完,走到林凡身前,似要證明她話的真實,抱住林凡的脖子,掂起腳尖吻向林凡的唇。


    林凡不介意和心儀的女子接吻,但不包括陌生女鬼,他想推開蘇雲,但卻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生怕使歐陽嵐誤會: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抵擋子彈,同時也不想讓平靜的生活因為誤會破滅。


    震撼靈魂的冰冷觸碰在唇上,林凡如遭電擊,身體戰栗的顫抖起來,人和鬼的區別原來這麽大!


    本應火熱的唇此時卻隻有冰冷的孤獨,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是另外一個人的自私,這本來是自己絕對無法容忍的事,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冷漠?


    歐陽嵐遺憾的聳聳肩,收起假槍離開了。他本來想英雄救美贏得美女青睞,此刻看來已經沒有希望,既然沒有希望不如盡快離去,天寒地凍看別人親熱可不是他的作風,他也沒那種嗜好。


    看到歐陽嵐就這樣離開,林凡眼裏浮現出濃濃疑惑:怎麽這樣就走了,一個能看到鬼的人,第一眼誤判不奇怪,可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發現問題就不正常了,其中有什麽玄機?


    突然,林凡眼睛一亮,輕聲自語道:“原來是我的失誤啊!”


    蘇雲頭上,蝴蝶結為骨、淡紅光芒為膚的蝴蝶指示針般轉動,指示目標是歐陽嵐,蝴蝶眼睛正對著歐陽嵐雙眼。


    道家法術,符合特定條件後會產生意料之外的作用,就像現在,林凡意外開啟了歐陽嵐的陰陽眼。


    歐陽嵐一路走來,眼睛正好對著蝴蝶的眼睛,並且持續了比較長的時間,使兩者產生了奇妙的聯係,進而發生了無法解釋的變化,正是這種變化開啟了歐陽嵐的陰陽眼。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林凡發出無聲、無奈的感慨。


    歐陽嵐遠去之後,蘇雲放開林凡,向後退出一步,低頭沉默不語,是羞澀,也是在等待林凡的答複。


    “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晚上給你答複!”林凡失魂落魄的說道,然後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迷茫


    林凡打著哈欠走進源創廣告公司,和以往一樣,死狗一般悶頭爬在桌子上,上眼皮搭下眼皮,進入上班前的補覺。突然,林凡發出一聲誇張的慘叫聲,被蘭冰揪著耳朵拉了起來。


    “原來是蘭姐您啊,不知何方不長眼的小輩得罪了您老人家,小弟這就被他打個烏眼青去!”本是滿臉怒容的林凡見罪魁禍首是蘭冰,立刻變臉一樣擺出一副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誇張模樣。


    看著林凡誇張的表情,蘭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了他一眼,道:“出來,蘭姐有話問你!”


    走進空無一人的會議室,蘭冰看著林凡說道:“告訴蘭姐,昨天是怎麽迴事!”


    林凡臉上浮現出茫然的神色,撓撓頭,裝糊塗道:“不明白?”


    蘭冰伸出手,把手指上的蝴蝶結伸到林凡眼前,“現在明白了嗎?”


    “好漂亮的蝴蝶結,蘭姐你這次肯定能引領新的時尚潮流,讓美女以後都流行打蝴蝶結,而不是要戒指,這將成為全世界男人的福音,蘭姐你真是——哎呀!”


    蘭冰狠狠一個爆栗打斷林凡的話,“少給我打馬虎眼,老實交代,這蝴蝶結到底是怎麽迴事!”


    “蘭姐,這件事你沒告訴別人吧?”林凡一改嬉皮笑臉模樣,一本正經的問道。


    蘭冰搖搖頭,眼中卻閃狐疑的神色:林凡的皮賴在廣告行業裏都是出名的,今天怎麽會突然變性,這麽簡單就服軟了?


    “蘭姐,我喜歡打蝴蝶結這件事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啊,要是讓人知道我會做這種女孩子的活,肯定被笑死。


    中餐還是西餐,蘭姐你說話!”林凡的正經突然消失無蹤,堆起滿臉討好笑容說道。


    蘭冰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林凡,決定放出殺手鐧,“明天十五號,如果我把某人的工資壓後半個月,你說會發生什麽事?”


    林凡在廣告行業的知名度很高,傭金也很好,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缺錢這種事,但林凡偏偏是情況不正常的人,喜歡旅遊又沒有理財概念的他能堅持到每個月發工資不斷糧就很不錯了。


    蘭冰曾因為這件事說過林凡很多次,而作為公司財務主管的她也的確有權利把林凡的工資押後半個月。


    果然,這招一出,林凡立時慌了神。


    “別,蘭姐,千萬不要啊!”林凡聲淚俱下道,“小弟現在還有一百六十三塊五毛錢,不出意外的話還能支持十天左右,也就是說,過了二十五號後,報紙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肯定會多出這樣一條新聞:源創廣告公司首席設計師餓死家中。


    蘭姐,你這樣溫柔善良的人,怎麽可以做這種殘忍的事啊?”


    換成不熟悉林凡的人,肯定會被林凡打動,可惜蘭冰不僅非常熟悉林凡,還是個探知欲極強的女人。


    “隻要你告訴蘭姐蝴蝶結是怎麽迴事,蘭姐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掌握了主動權的蘭冰笑吟吟的說道。


    林凡遲疑良久,神情扭捏起來,道:“這讓人家怎麽好意思說嗎!


    蘭姐美麗、溫柔、善良,是我們所有男生的夢中情人,但蒼天待我實在不公,恨不相逢未嫁時,麵對名花有主的蘭姐,我隻能送上一個小小的蝴蝶結,然後把這份情誼深深藏在心中!”


    麵對林凡這段足已打動所有女子的真情告白,蘭冰狠狠一拳砸在林凡頭上,“臭小子,你等著上報紙吧!”


    蘭冰說完,扯散尾指上蝴蝶結,甩手把紅繩丟給林凡,生氣的向會議室門走去。她不是氣林凡對她隱瞞,她相信林凡這樣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但既然這樣,說明白就可以了,為什麽要用這種插科打諢的方法應付她。


    她把公司裏每一個年輕人都當成弟弟,尤其是關心生性皮賴又有些迷糊的林凡,林凡這樣對她,她實在無法接受。


    看這蘭冰生氣的背影,林凡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不能說,可以明說,這樣插科打諢,是個關心自己的人就會生氣。


    好在他並不缺乏認識錯誤的勇氣,就在蘭冰將要走出會議室的時候,道歉的話終於艱難的從他嘴裏吐了出來:“蘭姐,對不起,我隻是想做一個普通人而已!”


    蘭冰在門口停下腳步,迴過身來微微一笑,道:“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笨小子不做個普通人,難道還想內褲外穿不成!”


    “謝謝蘭姐!”林凡感激的說道。


    上大學的時候,他曾救過不該救的人,當他陷入自責無法自拔的時候,同學們給他的是或恐懼、或羨慕、或嫉妒、或諂媚巴結、或異樣的眼光。為了不讓父母失望,他才苦苦熬到大學畢業,然後就跑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他從未想過有人知道他擁有特殊能力後,會這麽平靜淡然。


    看著林凡一本正經的模樣,蘭冰忍俊不禁的輕笑道:“小林子居然也有這麽正經的時候啊!”


    林凡訕然笑笑,道:“蘭姐,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為什麽這麽照顧我們這些年輕人?”


    他很想幫蘇雲,也很厭惡用人擋災這種事,但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幫,不要再招惹任何麻煩,以免重蹈大學時的覆轍,讓平靜的生活再次遠離他而去。


    所以,他想找一個能說服自己的聲音。


    應該是有很多人向蘭冰提過這個問題,而蘭冰也已把這個問題看的很普通,因此她並沒有多想,很自然的說道:“蘭姐兄妹三人,蘭姐最小,受哥哥和姐姐照顧多了,就產生了個好笑的想法,想有個弟弟或妹妹讓自己照顧,你們比蘭姐小,自然就是蘭姐的弟弟和妹妹了。


    再說,人與人相互幫助,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林凡神色一癡,沉默良久不知該說什麽。


    蘭冰微微一笑,轉身輕輕打開會議室門走了出去,同時在心裏說道:“還有一個原因,因為這座城市是孤獨的,蘭姐不想和它一樣孤獨,所以,蘭姐要溫暖自己的心!”


    十二年前,二十三歲的她獨自一人來到這座城市,她也有過和林凡這樣年輕人一樣的空虛和迷茫。


    頭七


    因為昨天的寒流,氣溫已經降到入冬以來最低,街上行人再次早早清空。


    蘇雲站在昨天晚上和林凡分手的地方翹首以待,她有預感,林凡一定會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林凡冷漠的外表下,有一刻火熱的心。


    這時,一個垂暮老人拿著個火盆和一個大紙包緩緩走來,在蘇雲當日死亡的地方放下火盆,然後把紙包放在火盆中點燃。


    火光照亮老人負罪的臉,也讓蘇雲清晰看見紙包上的一行字:“蘇雲女士敬收!”


    蘇雲眼中閃過疑惑的神色,老人這是在幹什麽,這個蘇雲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紙包在火光中破裂,露出裏麵的冥紙和錫箔疊的元寶,蘇雲突然想到中國的一個民俗,因為擔心死去的人沒錢賄賂鬼差而在陰間日子不好過,他的親人往往就會燒一些冥紙和紙元寶給他。


    老人在已全是灰燼的火盆前停留片刻,轉身向來路走去,身體似乎因為寒冷微微戰栗著。


    老人走出不遠,一個口袋從天而降落在蘇雲懷裏,裏麵裝著金銀元寶和陰間用的紙幣,口袋上赫然有著一行和老人所燒紙包上完全一樣的字:“蘇雲女士敬收!”


    “原來燒的那些東西,死去的人真的能收到!”蘇雲驚異的看著口袋,腦海裏同時生出濃濃疑惑:自己並不認識這個老人,這個老人為什麽要燒東西給自己?


    迴想起老人負罪的臉,蘇雲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老人就拿自己擋災的人!


    想到這裏,蘇雲眼裏頓時燃燒起熊熊怒火,忘記了在等林凡這件事,憤怒的向老人追去,她要討個公道。


    蘇雲離開不久,林凡來到路口,看道老人遺下、尚有餘溫的火盆,四處尋找不到蘇雲後,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怎麽這麽疏忽,居然忘記今天是蘇雲的頭七。


    頭七,指人死後的第七天,在這一天,死者魂魄會迴到故裏或是死亡的地方,因此,民間有在這一天祭祀新死之人的傳統。


    這七天來,隻有一個蘇雲因意外死在這裏,加上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被祭祀的人非常可能是蘇雲。


    會來這裏祭祀蘇雲的不外三種人:蘇雲的親朋好友,肇事司機和拿蘇雲擋災的人。


    前兩者的話,應該不會這麽晚才來,加上今天氣溫這麽低,這種可能更是微乎其微,這樣的話,最大可能就是拿蘇雲擋災的兇手。


    根據犯罪心裏學,蓄謀殺人的兇手祭祀死者,通常是因為巨大的負罪感,一般隻有第一次才會這樣,如果是第二次、第三次,人性會漸漸泯滅,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火盆和紙灰為什麽會遺留在這裏,兇手發現了蘇雲,因為是第一次殺人,所以兇手感到很恐懼,因此就驚慌失措的離開了。而蘇雲發現這個人可能是用她擋災的兇手後,就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林凡臉上憂色越來越重:對於一個能夠利用他人擋災的人來說,蘇雲這樣的新鬼根本構不成威脅,等兇手冷靜下來時,蘇雲就算不會魂飛魄散,也會被囚禁起來,永無再見天日之時。


    該這麽辦?


    林凡眉頭緊皺起來,以他現在的能力,隻要蘇雲距他超過一公裏,他就無法再找到蘇雲。昨天留給蘇雲的蝴蝶結,用的是一條普通紅繩,隻是用了師父所傳的獨門法術才能抓鬼,因為用的是師父獨有的打結方法,才可以交給判官當信物,可控製距離隻有兩公裏,超出這個距離,就無法再確定方位。


    除非有一件蘇雲的隨身物品,或者知道蘇雲的生辰八字,他才可能找到蘇雲,但這兩個條件沒有任何一個能夠達成。


    林凡臉上焦慮越來越重,時間每拖延一分,蘇雲的危險就增加一分,而他現在卻毫無頭緒。


    林凡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環目四顧,希望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火盆上時,眼睛一亮,隨即自嘲的笑了:自己隻想著怎麽去找蘇雲,居然沒有想到去看看這個疑兇。


    思考的空擋,火盆裏的紙灰都已被寒風吹走。林凡走到火盆跟前,劍指以玄奧的軌跡在身前比劃,同時口念咒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聚水存心,咄!”


    “咄”字出口,林凡劍指向火盆一指,火盆底部亮起晶瑩水光,然後迅速上漲,轉瞬之間,半盆水憑空出現在火盆裏。


    “止!”林凡輕聲喝道,平滑如鏡的水麵停止上漲,寒風吹過,卻無法吹動一絲漣漪。


    林凡曲起中指,用拇指指甲劃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落在火盆裏,給水染上一層淡淡血紅色。


    林凡再次伸出劍指,劍指在水麵上三寸揮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水鏡映萬物,萬物跡可尋,顯!”


    林凡話落,劍指指定水麵,水麵蕩開一圈漣漪,推進到火盆壁上消失無蹤。


    火盆內水麵平滑如故,血紅色卻已完全消失,慢慢映照出一個小區的影子,小區內的一棟樓上有一個亮點。


    “中央花園六號樓二單元三零一嗎!”林凡輕聲自語,人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兇手


    林凡來到中央花園六號樓二單元門前,按響三零一的門鈴。


    房間的主人似乎正在等林凡,林凡剛按響門鈴,連詢問都沒有,就打開了樓道門。


    林凡眼裏閃過詫異的神色,拉開樓道門走了進去。如此看來,三零一的主人就是兇手無疑了,他根據蘇雲身上的蝴蝶結已猜到自己會來。


    古色古香的裝修,再配上幾盆綠意容容的盆栽,甫一走進房間,迎麵而來的氣息帶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臥室傳出一個女孩酣睡的唿吸聲,白發蒼蒼的老人神色平靜的坐在客廳裏的朱紅色仿明高背靠椅上,手裏舉著一隻盛有葡萄酒的玻璃杯,身前方桌上放著酒瓶。


    “亡妻喜歡葡萄酒,因此家裏藏有幾瓶上好的葡萄酒,但她直到離世也舍不得喝,說要留給我,讓我想她的時候就拿一瓶出來喝。


    幾年下來,這是最後一瓶了,年輕人能不能陪老頭子喝一杯!”老人舉杯相邀。


    “我不喝酒,對你的往事也沒有興趣,告訴我蘇雲現在怎麽樣了?”林凡麵無表情的說道,身上寒意使溫暖的房間冷若荒郊野外。


    老人臉上浮現出遺憾的神色,輕輕喝了一口酒,然後搖動手裏酒杯,雙目下垂看著杯中有韻律晃動的葡萄酒問道:“如果蘇女士被我囚禁起來你會怎麽辦,如果她已魂飛魄散你又會怎麽辦?”


    “無論是哪種情況,我都會給閻王遞上一份呈函,然後助鬼差拿下你,把你交給閻王處理!”林凡依舊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老人這樣問他,無非是想打心理戰,掌握主動,但他林凡也不是喜歡被動的人!


    老人敢用蘇雲替他擋災,顯然也有欺瞞和對付鬼差的方法,但隻要他給閻王遞上一份呈函,老人就無法繼續欺瞞鬼差,再有他一旁幫助鬼差,鬼差就可以輕易把老人魂魄拘到陰曹地府去。


    “真正的修行之人果然非我這參野狐禪的人可比,不但能力非老頭子所能想象,就連心性修養也不在我這活了幾十年的老頭子之下!”老人稱讚的說道。


    這並不是嘲諷,而是發自內心的稱讚。


    遞交呈函給閻王,說明林凡已經擁有溝通神靈的能力,這對老人而言,是遠不可及的事情;林凡最關心的應該是蘇雲的生死,在蘇雲生死不知道的情況下,依然能保持冷靜和理性的思維,這是何等不易。


    林凡走到老人對麵坐下,拿出一根煙點著,吐出一口煙霧,看著客廳裏的落地鍾說道:“現在是十二點半,等到淩晨兩點,不論蘇雲是生是死,我都會呈函閻王!”


    看老人架勢,明顯不會輕易告訴他蘇雲的生死,不知道蘇雲生死,他就無法采取下一步行動,但他也不想被老人牽著鼻子走,更不想這件事無限期的拖延下去,因此,他要給自己、給老人一個時間期限。


    “兩點鍾!”老人微微失神的說道,“時間足夠了!”


    林凡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容,心道:“原來是約了人相助,我說用他人擋災延長自己生命的人怎麽會突然無懼死亡。


    既然如此,就讓我林凡見識一下你邀請的那位高人能耐吧!”


    看出林凡幾分心思的老人微微一笑,拿出一個尺許大的黃布袋放在桌子上推到林凡麵前,道:“蘇女士就在裏麵!”


    林凡微微一怔,蘊含在笑容裏的嘲弄意味更濃:這是考驗,還是挑釁?


    林凡一邊解係住黃布口袋的繩結,一邊思索要不要見到蘇雲沒事後就馬上呈函給閻王,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件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思考再三之後,他放棄了這個念頭,雖然他不在意自己的名譽,但卻不想讓師父因為他染上任何不名譽的汙點。


    口袋張開,隻有半尺大小的蘇雲跌落在地上,然後迅速變大恢複本來模樣。


    蘇雲憤怒的盯著老人,恨不得撲過去把老人撕碎吞進肚子,但遺憾的是,此刻的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就連想罵人都有心無力。


    林凡抬起一根手指點在蘇雲額頭上,道:“到了兩點我會幫你討公道,不要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否則我會馬上離開,永遠不再管這件事!”


    和一個憤怒的女人講道理,他沒心情,況且現在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


    聽到林凡措辭嚴厲的話,蘇雲一驚,慢慢從憤怒中恢複理智,被林凡手指抵住額頭無法點頭的她表示同意的眨了眨眼。


    林凡收迴手指,蘇雲馬上感到一絲絲力氣從空氣裏滲入身體,片刻之後,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蘇雲努力把頭扭向林凡,希望這樣可以轉移注意力,生怕自己忍不住撲過去,使林凡生氣離開。


    看著蘇雲,老人的平靜、從容終於起了波瀾,手上葡萄酒蕩開淺淺漣漪。老人急忙掩飾的喝了一口酒,然後把目光聚焦在酒杯上,慢條斯理的說道:“年輕時候,我以為一切玄學都是迷信,都是騙人,甚至把中醫也歸於偽科學。


    後來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我得十幾頁記載著道家法術的殘篇,剛開始想把這些殘篇付之一炬,但準備動手時卻萌生出一個想法:證明這些法術的荒謬性。


    但結果與我想的截然相反,我不但沒能證明這些法術的荒謬性,反而真的接觸到了道那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也看見了鬼!”


    “可惜你隻發現了道的力量,卻沒有領悟道的真諦,否則你絕對不會用蘇雲擋災延長自己的壽命!”林凡諷刺的說道。


    老人搖搖頭,然後猛然抬起頭,直視林凡雙眼,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也許真像你說的那樣,我沒有領悟道的真諦,但用蘇女士擋災延長壽命,卻不是因為貪生怕死,就算我領悟了道的真諦,也照樣會這樣做!”


    林凡眼裏閃過一絲異色,這件事難道別有內情?


    蘇雲憤怒的目光中也多出一些好奇。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收我孫女為徒並照顧她,我就把這條老命還給蘇女士,並把那十幾頁道法殘篇交給你!”老人上身前傾,滿眼期待的看著林凡,渴望林凡點頭同意。


    “臥室裏的孩子?為什麽?”林凡驚訝的問道。


    老人眼裏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有些激動的說道:“家門不幸,出個逆子也就罷了,哪知媳婦也是薄情寡義的人,兩人結婚不過三年就離了婚,然後不到一年,兩人又都結了婚,把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兒推來推去,最後隻能由我們老兩口撫養。


    這孩子今年才十一歲,因為她父母的原因,加上目不能視,因此非常自閉,除了我和她奶奶之外,鮮少能和人交流。


    三年前,她奶奶走了之後,她沒哭過一聲、沒流過一滴眼淚,但也兩個月沒說一句話,我實在無法想象,我再離開的話,這孩子會變成什麽樣。


    我知道自己自私,為一己之私害了蘇女士性命,但我隻是內疚,絕沒一點後悔!”


    說到這裏,老人情緒平靜下來,微微一頓後接著說道:“年輕人,你有兩個選擇:或者你收我孫女為徒並照顧她,我把命還給蘇女士,把道法殘篇送給你;或者你讓老頭子見識一下怎麽呈函閻王!”


    沉默片刻後,林凡歉意的笑了,道:“對不起,我拒絕。”


    他拒絕的原因有兩個:其一,他師父曾經嚴令不許他收徒;其二,老人孫女的有父母在世,照顧女孩是他們的責任,和他沒有關係,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做好這件事。


    至於老人說的道法殘篇,他雖然感興趣,但卻不至於影響他的任何決定。


    “既然如此,我就隻能傾力一搏了!”老人失望而無奈的說道,“不必等到兩點了,我雖然人脈很廣,修行之人卻隻認識你一個,現在動手和兩點動手沒什麽區別!”


    “恭敬不如從命!”林凡有些沉重的說道,站起身來,從身上拿出一張十六開大小的黃紙鋪在桌子上。


    “年輕人,你身上散發著讓我鬥誌全消的壓力,由此可見,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但如果我報警,或是鬧出什麽動靜驚動警察,再咬定你要殺我,你猜我死之後,警察會怎樣對待你。


    年輕人,魚死網破對誰都不好,算我求你,你就答應我吧!”老人再次試圖說法林凡。


    “我拒絕!”林凡麵無表情的說道,雙目下垂,咬破中指落在黃紙上,寫下一行血書:函呈閻羅王殿下……


    “年輕人,是你逼我的!”老人眼中兇光一閃,拿出已經輸入“119”的手機按下接駁鍵。


    “紅繩結陣,顯太極,演八卦,啟!閉!”隨著林凡抑揚頓挫的聲音,一條紅繩靈蛇般從他腳下遊動而出,盤繞成一個太極圖,再組合出八卦,布滿整個客廳地麵。


    “啟”字聲起,繩陣亮起淡紅色光芒,將整個客廳染成紅色;“閉”字聲落,淡紅光芒聚成一個光點飛上房頂,如同發光的液體流動在挖成太極八卦圖案的溝壑中一樣,在房頂上畫出一個與繩陣對應的太極八卦圖,然後再從邊緣的溝壑中溢出、垂落、連接上繩陣的邊沿,形成一道光壁,把林凡、蘇雲、老人籠罩起中。


    此時此刻,老人的手機剛剛響起一聲等待聲,就顯示出“無信號”的字樣。


    老人神色一變,以比年輕小夥子還矯健的動作從椅子上跳下來、衝向窗戶。衝出繩陣,手機信號就會恢複,衝出窗戶,就可以驚動樓內住戶,到時候,林凡不僅無法繼續施法,說不定還會迫於世俗法律的壓力保全他的性命。


    林凡並沒有理會老人的舉動,染血手指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在黃紙上遊動。


    蘇雲目不轉睛的看著老人,憤怒的眼裏多出一些說不明白的情緒。


    老人撞在光壁上,光壁凹陷,隨即反彈迴來,把老人推了迴來。


    老人急忙穩住腳步,收起手機,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下一個太極,喝一聲“掌心雷”,繚繞著憑空而生電光的手掌用力印在光壁上。


    光壁再次凹陷,然後再次把老人推了迴來。


    看著光壁,老人微微遲疑,轉身衝向林凡,手上電光一盛,向林凡身上按去。


    “禦!”依舊垂頭疾書的林凡頭也不抬的沉聲喝道,腳下盤繞成太極的紅繩一亮,升起圓筒狀的光壁將他包裹起來,把老人的掌心雷隔絕在外。


    看著光壁和林凡,老人眼中浮現出絕望而瘋狂的神色,掌心雷是他掌握的唯一攻擊道法,現在無功而返,難道隻能使用那個方法嗎?


    老人看了一眼孫女熟睡的房間,用顫抖的手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顫抖著指住林凡,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年輕人,槍裏是刻有破法符的子彈,你要麽放棄,要麽收我孫女為徒,不要逼我再殺人好嗎?”


    他向來潔身自好,從不做超出道德範疇的事,害死蘇雲已讓他無力承受良心的煎熬,因此,隻要有一點可能,他都不想再殺人。


    林凡在黃紙上寫下“修行求道之人林凡呈函”的結束語,然後神色凝重的抬起頭,道:“實在抱歉,我也是個很固執的人!”


    在這個繩陣裏,子彈絕對沒有傷害到他的可能,但刻有破法符的子彈就不得而知了,雖然他不會畫破法符,也沒見過破法符,卻知道破法符可以使許多法術失效。


    但是,他認定的事,絕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改變。


    林凡把黃紙整齊的折好,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起來舉在身前,左手食指舉起一點燭火大小的火光,準備焚燒信函。


    “年輕人,這是你逼我的!”老人痛苦的閉上眼,準備扣動扳機。


    “夠了!


    我不報仇了,你們也不必鬥了!”蘇雲揮舞著雙手高聲喊道。


    就算報了仇,自己也不能再活過來,反而會使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孩失去至親之人和最後的依靠,一心幫助自己的林凡可能因此喪命。


    “好!”林凡麵無表情的說道,眼中卻閃過如釋重負的神色,把信函丟在桌子上,收起繩陣出門離去,留下老人和蘇雲在房間裏無聲對視。


    尾聲


    咖啡店,蘭冰輕緩的攪動著咖啡,神色平靜的聽林凡講述一個奇幻的故事。


    不過,這種平靜隻是表麵,雖然前天傍晚的遭遇往這方麵想過,但真正得到證實、推翻長久以來的認識,還是讓她心緒難平。


    “蘭姐,事情就是這樣!”林凡結束講述,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道,“這種事情其實非常偶然,比中五百萬六合彩的幾率還低,所以……”


    蘭冰打斷林凡的話,笑著說道:“把我想得這麽沒用,可要生氣了啊!”


    她知道林凡想說什麽,也的確驚恐不安過,隻是現在已完全沒有了這種擔心,鬼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窮兇極惡,至少蘇雲不是這樣。


    林凡微微一笑,拿出一個護身符交給蘭冰,道:“把這個帶身上,以後就完全不用擔心中獎了,蘭姐你要怎麽謝我?”


    “去找你姐夫要,你可是救了他最美麗的老婆!”蘭冰開玩笑的說道,然後收起護身符,“時間不早了,再晚你姐夫就要擔心了,周末到蘭姐家來吃飯,別忘了啊!”


    林凡點點頭,看著蘭冰離開的背影,臉上浮現出清風明月般的笑容,輕鬆,透徹。


    昨天晚上,他在老人樓下站了有半個多小時,恨意全消的蘇雲走出居民樓,來到他身後,道:“他說下輩子還我!”


    林凡點點頭,拿出一根紅繩,盤結成一朵蓮花,劃破手指以鮮血浸染,然後放在蘇雲手中,道:“把這個交給閻王,他會給你安排個好人家!”


    “謝謝!”蘇雲接過蓮花,神色輕鬆的飄然離去。


    距離咖啡店起碼半個小時車程的路上,歐陽嵐鬱悶的走著,一隻貓蹲在他肩膀上,一天一夜來隻有他能看到的一隻貓。


    “我怎麽就會遇到鬼啊!”歐陽嵐**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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