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夜風景

    心瀾說:“你你你,太不老實,怎麽這樣看我?就說嘛,男人看上去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滿口的仁義道德家國天下,都一肚子花花腸子,沒一個好東西。”她麵上流露出一絲狠色。

    藍說:“我什麽都沒有看著,最多多看了幾眼你的頭發,因此……”

    心瀾說:“因此你就一個晚上都不睡覺,數我的頭發,是不?狡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還當自己是絕品男人呢。看看,你的眼睛裏盡是血絲,鐵證如山,沒看過女人嗎?看到眼裏拔不出來了吧?我得要提醒你,千萬不要動歪腦筋。”

    心瀾豎著食指在藍的眼有晃動。內心婉約的女人在此時都會表現出矛盾心理,越接近真實的想法就越會故作鎮定地使勁地遮掩,希望對方能明白,又嚴嚴實實地捂著不讓對方看到。

    以退為進的方式看上去太愚蠢,象心瀾這樣的女人比不上時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一見鍾情,愛就脫口而出,一秒鍾後便後悔了。

    自卑的心理不是男人的專利,女人也一樣。結過婚,婚姻狀況一塌糊塗,注定離婚的結局,這幾步曲走下來,還有幾個女人能自保到皮毛不損,在世俗眼裏,女人再高貴的身價穿過婚姻之後都要打折賤賣,除了無法磨滅的傷,愛的純真還會留下幾許?

    藍說:“是拔不出來,可你放出狠話,我哪敢存著。”

    心瀾說:“嗯,算你識時務。”

    藍說:“不然呢?你手上有針、藥、手術刀,哪一樣不比老虎登辣椒水強上幾倍,我都吃不消的。隻不過你這夜裏說了很多夢話不知道要不要我一一向你坦白呢?或者就勉強放在肚子裏爛了。”

    心瀾手心掩著張大嘴巴上,瞪圓眼睛盯著藍,異常惶恐又猜疑的樣子。就是不知道是否不小心泄露了什麽秘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至於夢到什麽全無印象,可是最怕說了與眼前這個男人有關的話,豈不讓他笑話她癡心妄想。

    心瀾說:“真的嗎?就當我胡說的,你不許記住,必須全部忘記。”

    心瀾又何止善良,還很單純。不會撒謊騙人的心瀾,對別人的話自然會信以為真了。藍得意而輕淺地笑。

    心瀾說:“我是不說了不該說的話?看你這一臉的陰笑。”

    藍說:“有點?”

    啊,心瀾的臉紅起來,“是說我的隱私了?”她微蹙著眉開始努力迴憶,可是一點蹤跡也尋不到,雙手狠狠地撓了幾下頭,弄得頭發亂作一團。“哎呀,我怎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你不會蒙我吧?”

    藍說:“你說呢?哪有人會記起自己所說的夢話呢?你把頭發全拔了也不會想到一個字的。”

    心瀾說:“是是,求求你告訴我吧,我真說了隱私的話了?”

    藍說:“你有隱私嗎?”

    心瀾說:“當然,不行,你必須老老實實地交待。”

    藍說:“你剛才讓我忘記了,我就一下忘記了,跟你一樣想不起來了。”

    心瀾說:“不理你了,你太壞了。原來是在詐我呢?我就說,我睡的那麽沉,許多許多的日子,我都沒有睡過這麽好的睡了。怎麽會說夢話呢?”心瀾輕輕拍著藍的腮,鼻尖上香汗涔涔。

    藍說:“我說心瀾醫生,就算你沒有說夢話,就算我不想記起你的夢話,可是你打唿嚕這個我怎麽忘記呢?你教教我呢?嗬嗬,還有呀,你在我麵前說了多少個‘不理人’了,數不勝數,你還能記得起來嗎?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去洗洗臉,看來,女人起床時的確不宜欣賞。”

    “糗大了。真的不理你了。”心瀾雙手整理自己的頭發,手有點不知所措,臉上一陣的羞紅,張開手掩住臉,跑向洗手間裏。女人有時就象一個孩子一樣。

    藍一陣朗笑。心瀾在洗手間裏大聲說:“不許笑,好心陪你,你倒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

    心瀾對看著鏡子裏有點狼狽的自己,鼓著嘴,跺了幾下腳。嘴裏說,“哎喲,怎麽會這樣呢?討厭的藍。”可是心裏幸福的感覺象三月裏展開新顏的嫩黃葉子,看上去特別的喜人。多少年來,無論她的樣子怎樣,她的老公連看都懶得看。盡管在藍麵前出了糗,反而有花香縈懷的激動。心瀾洗了臉,手沾著頭把頭發梳理順。收拾完後,這才敢出來。

    心瀾對藍說:“好了,你滿足了,我的醜態都讓你看到了,你就偷著樂吧。不過我保留讓你負責的權利。”

    藍一臉的無辜,“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告訴你,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難看,包括熟睡的時候。”

    心瀾說:“不難看,就是不好看了?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你真會說話,不如挑明了說我不好看得了,繞什麽彎子,我不吃這一套。”

    藍說:“這怎麽會是一個意思呢,你要是強調自己不好看,這會讓我懷疑你其實是在說自己有多好看。在我的老家就有這樣一句俚語,醜人多作怪,癩子買花戴。什麽意思呢?因為這世上好象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在長相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你說呢?”

    心瀾說:“口才不錯,哎,讓你說一聲甘拜下風很困難吧,你這人真沒勁。”

    藍說:“心瀾醫生,不要貶低自己,你其實挺漂亮的。你讓我說一聲甘拜下風其實是讓我把黑的說成白的,美的說成醜的,我的老天,你這不是強奸民意嗎?”藍愣了一下,當著心瀾麵怎麽脫口而出“強奸”這兩個要命的字。

    心瀾說:“我……你剛才說粗話了吧?掌嘴。我非常討厭男人說粗話。是自己來還是我幫呢?”

    藍尷尬地笑,“其實也不算粗話吧,那什麽什麽在媒體上就經常看到,你大驚小怪了。”

    心瀾說:“報紙上我管不著,可是現在這個空間裏隻有你和我。”

    藍說:“哦,我知道了,我會夾著尾巴做人的。”藍輕輕拍著臉。“瞧我這張嘴呀。”

    心瀾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切,又是知道了,其實你知道什麽呢。一夜沒睡,現在可以睡一會了,我出去給你買早點,藍大少爺,我算是栽到你手上了,被一通奚落,還要伺候你,我賤不賤呀。”

    藍說:“不賤不賤,潔淨無暇。哦,這樣接待標準,我都不想出院了。”

    心瀾說:“你當這裏是敬老院呀。”撂下這話,心瀾故作生氣的樣子,走出病房後,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手輕摸著臉,有點兒燙。

    藍小睡了一會,心瀾就迴來了。藍吃了早飯,心瀾再把小彬叫醒,安排孩子洗漱吃飯。心瀾讓藍吃了藥,催促小彬上學。出門前,心瀾說:“藍,乖乖睡一會呀,再不許胡思亂想的,一覺醒來,把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全部的統統的幹淨徹底地消滅光。嗬嗬,我怎麽感覺象一家子生活一樣,大的小的都不讓人省心。”

    藍問,“什麽?”

    心瀾輕鬆地笑著說:“又不是老態龍鍾,裝傻吧你。沒聽見最好,拜拜啦。”

    心瀾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道裏響過,她送小彬上學去了。藍的眼皮下墜,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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