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並不覺得自己思想沉淪到需要拯救的地步,思想政治工作在他的眼裏有時隻不過是唬人的玩藝,一張口,滿天花雨,幸福掬手可得。語言有時是空洞的代名詞,語言的努力隻不過是魔術師手上的道具,迷惑人的障眼法,是麻醉師手裏的一針麻醉劑,短暫的掩蓋,痛與傷還在肢體上。
再精深的理論都不足以使藍得到撫慰,隻要生活狀況一天不改變,他眉間心上的陰雲就不會散跡,藍需要托舉,隻有高高踞坐在天上的神才可能拯救藍的靈魂進入高貴的府邸。麵對無邊的苦海,佛隻會坐在雲端誦念一段經文,囚渡全憑個人的造化,藍卻四顧茫然。
藍,安靜如平流,在河床下尋找著春天遺留的信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享受歸於大海時訇響的樂響。
藍寫作的靈感赤腳在蒺藜上跳著舞蹈,一邊流著血,一邊動情的歌唱。一個近乎思想絕死的人在文字麵前凝聚不起一點提拾文字的氣力,藍支撐著思想存活的信念,不讓它凍僵。藍幾乎是用虛弱的目光看那太過渺茫的未來不露一絲的光亮。他並不需要溫馨的勸導。一個人內心有了傷口,不是幾句安慰的話就把傷痛給轉移出身體。
曉峰書記並未使藍的心湖催開漪漣。扣著安全帽,穿髒兮兮的工作服,爬高下低,放樣施工,驗收工程,與一些奸滑的民工隊長打嘴仗,與那些操著不同口音的外地民工吃住在同一處工棚裏。嘈雜、喧鬧、汙濁、惡俗、勢利……象一個個毒瘡,附著在藍生活空間四周,流出令他惡心的膿血,吸噬藍的青春血液。藍已經膩味透這樣的生活,但凡是缺少半分的堅持,藍就會扔了頭頂的那個龜殼一樣的安全帽,甩去那身掩蓋了他身上斯文之氣的工作服,揚長而去。真的要潰不成軍。可是沒有一個供他笑傲的江湖。
中午,藍從工地上迴到宿舍,拿著飯盆去食堂打飯。吃飯對於他來說就是一件特別煩心的事。藍曾經奇怪地問心,人為什麽要吃飯?為什麽老祖宗在演化成人的過程中不省略了這個過程,哪怕隻是啃食草根樹皮,這樣生活也就簡單多了,也許不為吃穿用度,行走人生會變得相對輕鬆自由。
藍一邊向食堂,一邊構思文章。生活中的靈感會隨時在藍空閑的時候跳出來挑逗藍。與自己一同進單位的小兄弟,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陳學冬從身後追上前來,學冬重重地拍一下藍的肩頭,對藍說:“你這家夥好運要來了。到時候別忘記提攜兄弟一把。這種日子我是過夠了。”
沒頭沒腦甩出來的話令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運”一詞,藍覺得與他不可能再沾邊。隻當是朋友開玩笑,不予理會。隻是冷不防被學冬擂了這一重拳,肩頭生疼。藍不悅地瞪了學冬一眼,極不耐煩地說:“我最討厭你這樣,動不動就往人身上揮拳,打在別人身上你不疼,是吧?手癢就往牆上捶去。要不是關係不錯,我馬上就跟你翻臉。”
藍剛才的構思被驚擾一下,猛然縮了迴去。這使他有些沮喪,心裏很是不快。
學冬連連拱手抱拳,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說這事又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激動個什麽勁呀。藍,別玩深沉了,是不是你已經得到消息了?好啊,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真不錯,這是得勢忘義,算我眼濁,遇人不淑。”
藍說:“你這胡言亂語說個啥呀,切,你看過好運與我有過緣嗎?”
學冬說:“你當真不知道?”
藍說:“知道什麽?”
學冬說:“我也是聽說的,徐經理說你要上調了。”
藍瞥了一眼學冬。藍說:“他才上吊呢?怎麽這樣咒人。”
藍的眉間多了一絲憂。這似乎又讓他看到了那流著膿水的瘡。藍向往“談笑有鴻儒,來往無白丁”的生活象一個彩色肥皂泡,不時被刺破。藍更享受獨處時閉目內視,竹林簫館的閑雅,歸去來兮的灑脫,關閉與外界的通絡,徑直走向大音大相、無始無終、無聲無色,現實生活中尋不到一條容與爭渡催發的蘭舟,靈魂的超度與飛越隻在一念之間完成,且作精神的陶冶。
生命擱置在這樣粗俗低劣的空間,自私與野蠻就是刳割他視作生命一樣珍貴的性靈的刀斧。
學冬說:“你聽岔了,說你要高升了。”
藍搖著頭,“升天還差不多。學冬,你我都是學工程的,你學測量,我學的是施工。你看咱們機關坐著除了幾個老學究,那是幹了一輩子,憑資曆才進機關養老的。除此之外,哪個人不是有背景的。你聽說有象你我這樣才工作沒幾年的技術人員調到機關的嗎?行了,我們正是該打之年,公司是不會大發善心的。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別做美夢了。”
藍頭前走,舉手過肩,無力地搖晃,手臂象一根即將脫離枝頭的樹枝。
再精深的理論都不足以使藍得到撫慰,隻要生活狀況一天不改變,他眉間心上的陰雲就不會散跡,藍需要托舉,隻有高高踞坐在天上的神才可能拯救藍的靈魂進入高貴的府邸。麵對無邊的苦海,佛隻會坐在雲端誦念一段經文,囚渡全憑個人的造化,藍卻四顧茫然。
藍,安靜如平流,在河床下尋找著春天遺留的信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享受歸於大海時訇響的樂響。
藍寫作的靈感赤腳在蒺藜上跳著舞蹈,一邊流著血,一邊動情的歌唱。一個近乎思想絕死的人在文字麵前凝聚不起一點提拾文字的氣力,藍支撐著思想存活的信念,不讓它凍僵。藍幾乎是用虛弱的目光看那太過渺茫的未來不露一絲的光亮。他並不需要溫馨的勸導。一個人內心有了傷口,不是幾句安慰的話就把傷痛給轉移出身體。
曉峰書記並未使藍的心湖催開漪漣。扣著安全帽,穿髒兮兮的工作服,爬高下低,放樣施工,驗收工程,與一些奸滑的民工隊長打嘴仗,與那些操著不同口音的外地民工吃住在同一處工棚裏。嘈雜、喧鬧、汙濁、惡俗、勢利……象一個個毒瘡,附著在藍生活空間四周,流出令他惡心的膿血,吸噬藍的青春血液。藍已經膩味透這樣的生活,但凡是缺少半分的堅持,藍就會扔了頭頂的那個龜殼一樣的安全帽,甩去那身掩蓋了他身上斯文之氣的工作服,揚長而去。真的要潰不成軍。可是沒有一個供他笑傲的江湖。
中午,藍從工地上迴到宿舍,拿著飯盆去食堂打飯。吃飯對於他來說就是一件特別煩心的事。藍曾經奇怪地問心,人為什麽要吃飯?為什麽老祖宗在演化成人的過程中不省略了這個過程,哪怕隻是啃食草根樹皮,這樣生活也就簡單多了,也許不為吃穿用度,行走人生會變得相對輕鬆自由。
藍一邊向食堂,一邊構思文章。生活中的靈感會隨時在藍空閑的時候跳出來挑逗藍。與自己一同進單位的小兄弟,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陳學冬從身後追上前來,學冬重重地拍一下藍的肩頭,對藍說:“你這家夥好運要來了。到時候別忘記提攜兄弟一把。這種日子我是過夠了。”
沒頭沒腦甩出來的話令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運”一詞,藍覺得與他不可能再沾邊。隻當是朋友開玩笑,不予理會。隻是冷不防被學冬擂了這一重拳,肩頭生疼。藍不悅地瞪了學冬一眼,極不耐煩地說:“我最討厭你這樣,動不動就往人身上揮拳,打在別人身上你不疼,是吧?手癢就往牆上捶去。要不是關係不錯,我馬上就跟你翻臉。”
藍剛才的構思被驚擾一下,猛然縮了迴去。這使他有些沮喪,心裏很是不快。
學冬連連拱手抱拳,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說這事又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激動個什麽勁呀。藍,別玩深沉了,是不是你已經得到消息了?好啊,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真不錯,這是得勢忘義,算我眼濁,遇人不淑。”
藍說:“你這胡言亂語說個啥呀,切,你看過好運與我有過緣嗎?”
學冬說:“你當真不知道?”
藍說:“知道什麽?”
學冬說:“我也是聽說的,徐經理說你要上調了。”
藍瞥了一眼學冬。藍說:“他才上吊呢?怎麽這樣咒人。”
藍的眉間多了一絲憂。這似乎又讓他看到了那流著膿水的瘡。藍向往“談笑有鴻儒,來往無白丁”的生活象一個彩色肥皂泡,不時被刺破。藍更享受獨處時閉目內視,竹林簫館的閑雅,歸去來兮的灑脫,關閉與外界的通絡,徑直走向大音大相、無始無終、無聲無色,現實生活中尋不到一條容與爭渡催發的蘭舟,靈魂的超度與飛越隻在一念之間完成,且作精神的陶冶。
生命擱置在這樣粗俗低劣的空間,自私與野蠻就是刳割他視作生命一樣珍貴的性靈的刀斧。
學冬說:“你聽岔了,說你要高升了。”
藍搖著頭,“升天還差不多。學冬,你我都是學工程的,你學測量,我學的是施工。你看咱們機關坐著除了幾個老學究,那是幹了一輩子,憑資曆才進機關養老的。除此之外,哪個人不是有背景的。你聽說有象你我這樣才工作沒幾年的技術人員調到機關的嗎?行了,我們正是該打之年,公司是不會大發善心的。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別做美夢了。”
藍頭前走,舉手過肩,無力地搖晃,手臂象一根即將脫離枝頭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