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見了麽?」歐鎬寧垂眸,幽幽的吐出一口氣。


    這樣的口氣,等同於某種默認,米深更加捏緊了手指,「我媽為什麽會那樣?不是說這些年在國外治療麽?為什麽……她身上的皮膚會是那樣的顏色?」


    完全深紫色,有的地方甚至都是黑紫色的,當時屋裏邊的光線昏暗,她隻看見那令人髮指的顏色,都不知道那肌膚還是不是完好的……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她的穿著那麽奇怪。明明大熱的天,卻依然是長袖長褲,還戴手套……


    歐鎬寧陷入沉默。


    米深的情緒在這樣的沉默裏有些崩潰,「歐鎬寧你說話,我媽的皮膚為什麽會是那個樣子?」


    「丫頭……」歐鎬寧雙眉深鎖,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硬是在嗓子眼裏卡了半天吐不出來。


    半晌後他才深吸一口氣道:「巧姨七年前做植皮手術,醫生就說她皮下組織被燒壞死,即便是植皮,也可能會出現潰爛。而這樣的潰爛一旦發生,便會從局部,蔓延擴散至全身。」


    「她全身的植皮,經過了幾百次大大小小的手術,花費了六年的時間,這六年的時間,她一邊在做植皮,身上的皮膚也在一點點壞死,現在已經開始潰爛了……」


    「你所看見的,是她真實的皮膚現狀,我讓她繼續留在國外治療,但她堅持要迴來找你,想見你最後一麵,也想在人生最後的一段時光,陪你一起度過。」


    歐鎬寧的話說完,電話這端的米深早已泣不成聲。


    她死死的咬著唇,抬手抹掉眼淚,「她現在這種情況,還有沒有得治?」


    「……」歐鎬寧輕嘆一口氣,搖頭,「是我沒用……對不起,丫頭。」


    「那……」米深死死的抿了抿唇,「她還有多久時間?」


    「……一個月不到。」


    米深抬手捂著唇,眼淚顆顆砸落,哭的心肝都要碎裂。


    「丫頭……」歐鎬寧聲音沙啞,眼圈也微微紅了,隻叫了一聲,卻什麽話也說不下去了。


    ——


    「五小姐。」


    米深失魂落魄走出一品江南別墅區,等在外麵的冷影立即迎了上來。


    「冷影哥哥……」米深看見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重新湧了上來。


    冷影見狀有些慌神,「五小姐,您怎麽了?」


    見她眼圈微微紅腫,臉頰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冷影皺眉,「是不是有人欺負您?是誰,您帶我去,我揍他。」


    米深拉住他,狂搖頭,「不是。是我自己。」


    「您自己?」冷影有點懵,看著她這副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米深搖搖頭,「我想迴去了。冷影哥哥。」


    「好,」冷影皺眉應聲,轉身拉開車門,看著她坐上去,才關了車門上車,驅車離開。


    一路上,冷影不知道透過後視鏡看了她多少眼,米深靠在後座,目光盯著窗外的某個地方,幾乎都沒怎麽眨。


    到了水月居,她開門下車,一聲不響的一步一步走進屋子裏去。


    冷影站在停車坪上,直到那扇門關上,才慢慢的收迴視線,垂眸看著腳下的青草。


    米深在客廳裏枯坐了兩個小時,眼淚哭的沒有了,心情也漸漸的平復下來,抬手拿起電話給四叔打電話。


    號碼撥了一半又停下來。


    她搬去一品江南,四叔會同意麽?


    猶豫兩秒,米深還是撥了過去。


    不管同不同意,總要試試的。


    電話很快被接通,米深幾乎還沒有擬好措辭。


    聽筒裏男人的聲音輕喚之後,沒有得到她的迴應,便又疑惑的重複了一句,「深兒?」


    「四叔。」米深挺直了脊樑,聲音盡量平靜,「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嗯,你說,我聽著。」


    辦公室裏,厲封昶一手執電話,一手握著筆,在文件右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字。


    聽見米深的話,握著筆的手指微微一頓,掀起眼簾,「搬去一品江南住?」


    「隻是住一段時間,不會太長。」米深怕他不同意,忙解釋,「我媽身體最近總是不好,我想多陪陪她……四叔,求你了。」


    厲封昶的手指在稍稍頓了一下之後,又繼續將那份文件簽完,合起文件夾的同時,開口:「可是我住不慣別人家。」


    米深一怔:「四叔你……」


    這是什麽意思?


    「我叫冷影過去接她,讓她在水月居住下來。你看如何?」


    米深:「……」


    此刻的她握著手機,睜大雙眼,一臉的驚愕不定。


    「四……四叔?你是說……」


    「讓伯母搬過來住,你看可以麽?」厲封昶淡淡重複了一遍,末尾的問句,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米深有點呆。


    打給他之前,短短的一瞬間,她想到很多。


    想到他可能會拒絕,也有可能會答應……就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有很嚴重的潔癖,當初她來水月居,他用了很長時間去適應。這麽多年,除了老爺子,從來沒有人在水月居過過夜。


    他現在同意讓江瑉搬過來,對於米深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不可置信的神話。


    而這恰恰好又是對她好的體現,真正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能包容她的一切,學著接受她的所有麽?


    「四叔,你認真的麽?」米深眼眶微濕。


    「當然。」厲封昶淺笑,「隻要你開心,什麽都可以。」


    「四叔……」米深鼻頭一酸,剛穩下去的淚水又有些控製不住了。


    「或者,你等我下班,我們一起過去接?」


    米深抿唇,她擔心江瑉不會同意過來的。


    她那麽厭惡四叔,還有諸多的誤會,短時間裏她肯定不會接受四叔。而她夾在這其中,任何一方受傷都是她不願看到的結果。


    思慮再三,米深還是道:「四叔,我兩邊住,水月居住一晚,一品江南住一晚,可以麽?」


    厲封昶抿唇。


    她敏感的小心思,他豈會不知曉?


    隻是他更該思慮周全,為的是不想讓她傷心,最怕的也是她會因此和他產生隔閡。


    畢竟那個人,是她親生母親。


    「四叔……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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