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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爺抽泣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老三啊……”


    我猛然驚醒,難道這就是照片中的那兩人?


    我從大爺爺的青布衫中翻出了那張照片,照片上已經看不出人像了,變成了一張空白發皺的卡片,這是因為被水泡的太久,又加上不停的運動,照片一磨一泡,所以變成了這樣。


    可不管這張照片再怎麽變,它留給我的印象依然是那麽深刻,照片的左邊是老四的兒子,中間是老三,隻可惜右邊,已經被歲月消噬掉了。


    我根本不信這就是照片中的那幾個,畢竟這裏太多死屍了,想在這裏分辨出來誰是誰,幾乎是難上加難,我問大爺爺,“你怎麽就能確定這就是老三?”


    大爺爺停止了哭泣,他指著屍體的大腿對我說到:“那裏,必定會有處刀槍,那是年輕的時候跟痞子打架所留,刀傷入骨,必定會留下痕跡,你要不相信,就去驗證一下,我隻所以這麽肯定,那是因為,你三爺天生一條腿長一條腿短,是個瘸子。”


    我心裏一驚,在這三具屍體中,我還真發現了擁有兩條長短不一的雙腿,在它的大腿上,我果然摸到了一處刀傷,在這具屍體的旁邊,有個不起眼的石頭,石頭上被人刻了三個字“劉老三”。


    我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三爺,不過看大爺爺悲痛的樣子,我感覺定是他本人無疑,隻不過,石頭上刻字,必須要有工具,可我找遍了屍體的周圍,愣是沒有找出一個工具,哪怕就是一把小刀一個鐵釘也算呐,可這裏卻幹淨的異常。


    難道說,當初進來的還有別人?


    我趕緊招唿大爺爺,想告訴他這裏透著古怪,可大爺爺顯然還沒從悲痛當中走過來,他用噙滿淚的雙眼靜靜的看著我,鎮靜的對我說道:“這裏頭或許有你的父親。”


    說句實話,從小時候起我就一直在逃避父親這個問題,時間長了,我對這倆字已經沒了感情,我對我父親有的,隻有那深深的感激,我感激他把我帶到這個世上卻又狠心的拋棄我,感激他讓我在這艱苦的社會中過早的學會了生存。


    雖然,隻有這些,可當這倆字從大爺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我也知道他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不容易,或許,他是有難言之隱,試問,有哪個父親,能狠心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


    畢竟,虎毒尚不食子。


    淚,漸漸模糊了我的雙眼,時隔二十多年後,我對著這三具屍體,隻能仰天長歎,因為,就連我,都不知道我的父親到底是這當中哪一位,我這個做兒子的,就連收屍都沒法做到。


    有那麽一瞬間,我理解了大爺爺的心中所想,一個人默默的生活了這麽多年,是該像個孩子一樣,好好的大哭一場。


    我對著這三具屍體,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是我第一次麵對父親,也是我最後一次,我和大爺爺把他們三個抬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幹淨的地方,用碎石把他們埋了起來,又找來幾塊大石頭,算是入土為安吧。


    做完這一切,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而時間,恰恰就是在沉默中流失的,打破這份沉靜的,是大爺爺。


    “糟了,你小叔呢?”


    我心裏一涼,完了,把小叔子這事給忘了,我把小叔子失蹤的情況簡單給大爺爺敘述了一下,大爺爺眉頭緊皺,顯然是大意了。


    我們順著水跡,一路找上去,在河流的盡頭,竟然發現了一處斜坡,斜坡並沒有多長,一米來寬,水跡到這裏就消失了,零零散散的有鮮血出來,不用想我就知道,這鮮血肯定是小叔子的,因為在這裏,除了我們仨,已經沒有人能流出鮮血了。


    我和大爺爺一路尋著血跡就上了斜坡,又往前走了大慨有十多米,我們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大門,大門是用木頭做的,上麵塗滿了紅漆,隻不過時間久了,紅漆掉落露出了本色而已,最讓我納悶的就是木門上長滿了黴變的絨毛,可木門依然沒有倒塌,按理說,古墓中石門銅門居多,哪有木門的,況且一般的木門哪能堅持這麽久。


    這這扇木門的雲上方,就是那根粗大的鐵鏈,鐵鏈穿透木門,就像是自然生長在裏頭一樣,而血跡,就在這裏戛然而止。


    我和大爺爺麵麵相覷,伸手就去推門,誰知,隻聽“咯吱”一聲,大門竟然被我推開了一扇,我一愣,媽的,這怎麽像是有人特意給我留的門兒。


    門一開我就看到,在裏大門兩米遠的地方趴著一個人,我大聲的問到:“是小叔子嗎?是小叔子嗎?小叔子?”


    這個人一動不動,也不迴答我,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這才看清楚,原來這個人竟然是一個濕屍。


    大爺爺一直在我身後,我看到他的臉色突然之間就變的很難看,我也嚇了一跳,忍不住在心裏罵道:“在外頭哭了八年,別他媽再哭錯了墳。”


    我看到這具屍體和外頭那個一樣,也是趴著的,我心中一動,會不會跟外麵的那具有著什麽聯係?


    在他的身邊,我找到了幾把防身用的工具,我把屍體翻了個個兒,在他的脖子下發現了一個東西,這東西晶瑩透亮,上麵還刻了一個盤坐的觀音,隻不過這觀音刻的很是奇怪,似神又似佛。


    我把它撿起來拿在手中,當我看清楚這上麵所刻的圖像時,我想我猜到他是誰了,這個人竟然是旅店老板的兒子,因為,這個配飾是當地漁民最喜愛的媽祖神像護身符。


    消失了十多年,原來是死在了這裏。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個人來到魚尾礁後肯定找到了三爺,後來禁不住三爺的誘惑,也跟著進來了,隻不過他們太小看庫奴國主了,以至於最後全都死在了這裏。


    我把媽祖神像留了下來,他的屍體我是帶不走了,如今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還有力氣帶他出去,我想著,既然帶不走他,那就帶迴去一個信物,也算是給旅店老頭的一個交代,我把他的屍體也埋在了父親的旁邊,既然一塊來的,那就一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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