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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作歇息後,老頭也不那麽緊張了,同時他也想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方法,那就是連人帶船沉到海裏,隻有這樣,才是萬全之策。


    船上最多的就是繩子,老頭用繩子把人全都固定在了船上,又把船上特別明顯的標識抹掉或者覆蓋掉,他要的,就是讓這艘船看起來像是個無主的漁船,最大限度的讓這艘船看起來像是不幸遇難,而至於船上的人,那和他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首先就是要選個地方,最好是個沒人踏足的地方,老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很快就辯對了方向,因為對於他來講,太陽就是一個天然的指南針,這片天空不知道教會了他多少東西。


    他知道這地方離魚尾礁不遠了,魚尾礁因為暗流和礁石太多而出名,過往的船隻如果初來乍到,幾乎都會在那裏翻船,有的礁石裸露在海麵上,像一個個伸出頭的鱷魚,有的礁石則隱藏在水下,像一個個等待獵食的魚雷。


    不僅如此,在這成片成片的水下暗礁中,還遍布著一條條猶如死神般的暗流,因為水麵上的礁石太多,分散了暗流中的大部分力量,又加上水麵的掩蓋,所以這些暗流單從水麵來看,是絲毫看不出蹤跡,但如果稍微下潛,你就會感覺到,在這些水下礁石的旁邊,有一股又一股的雜亂水流緊緊圍繞著你,它們給你的感覺,是有無窮的吸力,好像要把你吸進去一樣。


    生活在東海邊上的人們,誰都不知道暗流中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又到底有什麽,同樣,也沒人知道暗礁從哪裏開始,暗流又從哪裏結束,因為,進去的人,無一生還。


    這裏,被稱為“東海禁地”。


    老頭把船上可以漂浮的汽車內胎和木板找來,做了一個簡易的木筏,又把漁船調整到魚尾礁的大致方向,劃著木筏毫不猶豫的就逃離了,他相信,這艘船從此就會從世界上消失了。


    一天後,老頭迴到了家,雖然自己很小心沒有接觸到太多海水,但還是嘴唇幹裂,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皺皮。


    不過這些對於老頭來說都是小事兒,他真正關心的,是那些人死去的消息有沒有被散布出去。


    迴來後,老頭一直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這幾天除了一些鄰居問老頭的漁船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就這樣平平安安的等了幾天,老頭的兒子坐不住了,他對老頭說,船上應該還有錢,他想去魚尾礁附近找找那艘漁船。


    這句話被老頭一巴掌生生的給扇迴了肚裏,可這並沒有斷了他兒子的念頭,他的兒子隔三差五的就來糾纏一迴,起初,老頭的反應很大,可慢慢的慢慢的,老頭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他從一開始的激烈反應,最後變成了麻木。


    在兒子長期的糾纏下,他又從麻木轉換成了習慣,每天習慣了兒子對他的糾纏,再麵對兒子花言巧語的時候,老頭就感覺,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可兒子並沒有就此放棄,又過了一個多月,老頭動心了,或許是老頭對兒子的堅持不懈動了惻隱之心,也或許是兒子的話終於打動了他,總之,老頭同意了兒子的想法。


    但有一個條件:不管找到找不到,都要在五之天內迴來。


    當天,他的兒子就出發了。


    五天後的深夜,他的兒子迴來了,是駕著那艘本來就該消失的漁船迴來的,船上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老頭甚至看到了自己綁死人用的繩子。


    聽老頭的兒子說,在他看到那艘船的時候,船就停在礁石灘旁,在礁石灘裏,散落著幾個黑色的箱子和麻袋,據他判斷,應該是當初裝上船的貨物。


    唯一讓老頭想不明白的,就是這幾個人,不論是死是活,兒子愣是沒有見到一個。


    不管兒子說的是真是假,老頭的心裏早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此時的他,心裏被恐懼完完全全的塞滿了,他認為,這是個不詳之船,會給家裏帶來災禍,無論如何,都要把它送迴去。


    由誰送?當然是兒子,因為破解災禍的唯一方法,就是誰請的這艘船,誰再把它送迴去。


    如果你平安歸來,那說明這艘船已經饒恕了你,以後這艘船就會消失不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


    當地的漁民很相信這種說法,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漁船不僅僅是他們所有人的家當,還是他們的身價性命,是有靈性的,所以有很多多年不用年久失修的漁船停在船主各自的地盤上,他們希望以這種方法來獲得船靈的保佑。


    第二天天一亮,老頭和兒子一塊就去還船了,在東福島祭拜過船靈以後,兒子一個人開著船就走了,在下午的時候,兒子迴來了,令老頭感到懊惱和不解的是,兒子竟然還是開著那艘漁船迴來的。


    他迴來後,跟老頭交代,讓老頭在東福島等他幾天,等不到他,千萬不要離開。


    老頭問他,到底去幹什麽,可是他兒子什麽也沒有說,一臉凝重的開船就走了。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十多年。


    在這十來年裏,老頭一直獨自守候著這座孤島,親人在這期間也一個一個的相繼離他而去,可他,卻一直都在苦苦的等待自己的兒子。


    或許是太久沒有人好好的陪老頭說說話了,也或許是寂寞孤單了太久,所以老頭的話匣子一打開,就說了很長時間,我看著破舊的旅館裏,老頭那張曆經滄桑的臉時,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島上的天氣說變就變,在吃完了老頭準備好的飯菜後,一陣狂風掛來,天就變成了黑色,早上七八點鍾的天空竟然染上了濃鬱的墨黑色,而這時候天空裏的雨點也大了很多,本來翩翩起舞的樹葉和枝條,現在也完全亂了章法,胡亂搖擺。


    就這短短幾分鍾的時間,旅館的屋簷已經掛上了雨線,屋頂上瓦片的溝槽好像也滿足不了雨水的衝刷,順著牆壁流了下來。


    一瞬間,小雨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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