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拜還留下了什麽話?


    前腳已經出門的阿巴泰收迴了腳步,扭頭看向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抬起在頭上的副將一眼,再次將目光看向鼇拜躺下的病房當中。


    “說吧。”既然是鼇拜的話阿巴泰當然也會虛心的去聽取一下,這個人對自己忠心不二,說出來的,定然也不是害自己的言論。


    副將抬起頭後道:“王爺,鼇拜將軍在昏迷的時候曾經明確讓奴才轉告王爺,河源城丟失是早晚的事情,為了以防不測,將軍建議王爺,放棄河源,退守黃河以北。保留我大清國的力量。”


    撤?一向就不主張撤離的鼇拜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了撤離二字,這讓阿巴泰內心稍微一緊的同時,也頷首點頭道:“我知道了。”


    交代身邊的侍衛,將鼇拜送往京城後,阿巴泰這才迴到自己的中軍大帳。


    深夜。寒風唿嘯。已經掉落樹葉的院子傳來讓人發麻的風聲。


    寒風透過窗戶縫隙,鑽入到了關閉的書房當中、


    書房,一盞通紅燭光昏暗的照射著這並不是很大的房間。


    房間很簡單,除了一張案桌之外,就是擺放在左右的幾張椅子以及身後的書架。


    淡紅色的窗簾晃動,阿巴泰似乎感覺到涼意,伸出手來,跳動了下燭光,讓他的光能夠給予自己更多的溫暖。


    撤,還是不撤。


    從鼇拜哪裏迴來後,阿巴泰腦海中,尋思的,隻有這麽一個問題。


    心中的煩悶,遲遲得不到任何答案,阿巴泰隻能讓自己的侍衛長去叫來自己的手下,副都統索尼來一趟商議軍情。


    索尼目前已經不在文官的行業當中混飯。


    當年幾次讓朱由菘一次次的折磨,讓他知道,文官之間的爭鬥,比戰場的廝殺還要殘酷的多,接受不了如此折磨,在加上朝廷中一些人說自己已經是一個叛徒,無法忍受的他,隻能是跟隨著阿巴泰離開京城,來到這裏。


    一來二去,他也算是混到了一個副都統的位置,而且還算是阿巴泰最得意的一個副都統,如果不是這次,明軍突然對山東展開進攻,今年,他會上奏朝廷,給索尼勝任為都統,而不在是一個副字。


    院落外傳來腳踩踏在地麵樹葉上發出斷裂的清脆聲。


    阿巴泰估計索尼已經來到這裏,也抬起頭來,伸出手使勁揉動下自己已經有些發酸的雙眼看著關閉的房門。


    吱嘎一聲,房門推開,身穿甲胄的索尼已經稍微彎腰來到阿巴泰跟前。


    “奴才索尼,參見王爺。”打了個千,索尼單膝跪在地上吆喝道。


    阿巴泰此刻沒有那麽多的繁文縟節,直接讓索尼起來坐在邊上的意思上道:“今日,鼇拜在昏迷之前,曾讓副官給本王帶話,讓我撤離河源,你是本王最得意的一個人之一,以你來看,我們究竟該當如何?”


    索尼是文官轉行的武官,許多的侍寢,看的也稍微比自己透徹一些,讓他來,也是想聽他的真的想法。


    “王爺,河源目前我軍士氣高漲,雖然遭遇到了暫時的挫折,但是奴才以為,當前我們.......”索尼絲毫不假思索的張口就來。


    對於這種表麵文章,阿巴泰現在沒有心情去聽,稍微抬手,他厲聲的看著麵前的索尼道:“說真話,這種敷衍本王的話,不要在說下去。”


    被這麽一說,原本士氣高漲的索尼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低頭沉思片刻道:“如果王爺要聽真話,那我隻能明確的告訴王爺,我們隻能撤離?”


    又是一個讓自己撤離的,阿巴泰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但是親自聽到這番話,那感覺,又是另外的一種心情。


    “說說你的理由吧。為什麽我們要撤離。”阿巴泰仰頭揉動著自己的雙眼後沉悶問道。


    哎.......


    索尼重重的歎息一口氣,將自己的意見說了出來。


    阿巴泰靜靜的聽了過去。


    河源,是一個死地,目前大軍唯一的一個立腳點,已經就剩下河源,萊州、青州各地,目前已經讓明軍占領,現在,北麵有黃河阻擋,東西南三麵,明軍都在往河源逼近。


    如此情況下,在死守河源,隻能是一個下場,全軍覆滅在河源。


    與其這樣,還不如主動撤離河源。


    河源本來就沒有多少的軍事價值,他的價值就是給大軍撤離留下一條退路,讓大軍能夠在受到攻擊的時候,迅速撤離到黃河北岸。


    如今,一切都已經失去,青州丟了,萊州也丟了,根據消息傳來,那金州水師,也已經全軍覆滅。大軍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西北、河南各部,都已經撤離到黃河。如今,隻有這裏在苦苦的支撐,這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


    留下是一個死,撤退到北麵,就能夠利用黃河天險,阻擋明軍進攻。


    看來隻能是撤離了,可歎,自己鎮守多年的青州一帶,居然在這麽快的地方,就讓明軍占領,心中有太多的不敢,阿巴泰蠕動了嘴唇,閉上雙眼


    一行熱淚,從阿巴泰臉頰流了出來。


    高平,天還沒有亮明,朱由菘也還沒有打算起來的意思。雖然他已經醒來了好一會,但是這賴床,是個人都有。更不要說自己。


    外麵依舊能時不時傳來馬匹的嘶鳴,躺在床上的朱由菘扭頭看著還在熟睡的李香君,扯過被子給她蓋上後,再次將腦袋靠在枕頭上,抱起雙臂發呆。


    “皇上。”突如其來叫喊聲,讓朱由菘隨即扭頭往外麵看了去。一個人影已經從出現在了外麵。


    陳誠的聲音在外麵傳來,但是他並不曾進來。而是駐留在門外。


    太監也有不方便的時候,更不要說現在自己和李香君是在一起的,陳誠哪裏敢進來。


    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朱由菘慢吞吞的來到房門麵前,將房門輕輕拉開。


    “陳誠,這麽早你就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朱由菘看了下麵前的陳誠問道。


    “皇上,斥候匯報,楊柳林的清軍從昨日黃昏,開始撤迴河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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