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遠、“豬頭”、“猴子”、老文他們因屢教不改,通通被處以重罰。“豬頭”被罰款一萬元,拘留十五天;李誌遠、“猴子”、老文他們各被罰款五千元,拘留十二天。在這幫老賭友被拘留期間,常勝找不到新的“戰友”和“戰場”,隻好每天到印刷廠上班。印刷廠的生意和前幾年相比,就像是年過三十的女人――一年不如一年。他覺得,自己的印刷廠已猶如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6月30號這天是星期六,常勝和往常一樣,上班後先到各車間巡視一遍,然後就迴廠長辦公室抽煙喝茶、胡思亂思。這些天,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賭博之事,常常想起自己是怎樣誤入歧途,走上賭博這條路的。

    他記得那是去年初夏的一天下午,因為印刷廠已經半個多月沒接到活兒幹了,有兩個老主顧又突然釜底抽薪,把印刷業務轉給了他人,他很煩悶,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找一兩個人喝酒解愁。他先打電話給劉海洋,劉海洋已到外地出差了,要過幾天才迴來。他又打電話給兩個平時常在一塊喝酒聊天的朋友,但這兩個家夥不知為什麽一直關著手機。他就打電話找嗜酒如命、逢喝必醉的“鬼老七”,“鬼老七”正在醫院裏打吊針,有氣無力地說,老弟,我一連喝醉了幾天,腸胃不舒服,玩女人還可以,喝酒恐怕不行了!

    靠在老板椅上抽了一支煙,他突然想到高中時的同班同學李誌遠。李誌遠不久前來古樓開了一間酒吧,開業的時候還請他和劉海洋去喝酒慶賀。在酒宴上,李誌遠不止一次地請他和劉海洋以後多加關照,幫介紹一些貴客到他的酒吧消費,如果客人消費超過五百塊,就給他們百分之二十的介紹費。為了給老同學捧場,第二天晚上他就帶了幾位生意夥伴去李誌遠的酒吧消費,但因為李誌遠宰客宰得太厲害,隻此一次他就不敢再帶人去他那消費了。

    他決定去李誌遠的酒吧找李誌遠喝酒解悶。那時,他還不知道李誌遠的酒吧隻在晚上營業,白天不營業,所以沒先給李誌遠打電話,就騎車直奔他的“醉倒你”酒吧。到了酒吧門口,看到大門緊閉和招牌上標寫的營業時間,他才知道李誌遠的酒吧白天不營業,晚上八點才開始營業。他摘下掛在褲頭帶上的手機,撥打李誌遠的手機。

    一接通,他就問:“李誌遠,你在哪?”

    “我在酒吧裏。”李誌遠答。

    “你說謊!”他笑道,“我就在你的酒吧門口,你的酒吧大門緊閉,還掛著一把老鎖,你怎麽會在裏麵呢?”

    李誌遠說:“我真的在酒吧裏。我的酒吧有一個後門,我們白天都是走後麵這個‘安全通道’。老同學,你已好久沒帶人來為我捧場了,今天你來找我有何貴幹?”

    他說:“我悶得慌,想來你這喝酒解悶。”

    李誌遠說:“好啊,今天我手氣好,贏了不少錢,我陪你痛痛快快地喝幾杯。你沿著左邊的小巷繞到後麵來吧,我開門給你。”

    他就鎖好車子,沿著左邊的小巷繞到酒吧的後麵,跟隨李誌遠從窄小的後門鑽進酒吧。裝飾考究的酒吧裏燈光明亮,有四個男人正圍著一張桌子打麻將,每人麵前都擺有籌碼和錢,一看就知道是在賭博。這四個人就是老朱、“豬頭”、“猴子”和老文。李誌遠介紹他跟這四個人認識以後,就取出兩瓶白酒和幾袋小食品,和他坐到另一張桌旁喝酒聊天。

    “勝子,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啦?”李誌遠問。

    他長歎了口氣說:“我印刷廠的生意越來越差,已經入不敷出了,心煩,就來找你喝酒。我以為你這酒吧是日夜營業的,沒想到你隻在晚上營業。”

    李誌遠看著老朱他們說:“我這酒吧白天也營業,隻是經營的範圍不同而已。”

    李誌遠讀中學的時候就嗜賭如命,經常逃學去學校附近的遊戲機室賭博,輸光了錢就跟同學們賭飯菜票,連香皂、牙膏之類的東西都賭。他明白李誌遠說這話的含意,就笑著問:“你還經常賭錢?”

    “當然啦!”李誌遠笑道,“賭博比玩女人,比幹什麽都刺激。玩女人、或者幹別的你會日久生厭,賭博卻不會,隻會越賭越上癮,越賭越想賭。我覺得賭博是一種超級享受,少一天不賭,我就會渾身不舒服,因此,隻要我活一天,就要賭一天。”

    他喝了口酒,笑了笑道:“我聽人說,十賭九輸。你賭了這麽多年,是輸多還是贏多?”

    李誌遠說:“當然是贏多啦,不然我就賭不到現在了。高中畢業後,我就以賭為生,日了過得有滋有味。我這間酒吧,就是贏來的。我最反對十賭九輸這句話。如果真是這樣,就不會有那麽多人什麽事都不想幹,隻想著賭錢了!”

    “你這間酒吧,裝修得不錯,值不少錢吧?”他有些忌妒地問。

    李誌遠伸出三根手指:“別人給我三十萬,叫我轉讓,但我沒轉。”

    兩人幹了一杯酒,李誌遠笑著問:“勝子,你出來混了這麽多年,還沒學會賭錢?”

    他答:“有時候跟朋友們打打麻將,賭點小錢。”

    李誌遠口若懸河地說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現在各行各業競爭都很激烈,正正經經地做生意很難發財。老弟,你想發財,就得走點歪門斜道。俗話說,生意淡薄靠賭博。賭博就是一條最快的致富路。我的一切都是靠賭博得來的。今天我隻跟老朱他們打了半天麻將,就贏了一千多塊,比很多幹部職工辛辛苦苦幹一個月掙的錢還多。”

    他笑了笑道:“誌遠,你是個老賭徒,經驗豐富、賭技高超,所以贏多輸少,能靠賭博發家致富。象我這種很少打牌賭錢,從不研究賭技的人,恐怕會十賭十輸。”

    李誌遠說:“賭博主要靠的運氣,而不是牌技。你運氣不好,摸不到好牌,就算你牌技再高,賭術再精,也是白搭。不信,你可以坐到老朱他們身邊觀戰,也可以自己試一試。”

    他說:“我從沒認真賭過錢,不知自己的賭運好不好?”

    李誌遠笑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你試幾次就知道了。說不定你的運氣比我還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了。”

    他的心被李誌遠說得癢癢的,當時就想坐到賭桌旁試一試,但又怕被初次謀麵的老朱他們合夥暗算,就笑著問李誌遠:“這幾個家夥會不會出老千?”

    李誌遠說:“勝子,你放心,他們是我的老賭友,而且都是有家有室有事業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相互間知根知底,你跟他們打牌,我保證沒人敢出老千。”

    他舉杯和李誌遠幹了一杯,然後問:“你們一般賭多大?”

    李誌遠答:“五十塊一子。”

    他沉思了一會兒,笑道:“你們賭得不算很大,你現在就幫我請哪位朋友讓一讓,給我試試運氣。”

    “好啊!”李誌遠邊說邊站起身,向老朱他們叫道,“老朱,你們誰讓讓座,給我這位老同學打幾圈,試一試運氣。”

    已連和了幾盤,贏了不少錢的“猴子”正想找機會停戰開溜,聽到李誌遠的話,立即笑容滿麵地站起來讓座。

    這天下午,他的手氣不錯,隻打了兩個多小時,就贏了五百多塊。第二天,嚐到點甜頭的他又應邀跑去李誌遠的酒吧參加“戰鬥”,贏了一千多塊。此後,他就漸漸成上“醉倒你”酒吧的常客。後來,盡管輸多贏少,但隻要口袋裏有錢,他就情不自禁地奔向“醉倒你”酒吧……

    常勝正在迴想往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是老朱打來的。

    “常老弟,你在哪?”老朱問。

    “在印刷廠裏。”他答。

    “你有空嗎?”

    “獨自在辦公室裏抽煙喝茶,你說空不空?”

    “我們三缺一,你能馬上過來嗎?”

    “你們在哪?”

    “古樓賓館2205號房。”

    常勝沉思了一下,說:“我不喜歡跟陌生人打牌,那兩個家夥是幹什麽的?”

    “他們是我的老客戶、老朋友。”老朱笑了笑道,“常老弟,你放心,他們不會出老千的。今天他們為了弄到一筆貸款,請我到賓館喝早茶。喝了早茶,他們知道我喜歡打麻將,就開了間房,叫我找個人來搓幾圈。你馬上過來吧,我保證你今天隻贏不輸。如果你輸了,我補貼給你。”

    常勝聽出老朱的弦外之音,掛了機就興衝衝地騎車直奔古樓賓館。古樓賓館高150米,三十八層,是古樓市最高的標誌性建築,五星級賓館。

    常勝乘電梯上到22樓,走進2205號房後,老朱就介紹他跟自已的兩位老客戶――大黃、小黃認識,然後迫不急待地招唿大家坐到麻將桌旁,開始“修築長城”。

    這天,老朱的運氣特別好,想要什麽牌,上家就打什麽牌給他吃,他的兩位老客戶還輪流放炮給他,幾乎每盤牌都是他和。大黃、小黃雖然輸得一塌糊塗,但仍然笑容滿麵、談笑風生。激戰到下午5點,老朱已贏了五六萬。他笑嗬嗬地站起身說:“各位,今天就玩到這吧,我已經很盡興了。我是贏家,我請你們到三十八層的旋轉餐廳吃晚飯。”

    大黃、小黃說晚上還有事,婉言謝絕了。和這兩個家夥握手道別後,老朱從“贏來”的錢裏取出三千塊遞給常勝。常勝也不客氣,邊把錢塞進口袋邊說:“老朱,你真是生財有道,談笑間就賺了幾萬塊。他們用這種方式送這麽多錢給你,你貸給他們多少?”

    老朱笑道:“以小換大,誰不樂意?我貸給他們兩百萬。”

    “他們是做什麽生意的?”常勝問。

    老朱答:“搞期貨,炒股票,開公司,什麽賺錢就做什麽。現在,他們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坐莊賭球。他們向我貸款,就是用來坐莊賭球的。”

    “賭球?賭什麽球?”

    “足球。你對足球感興趣嗎?”

    “我是個老足球迷,每個周未晚上,隻要有足球賽事轉播,無論是德甲、意甲、英超,還是西甲、法甲,我都看。”

    “我也是個足球迷,常老弟,以後我們賭點球,怎麽樣?”

    “怎麽個賭法?我不懂。”

    “一般按歐洲、澳門等博彩公司開出的盤口賭,有時莊家自己開盤。比如ac米蘭vs雷吉納,莊家開出的盤口是ac米蘭讓一球,低水,0.85.如果你押ac米蘭,ac米蘭要比雷吉納多進兩球才算贏;多進一球,算打平;打平或者比雷吉納進球少,就算輸。押ac米蘭,贏了,賭100塊,隻得85塊。如果你押的是雷吉納,雷吉納贏了,賭100塊,你就可以得100塊。”

    常勝笑道:“我明白了,強隊和弱隊對陣,強隊要讓球。強弱對比越懸殊,讓球數越多。這種賭法似乎很公平。”

    老朱說:“賭球是很公平,莊家出不了老千,賭徒也出不了老千。賭球不僅要看球隊的強弱,還要看主客場,要了解各隊隊員的傷病情況等等。有些球隊是主場龍、客場蟲,有的卻是客場龍、主場蟲;有些球隊愛啃硬骨頭,遇到強隊經常能爆冷取勝,遇到弱旅卻經常輸球。”

    “我知道。”常勝掏出煙,分一支給老朱,自己點燃一支,抽了兩口,然後問:“莊家一般為哪些球賽開盤?”

    老朱答:“主要是歐洲五大聯賽――意甲、法甲、德甲、西甲和英超。歐錦賽、冠軍聯賽、世界杯外圍賽,以及我們國內的甲級聯賽有時也開盤。現在2000-2001賽季的歐洲五大聯賽已經結束了,2001-2002賽季的歐洲五大聯賽要等到8月份才陸續開戰。如果現在想賭,隻能賭世界杯外圍賽和國內的甲a聯賽。但國內的甲a聯賽很難賭,不但要提防黑哨,還得提防打假球,我賭了幾場都輸了。”

    “明天有兩場甲a聯賽,不知你那兩位老客戶――大黃、小黃開不開盤?”

    “開,盤口都已經開好了。他們說大連實德vs深圳健力寶,初盤是大連實德讓一球,0.90水。北京國安vs上海申花,是平手盤,0.85水。”

    “甲a聯賽我也經常看,下點賭注看球賽可能更刺激、更帶勁。老朱,明天這兩場球,我們也賭點,怎麽樣?”

    “好啊!”老朱說,“每場我下一千,押大連實德和上海申花。”

    常勝道:“我的想法跟你一樣,也押大連實德和上海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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