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遠、“豬頭”和“猴子”他們被關了兩天,罰了3000塊錢,就從派出所裏放出來了。從“籠子”裏出來後,他們就挪了窩,把“賭場”從李誌遠的“醉倒你”酒吧搬至“豬頭”李建在郊外的家裏。搬去“豬頭”家,是“豬頭”自已的主意。以前在李誌遠的酒吧開賭時,李誌遠每天都可以從莊家或贏家那裏收取一兩百元的場地費,“豬頭”早就眼紅這筆外水了。在他家開賭,他那無事可幹,見錢眼開的妻子還可以負責後勤供給,從中再賺一筆。

    “豬頭”的家雖然偏僻了點,遠了點,但嗜賭如命,發財心切的賭徒們仍然天一亮就從四麵八方匯聚到他家裏。有些賭徒還經常在他家裏日以繼夜地“戰鬥”。為了“保安全,促生產”,李誌遠他們還雇了幾位哨兵,日夜在“豬頭”家門外站崗放哨。

    自從賭場搬到“豬頭”家以後,常勝常常天一亮就出門,深更半夜才迴家,有時輸得太慘,為了扳本,他竟夜不歸宿。妻子陳晶問他為什麽不迴家,他總是黑著臉說去哪裏哪裏聯係業務或者討債,迴不了。陳晶雖然不盡相信,但也拿他沒辦法。

    在“豬頭”家,無論是打麻將,玩撲克,還是擲骰子,常勝的運氣都不佳,總是大輸小贏,不到一個月,就輸了三萬多塊。把剛跟“多麵手”老唐做那筆生意賺得的一萬多塊和趙一鳴從張莊縣教育局討迴的兩萬塊全輸了個精光,還借了李誌遠的四千元高利貸。這段日子李誌遠的運氣也不怎麽好,賭注又下得大,有一天不到半天就輸了兩萬多。李誌遠輸光了錢,就追他還本帶利。他向老文、“猴子”等人借,這群狡猾的狐狸怕他還不了,都推三推四,不肯借給他。他隻好用自已心愛的摩托車作抵押,向另一個“大耳窿”借了四千五百元還給李誌遠。這個“大耳窿”放貸的利息比李誌遠的高一倍多,李誌遠的日息是2%,他的是5%.借四千五百元,每天要付二百二十五元的利息。

    沒錢再到“豬頭”家扳本,“大耳窿”的利息又每天都要付,不付,就利滾利,常勝急得象熱窩上的螞蟻。誰欠有他印刷廠的錢,哪怕隻是一千幾百塊的小數,他都催趙一鳴去討。趙一鳴馬不停蹄地出去跑了幾天,總算把福田小學和紅星製藥廠所欠的兩萬多塊討了迴來。錢一交到他手裏,他又跨上摩托車,飛向“豬頭”家。但這兩萬多塊錢,還了高利貸後,剩餘的隻十來天功夫,又全進了別人的腰包。

    又身無分文後,常勝覺得這段日子自已的運氣太差,不敢再借高利貸來賭,隻好每天垂頭喪氣地到印刷廠上班。在辦公室裏傻坐了幾天,沒接到一單生意,他又有些坐不住了,又想弄點錢再去“豬頭”家拚博一下。他打電話問李誌遠:“李同誌,這幾天你的運氣怎麽樣?”

    李誌遠罵罵咧咧地迴答:“這幾天我倒黴透頂,輸得一塌糊塗,連買煙的錢都沒有了。”

    “我還以為你翻身了,想問你借幾千塊去拚搏一下。”

    “翻個屁身,我已把我的摩托車當掉了,你也拿你的摩托車去當吧,說不定明天就能把它贖迴來。”

    “我不想當車,我怕會象‘豬頭’那樣――當一樣少一樣。”

    “那你就去向別的‘大耳窿’借吧。”

    “我不借了,沒錢我就戒賭。”

    李誌遠嘿嘿笑道:“很多人都對我說過這句話,但沒幾個人能做得到。兄弟,別那麽沒出息,輸幾個錢就說要戒賭。隻要你能堅持下去,勝利總有一天會到來!”

    常勝掛斷電話後,靠在老板椅上邊抽煙邊考慮該不該戒賭這個問題。最後決定再去拚一拚,至少要贏迴輸掉的錢才能戒賭。考慮清楚後,他就到財務室問趙一鳴:“一鳴,除了周鎮鄉政府,還有誰欠我們的錢?”

    趙一鳴老老實實地答道:“沒有了,隻有我們欠別人的錢了。”

    常勝從口袋裏掏出煙,扔一支給趙一鳴,自己點上一支,吸了幾口,說:“一鳴,你再去周鎮跑一趟,把那點錢討迴來,我要靠它給你們發這個月的工資。”

    趙一鳴一臉的苦相,狠吸了兩口煙說:“我已經跑了好幾趟了。每次去那個姓周的鄉長都說,趙老弟,你不用再來了,我們現在辦公經費很緊張,連給車子加油的錢都沒有。有錢了,我會叫人送去給你的。”

    “姓周的是在耍滑頭,我不相信,堂堂一個鄉政府,連一萬多塊錢都拿不出。”

    “我也知道他在耍滑頭,但他不想給,我有什麽辦法呢?我都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了!”

    “討債就要有耐心,就要臉皮厚。你不去找他,他永遠都不會送錢來給你。”

    趙一鳴把煙頭扔在地板上,用腳尖碾滅,苦笑了笑,看著常勝說:“常老板,你比我會說話,比我麵子大,是不是你親自去一趟?”

    常勝想了想說:“好吧,你把帳單和發票給我,我去會會那個姓周的。”

    周鎮鄉原歸張莊縣所轄,因為跟古樓市區接壤,這幾年古樓市區擴展得很快,已占用了周鎮鄉的大片土地,為了便於管理,古樓市就把周鎮鄉直接納入自己的版圖。周鎮鄉政府距離古樓市區隻有十多公裏,常勝騎摩托車隻花了二十分鍾就趕到了。

    周鎮鄉政府的辦公大樓雖然隻有五層高,卻建造、裝修得很氣派:高高的台階,寬大的門庭,紅色的大理石圓柱,天藍色的玻璃牆。台階前還立著兩隻高昂著頭的雄獅。一看,就讓人不敢相信,這個鄉政府居然會“經費緊張”。

    鄉長的辦公室設在三樓。常勝走到鄉長辦公室門口時,看見大學同學“周扒皮”周森正蹺著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笑嗬嗬地打電話。常勝很有耐心在立在門外,等他通了二十幾分鍾的話,心滿意足地放下話筒後,才用手輕輕地敲了幾下門,邊往裏走邊問:“喂,‘周扒皮’同誌,你就是周鄉長?”

    周森可能很久沒聽人叫過自己的外號了,吃了一驚似地抬頭看他,立刻就堆起一臉的笑,站起身來說:“常勝大將軍,稀客,稀客,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歪風。”常勝笑道。

    “快請坐。”周森朝著辦公桌對麵的真皮沙發做了個“請君入坐”的手勢。

    “你剛才是和‘小蜜’通話吧?眉飛色舞的。”常勝邊坐下邊說。

    周森笑道:“我哪裏養得起‘小蜜’,是跟我的一個遠房表妹聊天。”

    “表妹表妹,想睡就睡。”常勝打趣道。

    “真的是我表妹。”周森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常勝不陰不陽地笑了笑,然後看著他問:“你不是在周鎮中學當校長嗎?怎麽高升了也不哼一聲?”

    周森走出寬大的辦公桌,用一次性紙杯為他倒了杯純淨水,並在他身旁坐下,然後笑道:“一個九品綠豆官,怎好意思在老同學的麵前提起。”

    常勝從口袋裏掏出紅塔山香煙,遞一支給周森,他擺了擺手,說不抽。常勝就自己叼上煙,抽了起來。

    “老同學,你來找我,有何指示?”周森問。

    “無事不登三寶殿,”常勝笑道,“我本來並不是來找你,是來找周鄉長的,沒想到周鄉長就是你。如果知道周鄉長就是你,我可能早就來了。也許,打個電話給你就行了。”

    “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小事,向你討點錢。”

    “我什麽時候欠你錢啦?”

    常勝從皮包裏拿出帳單和發票遞給他:“你們鄉政府還欠我一萬六千多塊印刷費,已拖了一年多了。”

    周森接過帳單和發票看了看,笑著問:“你就是恆久教育印刷廠的老板?”

    常勝點點頭。

    “你的手下追錢也追得夠緊的。為了這點錢,已找了我三四次了。”

    “那你為什麽不把這點錢付給他。”

    “我們鄉政府的辦公經費的確很緊張,能拖的我就拖。”“你這個扒皮精,是想扒我一層皮吃點迴扣才把錢給我吧?你看你們這棟辦公大樓,多氣派;再看看你這辦公室裏的擺設,多上檔次!誰他媽會相信你們鄉政府連給汽車加油的錢都沒有呢?”

    “我們鄉的財政收入是不錯,但花錢的地方也多,我是當家的,支出每分錢都得認真考慮。不過,幹什麽都有個例外,如果知道你就是恆久教育印刷廠的老板,我早把錢給你送過去了。”周森在發票背麵寫上“同意支付”幾個字,並簽上大名後,就打電話給管錢的,叫管錢的把錢送到他辦公室裏來。

    不到兩分鍾,一個女財務人員就把錢交到常勝手裏。

    “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常勝親昵地拍了拍周森的肩膀,然後說,“你們這哪家飯店最好?下班後我請你吃午飯。”

    “還是我請你吧。”周森笑著說道,“我雖然隻是個小小的綠豆官,但在周鎮這一畝三分地上簽個字請同學朋友吃頓飯還是可以的。你來我這,我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

    “那就你請吧,‘阿公’的錢,不花白不花!”常勝把煙頭扔進煙灰缸裏,又點上一支,邊抽邊說,“周森,你已成了一方霸主,以後還請多關照關照我。”

    “我能關照你什麽?我們鄉政府又沒有多大的權力,也沒有多少東西需要印刷。”

    “你們鄉政府沒有,但鄉裏的企業有,就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幫得了我一定幫!”

    “我倆雖然是老同學,但我也不會讓你白幫忙。有錢我們大家一起賺。”

    讀大學時就表現得貪財好色,誰請他幫忙沒有點撈頭他就不幫,因此才被同學們叫做“周扒皮”的周森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老同學,你想叫我怎麽幫你?”

    “你們鄉的八寶堂製藥有限責任公司印刷業務很多,印刷量也很大。該公司的印刷業務原來一直交給佳達印刷廠,如果你能讓該公司把印刷業務從佳達轉到我那,我每年至少可以給你五萬。”

    周森假裝思考了好久,才說:“有機會我找八寶堂的陳經理談談,也許他會給我個麵子,把印刷業務轉到你那。”

    常勝笑道:“老同學,八寶堂是鄉鎮企業,陳經理也歸你管,我相信這點能耐你還是有的,希望我們的合作會成功!”

    周森又嘿嘿嘿地笑了笑,轉移話題道:“老同學,你一個大老板,怎麽會為了一萬多塊錢親自來討債呢?”

    常勝苦笑了笑說:“周森,你我是老同學,我不必在你麵前打腫臉充胖子。我出來混了五六年,剛開始那兩三年還可以,後來,印刷廠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激烈,我就越混越差。現在,我那印刷廠都快堅持不下去了,所以,我才請你多關照關照。說老實話,我已有些後悔當初不聽老媽和老婆的勸告,輕率地就辭職下海經商。”

    “你不是在我麵前裝窮吧?我聽一些同學說,你早成百萬富翁了。”

    “那是他們瞎傳的。你有十塊他們就會傳你有一百塊,你有一百塊他們就會傳你有一千塊,你有一千塊他們就會傳你有一萬塊。你問劉海洋就清楚了,我現在確實很窮,春節前還向他借了幾萬塊錢。”

    “我們這幫同學,劉海洋找了個好老婆,因此最有出息。哪天我去拜訪拜訪他,請他多提攜提攜。你和他的關係最鐵,到時候還請你幫我打打邊豉說說好話。”

    “隻要你和我精誠團結,你想要我幫你說什麽好話我就幫你說什麽好話,照著你寫的稿子念都行。”

    兩人哈哈大笑,又聊了一會兒同學之間的往事,周森看了眼手腕上的勞力士表說:“快到吃午飯時間了,走,我請你去‘俏美人’喝酒。‘俏美人’就是我們這最好的飯店。”

    常勝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問:“真有美人嗎?”

    “花姑娘大大的有,不然怎麽叫做‘俏美人’呢?我幫你選一個最漂亮最性感的。”周森那副好色的嘴臉又露了出來。

    “是被你用過的吧?”常勝嘿嘿笑道。

    “你放心,我這人雖好色,但兔子不吃窩邊草。”

    “你是個老色鬼,我才不信你!”

    “我用過又算什麽呢?資源共享嘛!”

    兩人一路說笑著步行去“俏美人”魚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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