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王萬沒料到路芬芳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他既驚懼又驚喜。他故意沉著臉道:“我沒聽錯吧?仙臒莊與我妖界結盟已經十年,你不會不知道。我看,是你自己想攻仙臒莊吧!”


    路芬芳沒有被兔王的雷霆氣勢嚇到,從容說道:“我私下揣測,妖王與攝政王早就想端掉仙臒莊了,隻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出其不意,斬草除根,所以才一直沒有動手。”


    “住口。”兔王忽然拂袖道,“你出去!”


    路芬芳紋絲未動,仍娓娓說道:“仙臒莊確實十年前便與妖界結盟,妖界出人,仙臒莊出力,自那時說,雙方應該是勠力同心其利斷金的。妖界的女孩子各個絕代芳華根骨清秀,仙臒莊的調教也是日月不輟入髓入骨……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茉拾,超越了妖界中整日閉關修煉的妖,也超越了仙臒莊四處獵殺修士的惡修。”


    兔王血紅的目光幾乎要在路芬芳身上刺出同樣顏色的口子來。路芬芳繼續道:“妖界和仙臒莊都以為,他們聯手培養了世間最溫柔也最可怖的兇器,聯盟一定堅不可摧,卻沒想到這兇器畢竟與尋常刀劍不同,竟在情字上栽了跟頭。妖王陛下是那麽無聊的人麽?愛吃繡女的手,秀才的腦子?嗬,她不過是出些難題給茉拾,測試她對妖界的忠誠——”


    “結果,茉拾都做到了,二話不說不遺餘力得去做,連‘為什麽’都沒有問。但她這樣做,不是因為忠心,而是為了讓妖王相信她的忠心,繼而放任她在人界。這樣。她就可以和夫君孩子長久相聚,享天倫之樂了。”


    路芬芳所言真真見血,兔王不知道路芬芳如何得知,卻無言反駁。兔王說道:“妖王陛下確實對茉拾萬分失望,但隻要將她囚禁,或者幹脆殺了她也便罷了,難道僅僅因為厭惡茉拾。便要遷怒於仙臒莊麽?”


    “十年前。妖界為什麽要借仙臒莊的手調教茉拾她們?”路芬芳反問道,“不管合作何事,利益交換是基礎。妖與人的對立可謂黑白分明。但是仙臒莊卻可以作為一個曖/昧的過渡。茉拾直接代表妖族在人界行事,修仙界自然等不得一時三刻便要除魔衛道;但茉拾如果有仙臒莊這把保護傘,她行事便要暢快得多,因為修仙界敢直接和妖界宣戰。卻不敢把仙臒莊怎麽樣。原因其一,仙臒莊有滄海派後人。四百年前也曾與修仙五大門派同氣連枝;其二,仙臒莊有滄海遺寶,是修仙界最在意,最想得到的東西。”


    “那你倒說說看。妖界與仙臒莊合作的基礎沒有消失,為何要急於除去仙臒莊而後快呢?”兔王問道。


    路芬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因為妖界有了更大的籌碼。更好的棋子,仙臒莊的存在不僅不會助益。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礙……”


    話說到這裏,隻剩最後一層窗戶紙了,路芬芳微笑看著兔王,不說話了。兔王臉上的肅穆告訴她,她的所有猜測都是正確的!


    妖界的閑言碎語,茉拾那裏透露的信息,夏苕華托出的太素宮調查結果,還有莫嬌旎師姐林新紅傳遞給她的消息……


    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一團亂麻中找到了那根金線。


    答案隻有一個,困於男女之情的茉拾就像一把長滿了鏽的刀不堪再用,而這時滄海遺寶被找到了——根本不在仙臒莊手上,而是在天墉城!


    更啼笑皆非的是,天墉城的掌門江杏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擁有這件遺寶!他的那些呆子門人也不知道,還在為那點微不足道的白水打得狗血淋頭,毀了大半個門派。


    此時不奪遺寶,更待何時!


    如此說來,仙臒莊就根本不值一提了,因為它不可能握有比埋在天墉城隕坑下的昆吾劍更厲害的靈寶!


    這就是除掉仙臒莊的必要性。那麽,為什麽要即刻除之?


    因為若除天墉太素其一,另外一方很有可能會支援,至少路芬芳有能力促成他們結盟;若先除仙臒莊,天墉太素肯定都不來相援。路芬芳帶著紅部拿下仙臒莊,妖王與攝政王,才能專心布局巧取昆吾劍,而不至於腹背受敵。


    路芬芳說出了自己全部想法,兔王沉默良久,還是想不出路芬芳何以能推測得如此精確。路芬芳昨日去找過茉拾,兩個人聊了什麽,兔王也不知道;但路芬芳現在所知,卻比茉拾知道得詳實多了。


    “路芬芳,看來本王實在是低估了你的能力。”兔王說道,“兩個時辰之後,紅部大頭領會去見你。何時動手,如何動手,你自己決定,不必來迴我。”


    **


    同一時間,太素宮印石峰。武英韶日日等候著夏苕華傳來的消息,與他一同等待的還有蓬萊宮璉瑚君岑七娘。太素宮的生活對岑七娘來說太過清苦枯燥,她便養了很多鳥,有鷯哥,鸚鵡,甚至還有白孔雀。


    “我不是說了,不要在我的地方鬧太大動靜麽?”武英韶看著牡丹花叢旁的雞屎,實在太倒胃口,“養孔雀鸚鵡也就算了,這大群的雞鴨鵝是怎麽迴事?尤其是那大鵝,它們整日大搖大擺橫行霸道,我印石峰小弟子們見了都要繞道而行,稍不注意便被打得滿臉血印,像什麽樣子!”


    岑七娘隻顧追著小鴨子玩,根本不理武英韶。武英韶無奈道:“苕華傳來消息,如你所言,路芬芳果然接掌了紅部……要去攻仙臒莊了。”


    岑七娘頭也不迴得答道:“是啊,她做到了。仙臒莊和妖界開了戰,鬥得兩敗傷,天墉太素便可坐山觀虎鬥,收漁翁之利。”


    “她這樣做自然有利於天墉太素,但你我的計劃怎麽辦?”


    “她這樣做無礙於你我的計劃,所以我沒有叫你阻止。”岑七娘抱著小鴨子向武英韶走來,“憑你我之力,根本來昆吾劍的具體位置都摸不清……不如等螳螂捕蟬之後,咱們來做黃雀。”


    武英韶歎了口氣,他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到底該不該和蓬萊派,和璉瑚君岑七娘這樣的人合作。現在的情勢很分明,天墉城是孤家寡人,路芬芳為救天墉臥底妖界;太素宮內部的格局稍許複雜,以樊逾清為首的掌門派似乎想保持觀望,以武英韶為首的執劍長老派卻和蓬萊派暗中結盟。


    武英韶相信,他仍是最暗處的那個,勝算不是最大,但最安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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