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心道不妙,這路芬芳果然是專來和他搗亂的,倒不如放她離去的好。李靖便說道:“路芬芳,你我的仇怨隻算在你我的頭上,莫要牽連無辜!南宮爍夜不除,莫說天墉城,紫翠山下方圓百裏的生靈都要塗炭!”


    路芬芳充耳不聞,不光擊倒那些白色冰雕,還專引著紫蟋蟀往深處走。李靖又是大驚,難道路芬芳知道南宮爍夜真身的所在?


    李靖顧不得內傷,禦劍狂追,丹田的劇痛卻令他眼前時明時暗,幾次險些撞上巨型冰棱。兩個人便在冰棱縫隙中追逐,很快看到白茫茫地下有一黑乎乎的窟窿,正是南宮爍夜之前藏身的枯井。


    路芬芳長劍一揮,似乎指揮那大蟋蟀往井裏跳。大蟋蟀果然跳到那井邊,急震兩翅,那白紫相間的寒氣便緩緩向井中流去了。


    這冰寒靈氣若是被南宮爍夜吸收,同在井底調息的無蹤掌門便必死無疑。李靖揮劍砍那蟋蟀,誰知路芬芳又是一劍下來,削去他一片袖角。李靖又氣又急又恨,那井底卻忽然一陣劇烈搖動,井口忽然掀起一股氣浪,逼得他向後滑了三步。他再看路芬芳,她竟抱住那蟋蟀的前腿,在它翅膀底下穩穩藏住了。


    李靖不知井底發生何事,也不能下去一看究竟,想著無蹤掌門怕是兇多吉少,便急恨恨對路芬芳道:“路芬芳,我知道我欠你良多,但你怎能因仇恨黑白不分!難道天下隻周重璧的命是命,其他百姓便是草芥麽!”


    路芬芳迴頭淡淡看了李靖一眼道:“你未曾欠我。我隻問你,若要救天墉城,要救山下百姓便要你犧牲。你可願意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


    “那就是不願意咯?”


    “你!”


    兩人正爭吵間,那大蟋蟀忽然往後退起來,李靖不妨竟被它結結實實踩在爪下不得翻身;而路芬芳則因抱住蟋蟀腿並未受傷。她躲在蟋蟀翅下,見井中先後飛出兩個人影,頭一個是南宮爍夜,她身上魔氣更盛神采奕奕,而後出來的無蹤掌門則麵色灰敗。看著內傷不輕。


    “嗬嗬嗬。這才叫天無絕人之路啊。”南宮爍夜兩袖輕揮,那大蟋蟀便化作正常蟋蟀大小跳到她裙下。她笑對路芬芳道:“多謝這位小友相助,你不錯。很識時務。”


    路芬芳拱手道:“不敢當,桑柔尊上無需客氣。”


    路芬芳這般淡然讓南宮有些詫異。她說道:“你幫我贏了鬥法,實在是我的恩人。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要。”路芬芳說道。“隻想再幫尊上一個小忙,不知尊上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呢?”


    南宮爍夜微微挑眉。知道路芬芳挖好了坑在等她,便問道:“什麽?”


    路芬芳道:“我想從尊上身上拿走一件東西。這東西對尊上來說毫無用處——也可以說,有害無益。”


    “哦?什麽?”


    “就是……那染毒的白水啊。”


    路芬芳不待南宮爍夜反應,一劍“舞倒金樽”專砍她雙足。南宮自恃白水之力。雙腳跳起夾住劍身便要將斷舍離劍凍住。誰知冰棱剛覆蓋住劍身一半,路芬芳忽然將劍輕輕向前一推,就這樣把劍鬆開了。


    路芬芳此舉令南宮爍夜大為不解。收繳了路芬芳的武器她本該勝券在握。卻像捧了個燙手山芋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還不知這劍的名字是斷舍離,既要徹底放手。一把劍又有什麽不能舍的?


    南宮爍夜失神不過刹那,而路芬芳早已抓住機會祭出鎖雲囊,五指張處,竟環繞著含著淡淡青光的冷霧。南宮爍夜知道路芬芳這靈寶厲害,駭然道:“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是有點痛,你忍著些。”路芬芳說著,手中雲霧忽然如利劍般直插入天與流雲相連,接著漫天輕雲薄霧都為之大震,漫漫滾滾綿延如濤,竟又急速匯入路芬芳手中。


    路芬芳執著這雲霧凝結的巨劍便向南宮爍夜劈去,南宮扔迴斷舍離劍扭頭便跑,但這天地間處處是雲霧水汽,她跑到哪裏,哪裏便瞬間凝出一執劍的小人來攔她去路,這些雖不十分厲害,但也頗費她手腳。


    南宮到底忌憚路芬芳手裏的鎖雲囊,幹脆迴轉身來說道:“你一會兒幫我,一會兒要害我,到底什麽意思!”


    路芬芳不答,隻用巨劍將天地攪得一片混沌,四處都是雲霧亂舞,不知哪邊是天哪邊是地,不知雲隙中的藍色是天還是水。這兩人隻管激鬥,那邊李靖卻攙著無蹤掌門道:“掌門師尊,弟子先帶您到山下療傷去吧?”


    無蹤推開李靖的手,緩緩搖頭道:“不,我還要看完這一戰。不然,我心難安。”


    李靖歎息道:“掌門還管她做什麽,我看路芬芳就是個瘋子,亂打一氣,完全由著自己一時高興,根本沒有立場。”


    無蹤卻道:“這你可看差了,你還沒發現她在做什麽?”


    李靖遠遠看著,路芬芳踏雲而舞,手中巨劍幾次明明已經穿過了南宮的身體,卻隻如雲拂過般,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半點傷痕。而那白雲巨劍卻漸漸發黑,四處的雲也烏壓壓了起來。李靖迷惑道:“這是……”


    “她在用鎖雲囊為南宮爍夜體內的白水拔毒。”無蹤解釋道,“說是拔毒,不如說是將白水抽離。她利用鎖雲囊撥動天地間的雲氣,以雲氣之靈吸出白水。鎖雲囊之力至柔,卻是南宮爍夜不能抵抗。”


    李靖悟道:“那她剛才為何引到蟋蟀吃掉掌門靈力,豈非——”


    “隻有我的靈力進入南宮之體,鎖雲囊之氣才能拔出白水。”無蹤閉目道,“要打贏南宮,救天墉城,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無蹤這話倒讓李靖疑惑了,路芬芳要救天墉,不可能吧?她巴不得李靖死得難看,怎可能救天墉?她是為周重璧救的?是這樣嗎?


    “掌門,咱們還是下山休養去吧——”


    無蹤再一次推開李靖的手。他知道,靈力虧虛至此,便是清音肯給他醫治,他也是無力迴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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