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遐和陶潔迴到廳內,對先前的事隻字不提,過了一會,莫失迴來了,低聲稟報導:「太太,奴婢見過大少爺了。」


    沈丹遐頷首表示知道了。


    因施氏沒有來參加這次宴會,太太們閑聊著,就拿魯家的事當話題,「那個青樓名妓懷孕了,魯夫人千防萬防,到底沒有防住。」


    「真的假的?魯大人都六十多歲了,還能讓小妾懷上?」


    「已經有三個多月,胎都穩了。」


    「魯大人花甲之年又要當父親了,魯大爺年輕力強,連娶兩房妻室,卻生不出孩子,這是不是叫父壯子弱。」


    正閑話八卦之時,陸家的一個婢女匆匆進來,大聲地稟報導:「太太,五姑娘落水了。」


    陸太太微皺了下眉,道:「五丫頭怎麽會落水?趕緊讓人把她救上來。」


    「有位公子出手救了五姑娘。」婢女道。


    「公子?」陸太太臉色微沉,「哪家的公子?」


    「是徐家的大公子。」婢女答道。


    眾人看向沈丹遐,神情各異。


    沈丹遐微微一笑,道:「這到是奇了,陸五姑娘不在後宅呆著,怎跑前院去玩水了?」沈丹遐不會讓胖胖背負闖內院的罪名,先聲奪人。


    「那池塘在後宅前院之間。」婢女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表姐,走,去看看我那個傻兒子,這樣的天氣,池水還是有點涼的,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沈丹遐抬腿就往外走,雖然覺得胖胖已有防範,不會中計,但沒有確定兒子安然無恙,當娘的就是不放心。


    「你起來帶路。」陶潔指著婢女道。


    那婢女看著陸太太,等她示意。


    「一起過去看看是怎麽迴事。」陸太太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臉色有些難看,徐陸兩家若能聯姻,當然是好事,但陸家的家世本就低於徐家,就是將嫡女送進去能做個妾室就不錯了,更別提庶女了,那個死丫頭癡心妄想,居然想要攀附的徐家的嫡出長子,可是就算她用這種手段,徐家也絕不可能就這樣吃這啞巴虧,讓她進門的。隻是事情已然發生,也瞞不住人了,唯有將事情鬧開了,或許徐太太肯讓那死丫頭進門。


    陸太太這話給了其他太太理由,如是她們跟著沈丹遐、陶潔和陸太太後麵,去看熱鬧,難得的一場大戲,可不能錯過。


    在婢女的引領下,眾人很快就到達了那個池塘,就看到陸五姑娘水淋淋的被一個婆子從池塘裏撈上來;沈丹遐眸光一轉,問道:「你不是說你家姑娘讓徐大公子救上了嗎?這是怎麽迴事?難道你家姑娘怕熱,又跳了一次池塘?」


    「噗哧」有幾位年輕的少奶奶,發出了輕笑聲。


    那婢女一臉呆滯,這是怎麽迴事?跟二少爺說的不一樣啊!


    「扶五姑娘迴房去換衣裳。」陸太太怒視著庶女,厲聲道。


    那婢女要過去扶陸五姑娘,陶潔伸手攔住了她,「事情還沒說清楚,這丫頭不能走。陸太太,陸家姑娘身邊不會就這麽一個丫頭伺候吧?讓其他人扶五姑娘迴房換衣裳好了。」


    「你留下來。」陸太太沉聲道。


    將陸五姑娘撈上的兩個婆子,扶著她離開了,陶潔冷聲道:「一個下人,滿嘴謊言,陸家還真是仁善,這種人也敢用。」


    陸太太狠狠地瞪了那婢女一眼,道:「一時用人不察,還請程太太見諒。」


    陶潔冷笑幾聲,並不多言。


    這時從走廊上走出四個人來,一個是胖胖,另一個是陸二少,還有兩個是胖胖的隨身小廝。胖胖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陸二少臉色陰沉。


    兩人給眾位太太行禮問安,沈丹遐笑問道:「兒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二少爺說有事與兒子說,領兒子到此,可是話還沒說,遠遠的就見一人跳入池塘裏,大聲唿救,陸二少爺請我救人,隻是我不會水,有心無力,隻能避讓一旁。」胖胖語氣平靜地答道,絲毫沒有因被人算計而動怒。


    「陸二少爺心懷慈悲,為何不親自下水救人?」沈丹遐笑問道。


    「我也不會水。」陸二少低頭道。


    沈丹遐冷哼了一聲,蠢兄愚妹,道:「均焱,這裏沒你的事,迴前院去吧。」


    「兒子告退。」胖胖行禮轉身離開。


    沈丹遐轉眸看著陸太太,「陸太太,發生了什麽事,想來也不用我明說了,告辭。」


    言罷,沈丹遐拂袖離開。


    「九妹妹,等等我。」陶潔追上前去。


    其他太太不約而同的告辭離開,陸家這場賞花宴,不歡而散。陸家會如何收拾這殘局,沈丹遐並不關心。


    迴到家中,沈丹遐拷問胖胖,「你怎麽認識陸五姑娘的?惹得人家要耍這種手段賴上你。」


    「我不認識她。」胖胖一臉無辜地道。


    「你呢?」沈丹遐問壯壯,兄弟相貌相似,陸五姑娘弄錯人也是有可能的。


    壯壯搖搖頭,道:「我和大哥總在一塊,大哥認識的人,我也認識,大哥不認識的人,我也不認識。」


    「等等,二弟,上次文會,陸二少身邊有一個女裏女氣的公子,那個會不會就是陸五姑娘?」胖胖揣測道。


    壯壯想了想,道:「有可能。」


    「女扮男裝,離經叛道。」胖胖鄙夷地道。


    壯壯撇嘴道:「閨閣女子,不安於室。」


    「怎麽說話呢?小小年紀,嘴巴不要這麽毒好吧,別老氣橫秋,擺出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樣行不?」沈丹遐不樂意了,「今天陸二少和陸五姑娘使的手段,上不了台麵,可要是成功了,胖胖,你該知道,那會是個多麽大的麻煩,娶,不甘願,不娶,名聲壞。陸五姑娘這次隻是落水讓你施救,你隻要不下水,就避開了,但是若是有人在你飲的酒裏茶水中下藥,或者陸二少把你領出來,用迷藥把你迷昏,又或者找人故意弄髒你的衣裳,趁你去換衣裳時,將你帶去和陸五姑娘關在一間房裏,再讓人引大家來捉拿你們,到時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是百口莫辯。胖胖,壯壯,你們要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那些品行不良的人,更不要與他們多接觸;要是遇到了他們,一定要多提防。」


    「你娘說的對,這些小手段就算一時害不死人,卻也能膈應,你們以後交友要謹慎,像陸二少這種出入青樓的浪蕩子用不著應酬。」徐朗沉聲道。


    「兒子知道了。」胖胖和壯壯受教地道。


    半個月後,沈丹遐就聽到陸五姑娘定親即將出嫁的消息,陸二少則被送迴了陸氏祖籍養病,陸家也算是為那天的事給了徐家一個交待。


    時光如水,日月如梭,到了炎熱的六月,十二日慎郡王妃、十六日悟郡王妃先後誕下一子,皇上又多了兩個孫兒;休養了幾個月後,皇上的身體好些了,又重掌朝綱。


    可做為皇上的枕邊人,趙後看得出來,皇上因為服食道長煉製的所謂長壽丹,身子變差了,說得難聽些,下一次他再昏厥倒下,恐怕就是他的死期。皇上並沒立太子,若是皇上突然駕崩,身為嫡長子的燕王,占據了所有優勢,一定能掃除她這個障礙,登基稱帝。


    一想到這個,趙後就恨得咬牙切齒,她真是養虎為患,現在能做的就是讓皇上冊立太子,隻有冊立四皇兒為太子,皇上死了,四皇兒名正言順地登基稱帝。趙後眼中閃過一抹狠意,那個皇位隻能是她親生兒子的,絕對不能交到那個孽子手上。


    過了幾日,朝中就有大臣上折,奏請皇上冊立太子;燕王自然知道這是趙後在耍手段,對此絲毫不在意,大豐朝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他就不信父皇會越過他這個嫡長子,去立嫡次子。


    皇上對讓他冊立太子的摺子,不予理會,全部扣下丟棄在一旁,根本不批閱。他討厭被人逼迫著立太子,他還沒當夠皇帝;在這時,他突然理解了先帝,那時候被大臣們逼著立他為太子時,先帝應該也很憤怒,也很惱火吧。似乎有種滿朝文武都盼著他早死,好擁立新帝的感覺。


    立太子一事,處於膠著狀態,燕王仍在戶部歷練,二十六日傍晚,徐蛜十月孕滿,順利地為燕王生下了他的第五個兒子。出了月子,徐蛜去給楊靈芝請安,看著因懷孕變得豐腴的徐蛜,楊靈芝眼中閃過一抹利芒,一個小小的庶女,何德何能,讓王爺如此寵愛,連生兩子一女?王爺究竟還記不記得,她才是正室?


    「聽說你給孩子取了個乳名?」楊靈芝問道。


    「是的。」徐蛜從高磊的信裏,得知沈丹遐給他取了個小名叫花卷,小兒子出生時,她就給他取了個乳名。


    「皇家就該有個皇家的樣子,做甚要學那些小門小戶的?」楊靈芝的語氣裏明顯帶著怒意。


    「王爺還沒給孩子取好名,讓妾身給孩子取個乳名也好稱唿。」徐蛜淡然道。


    「你這是拿王爺壓我嗎?」楊靈芝問道。


    「夫字天出頭,王爺原本就在王妃之上,何來壓王妃之說?」徐蛜微微笑道。


    「徐側妃這張嘴,如今越發的厲害了。」楊靈芝冷聲道。


    「妾身說得難道不是實話嗎?這裏不是燕王府嗎?」徐蛜知楊靈芝是有意挑釁,她就算忍讓,楊靈芝也要尋她錯處。


    「這裏燕王府,而我是燕王妃,你,不過是個小小側妃,恃寵生嬌,以下犯上,給本宮到門口,跪一個時辰。」楊靈芝厲聲道。


    「王妃,徐側妃剛出月子,還請您寬待,饒了她這一迴。」趙忎之出聲求情。她所生子之已死,這幾年她也看出來燕王是不打算讓她再生孩子了,為了在府中還有一席之地,她必須與人結盟;楊靈芝是正妃,性情高傲,她靠不上去,她也不願依附於楊靈芝;曹彩衣生有一子,地位比她低,原本最好拉攏,奈何曹彩衣無意爭寵;徐蛜與她位份相同,有一女兩子傍身,趙忎之決定向徐蛜示好。


    楊靈芝冷冷地掃了趙忎之一眼,道:「府裏的規矩,看來是得好好立上一立了。」


    「王妃,妾身不服,這罰,妾身不領。」徐蛜強硬地道。


    楊靈芝正要說話,外麵侍女通報,「王妃,王爺來了。」楊靈芝一愣,王爺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早朝這麽快就散了?


    燕王麵帶笑容地走了進來,楊靈芝領著一屋子的女人給他行禮問安;燕王虛扶道:「王妃不必多禮,你們也都起來吧。」


    「謝王爺。」眾女道。


    燕王在位子上坐下,楊靈芝笑問道:「王爺,可是有什麽喜事?」


    「父皇賞了個皇莊給我,我準備去小住幾日,你們誰願同去?」燕王笑問道。


    「瑛兒這幾日有點不舒服,府上的瑣事,也需要妾身打理,妾身就不陪王爺去了。」楊靈芝推辭了。


    徐蛜剛出月子,不適合出門,但她不敢,也不願留在府中,而燕王也想讓她避開楊靈芝,這次去皇莊,帶上了她和曹彩衣,以及兩個孩子。


    八月初六日秦璐五歲生辰,她似模似樣的寫了請柬,邀請相熟的小夥伴來參加她的生辰宴會,餃子亦在受邀之列。


    生平第一次收到請柬的餃子,笑得嘴都合不攏,「娘,您說我送什麽禮物給小璐好?」


    「送禮貴在心意,你練字也練了有一個多月了,就寫幅字送給小璐好了。」沈丹遐笑道。


    「娘,送禮雖然貴在心意,但是我覺得還是送對方喜歡的會比較好。」餃子噘嘴道。


    「小璐喜歡什麽?」沈丹遐笑問道。


    餃子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上迴我扯斷了小璐最喜歡的珠串,我想買一串賠給她。」


    「你的月例銀子要攢著給娘買金鐲子,哪裏還有銀子給小璐買珠串?」沈丹遐笑問道。


    餃子低頭想了想,問道:「娘,您能借給我嗎?」


    「可以,你寫借條吧。」沈丹遐笑道。


    「我不會寫。」餃子為難地道。


    「娘教你。」沈丹遐牽起餃子的手,母子倆去西梢間的小書房裏。


    餃子寫下借條後,沈丹遐就帶他去首飾店,挑了珠串;到了初六,徐朗送餃子去了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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