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要離京辦事,找機會約沈丹遐出來,向她道別,「九兒,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裏?去多久?過年之前能趕迴來嗎?」沈丹遐問道


    「事情順利的話,過年之前能迴來一趟。」徐朗迴避了第一個問題,他接受高榳之秘令,秘密離京,原本是不該跟任何人提及這事,可他不想對沈丹遐不辭而別,兒女情長了一把。


    「如果太趕就沒必要了。」沈丹遐聰明的沒有追問第一個問題,她最討厭出遠門來迴奔波了,「你把事情辦完了再迴來。」


    「九兒,不想我迴來陪你過上元節?」徐朗將削好的蘋果放碟子裏,橫豎兩刀,切成四塊。


    「想,但是大冷的冬天,趕路太辛苦,我不願意讓你這麽辛苦,要是把臉吹壞了怎麽辦?」沈丹遐捨不得地道。


    徐朗將剔了核的蘋果,遞給沈丹遐,打趣笑道:「我才知道九兒不是心疼我這人,隻是心疼我這張臉,還好,這張臉入了九兒的眼,讓九兒心疼我。」


    沈丹遐咬了口蘋果,道:「朗哥哥,你得慶幸的是這臉長在你身上,我才心疼,要長在別人身上,我才不心疼呢。」雖說徐朗和趙誠之都是美男子,長相各有千秋,但確實講,趙誠之的五官要比徐朗更精美些,可沈丹遐從來沒有被趙誠之的美色迷惑過,卻常被徐朗迷得神魂顛倒。


    兩人說笑了幾句,沈丹遐問道:「你什麽時候啟程?」


    「十一月初九。」徐朗道。


    「還有四天時間。」沈丹遐眸光流轉,「你初八那天去趟我家,我有東西送給你。」


    「送我什麽?荷包?」徐朗問道。


    「不是,是別的東西,敬請期待。」沈丹遐俏皮地笑道。


    「我很期待。」徐朗唇角上揚,眼波溫柔。


    沈丹遐燦然一笑,迴家後,立刻翻出做了一大半的腰帶,繡了起來;一不小心,紮了下手指頭,紮深了點,紮出血來了;沈丹遐含住手指頭,哂笑,她這算不算自討苦吃?


    所謂好事多磨,繡得到麒麟尾巴時,沒銀線了,繡麒麟的身子用得是刻麟針,繡尾巴用的是套針,所用繡線要比平常用的細;沈丹遐喚墨書來破線,將一根繡細劈成四根,細若髮絲。堪堪趕在初八早上,沈丹遐才將腰帶給繡好。


    徐朗如約而來,他常來常往的,陶氏、沈柏密兄弟也沒多想,如常招待。吃過飯,沈丹遐拉著他去園子散步。坐在暖炕上的沈柏寓訝然道:「妹妹,天這麽冷,你去園子裏散步,你不怕受寒?」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和大哥怕冷,總是不肯陪我去,現在朗哥哥陪我去,你還攔著,二哥,你壞死了!」沈丹遐噘著嘴,嬌蠻地道。佯裝發脾氣,阻攔沈柏密兄弟跟著過去。


    「小九妹,別和他們生氣,我陪你出去散步。」徐朗配合道。


    「好了,九兒乖,別噘著嘴,你大哥二哥懶,讓你朗哥哥陪你去散步。」陶氏沒有覺察到有什麽不對。


    沈丹遐和徐朗從園子岔道裏拐去了沈丹遐住的祉園,沈丹遐拿出了繡好的腰帶,「朗哥哥送給你。」


    徐朗沒想到沈丹遐會做一條腰帶給他,手指緩緩地劃過腰帶上繡著的麒麟,心中柔情萬千,輕聲喚道:「九兒。」低沉婉轉。


    「很感動,對不對?」沈丹遐偏著頭,俏皮地笑問道。


    「是。」徐朗坦然承認。


    「這麽感動,記得帶禮物迴來。」沈丹遐用輕鬆的態度來麵對即將來臨的分別。


    「不用送我腰帶,我也會帶禮物迴來給你的。」徐朗抬手揉了揉她的髮髻。


    沈丹遐拍開他的手,道:「哎喲,不要摸我的頭,會長不高的。」


    「好,以後不摸。」徐朗有錯就改,輕輕地摸了下她的臉。


    沈丹遐頰畔染上淺淺紅暈,低頭把小臉埋領子上濃密的白色兔絨中,聲音細細地道:「我不是為了得到禮物才送你腰帶的。」


    「我知道。」徐朗瞭然笑道。


    沈丹遐抬眸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三天時間太短,你繡不出來。」徐朗了解沈丹遐女紅水平。


    「哪你知道我為什麽送你腰帶嗎?」沈丹遐試探地問道,想知道他能不能洞悉她的心意?


    「一根腰帶情意長,拴住郎君心。」徐朗把腰帶收好道。


    「出門在外,不許沾花惹草的。」沈丹遐叮囑道。


    「我一向潔身自好。」徐朗淺笑道。


    「一路順風。」沈丹遐祝福道。


    「多謝。」徐朗笑意加深。


    次日午後,徐朗秘密離京,身邊帶著常緘常默常信和常步。這天傍晚時分,錦都下起了第一場雪,紛紛擾擾,沈丹遐站在廊下看雪,眉尖微蹙,嘀咕道:「下雪天,路滑難行,朗哥哥沒法趕路了。」


    「九兒,你在說什麽?」陶氏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嚇起。


    沈丹遐拍著胸口,嬌嗔地抱怨道:「娘,您嚇我一跳,您走路怎麽沒聲呢?」


    「你在做什麽壞事了?」陶氏笑問道。


    「我這麽乖,怎麽可能做壞事?我站在這裏賞雪。」沈丹遐嬌聲道。


    「朗哥兒可是出遠門了?」陶氏直接問道。


    「娘,您怎麽知道?朗哥哥跟您說了?」沈丹遐問道。


    「好了,外麵冷,去屋裏。」陶氏沒有迴答沈丹遐的問題,而她已知道了她要知道的了。


    雪下了一夜,清晨起來,錦都城內城外一片白茫茫;陶氏言而有信,發請帖請袁老夫人等人來踏雪賞梅。請帖寫完,陶氏命招財讓人送去各府,「招財,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徐家兩兄弟已上鉤。」招財笑道。就等太太一聲令下,將人送去千裏之外。


    「那後天就送他們離京吧。」陶氏一直按兵不動,是擔心會牽連到徐朗,正想找機會將他支走,沒想到徐朗自個離京了,那她就沒什麽好顧慮了。


    這樣寒冷的天氣,大多數人貓在家裏烤火,當然也有小部分人在街上瞎竄竄,徐朝和徐勝亦在其中;這天晚上,他們沒有迴家,徐奎亦沒有迴家;沈妧妧在知道徐奎去的是三柳巷,頓時氣了個仰倒;徐奎在三柳巷置了個宅子,徐奎在那養了個外室;沈妧妧從來沒有阻攔徐奎納妾,睡別的女人,卻沒想到徐奎還不知足,居然養外室,更可氣的是那外室是罪臣之女謝惜如,一個剛剛及笄的女子。


    因這事,沈妧妧氣得顧不上兩個兒子,等她想起兩個兒子時,已是三天後,這才驚覺,徐朝和徐勝已有三天不曾迴家,這是從來沒有過得事。沈妧妧下令道:「去把五少爺六少爺給我找迴來!」


    下人去兩人常去的地方,沒找到人,迴來稟報,沈妧妧還沒意識到出了事,繼續派人四處去尋找,可找了兩天仍然一無所獲,兄弟倆就這麽平空消失了,不知去向。


    兒子出事,母親心憂;沈妧妧一聲令下,伺候徐朝和徐勝的下人,被打得皮開肉綻;沈妧妧還沒解氣,指著他們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養你們有什麽用?連哥兒怎麽不見的,你們都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麽伺候哥兒的?廢物,廢物,給我狠狠地打。」


    可惜不管沈妧妧發再大的火,打再多的人,徐朝徐勝仍然下落不明。沈妧妧在徐奎哭得泣不成聲,「老爺,這可怎麽辦才好?朝兒勝兒都不見了,這城裏城外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若是被人綁了去,這麽些天了,也該給我們來個信呀。」


    「沒信來,就說明綁他們的人不是求財。」徐奎分析道。他總共就三個嫡子,嫡長子因生母的原因,已與他離了心,他認定可以指望的就是嫡次子和嫡三子,可這下兩個嫡子失蹤,他的指望落空了!


    「不求財,哪求他們什麽?」沈妧妧驚恐地捂住了嘴,她的兩個兒子難道已兇多吉少了?沈妧妧心疼如絞,大聲哭起來。


    徐奎皺眉,「你別哭,安靜點,讓我好好想想,有可能是誰動的手?」


    沈妧妧用力咬住下唇,將哭聲強吞進肚子,氣給憋著了,連打了十來個嗝,才停下來。徐奎下巴上的鬍子被他扯了好幾根下了,可他還是沒想出會動手的人是誰;他自認在朝堂上,圓滑知趣,沒得罪過人。


    沈妧妧眼珠子轉了轉,道:「老爺,三少爺也有許多天沒迴來了,在知道朝兒勝兒不見後,妾身派人去找過他,可是他沒有迴來。」


    「這個逆子!」徐奎拍著桌子罵道。


    「老爺,三少爺一直都不喜歡朝兒和勝兒,他會不會……」沈妧妧眼淚又流了出來,「老爺,妾身真得怕再也見不著朝兒和勝兒了。」


    「不會的,那個逆子沒那麽大的本事。」徐奎不信徐朗能將人無聲無息的擄走。


    沈妧妧栽贓不成,也不再嚐試,捂著嘴無聲地哭,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前往北荒的官道上,一輛馬車頂風冒雪的前行,馬車一個男子守著兩個昏睡的少年,這兩個少年正是徐朝和徐勝。


    第二天,雪霽天晴,沈丹遐興致盎然地領著小婢女在院子裏堆雪人,江水靈匆匆來訪,進門就用哭腔道:「沈九,我該怎麽辦?」


    沈丹遐微愕,忙將人引進暖閣,倒了熱茶給她,道:「你先別哭,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題外話------


    二更到了,更晚了半個小時,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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