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日後,陶侃要迴錦都時,兩人已熟絡地互稱兄弟了,還認真商討了程玿和陶潔兩人的親事。


    「我這麽粗魯,你也願意娶我?」陶潔不安絞著手中的帕子,她擔心一個多月的相處,並不能完全扭轉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沒有那個大家閨秀,會在街上與人大打出手的。


    「你不粗魯。」程玿凝眸看著她,薄唇彎出好看的弧度,「你是否嫌我太過文弱?」


    「我喜歡你斯斯文文的。」陶潔臉紅紅地抬頭看著他。


    兩人含情脈脈對視,眼見他們就要手牽手,突然從旁邊傳出一聲哎喲聲。


    「什麽人?滾出來。」陶潔厲聲道。


    從那叢半人高的花叢裏,滾出一白胖小子和一白胖小丫頭,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程珝和沈丹遐。


    「你們躲在哪裏做什麽?」陶潔問道。


    「是小九啊妹拖我來看的。」程珝撇清關係。


    沈丹遐用胖手捏著耳垂,癟著小嘴,道:「程大哥,潔姐姐,我錯了。」


    「三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程玿正顏道。


    「大哥,是小九妹拉我過來的。」程珝說得是實話,的確是沈凡遐拉他藏在這裏,偷聽偷看的。


    「程大哥,潔姐姐,是小九兒不對。」沈丹遐願意承擔責任。可是,當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同時犯錯,人們主觀意識上,會認定是大孩子是罪魁禍首,小孩子是跟隨者。


    「三弟,你太令大哥失望了,錯了不認,還要將錯推到小九妹身上去,罰你抄《儀禮》十遍。」程玿威嚴地道。陶潔雙手捧在胸前,目光癡癡地看著他,一臉地崇拜。


    程珝跳著腳嚷道:「大哥,真是小九妹的主意,我是陪她來的……」


    「程珝!」程玿沉聲喚道。


    被連名帶姓的喊了,程珝知道大哥生氣了,可他雖不敢再辯,卻仍舊噘著嘴。沈丹遐見狀,不由生出點愧疚感,走到程玿麵前,仰麵看著他,「程大哥,是小九兒錯了,程大哥罰小九兒吧,別罰程小哥。」


    「不是小九妹的錯。」程玿笑著摸摸沈丹遐的花苞頭,目光淡淡地掃過程珝,大孩子還沒小孩子懂事,十遍太少了,應該罰他抄二十遍。


    於是沈丹遐「求情」未果,程珝被加重懲罰。程珝忍不住抱怨,「小九啊妹,你真是太笨了,我大哥都說罰我了,你就別多嘴了,還要說說說,這下好了,罰抄二十遍。你知不知道《儀禮》有多少字?抄一遍都要久,我要抄二十遍,那得抄到猴年馬月去。」


    「我幫你一起抄。」沈丹遐也覺得是她拖累了這孩子,若不是她八卦,非要來圍觀程玿和陶潔談情說愛,就不會鬧出這事來。


    「你那小胖手,連筆都握不穩,怎麽幫我一起抄?哎呀呀,你出去玩,別在這裏給我添亂了。」程珝不耐煩地趕她走。


    沈丹遐低頭看著自己的肥爪子,握筆是沒問題,但寫是肯定寫不出來,因為她還沒習過字,明明大學畢業生,一朝穿越變文盲。沈丹遐訕訕然轉身離開,出門就看到程玨朝這邊走了過來。


    沈凡遐在麵對程玨時,總有那麽點心虛,縮著脖子,就想往另一邊溜走。


    「小九妹。」


    沈丹遐轉身,看著程玨諂笑,「程二哥。」


    程玨走過來抱起她,「做了壞事?」


    「嗯。」沈丹遐在他懷裏乖乖地應道。


    「莊子裏送來了櫻桃,要不要吃?」程玨柔聲問道。


    「要吃。」沈丹遐咽口水道。櫻桃可是生命之果,隻是現代都有一句櫻桃好吃樹難栽,在這個時代,那就更難得了,櫻桃屬於貢品,平常人不容易吃到。


    「程二哥帶你去吃好不好?」程玨笑問道。


    「好。」沈丹遐點頭。


    程玨邊抱著她離開,邊道:「下次做壞事,記得要叫上我。」


    「啊?」沈丹遐愣了愣,「哦。」


    跟在後麵的下人們,表情古怪,程二少爺這樣,會不會教壞她們家姑娘?沈丹遐不知她們想法,若是知道,必會說她們多慮了,姑娘她隻會教壞人,不會被人教壞。


    陶侃在魯泰又多留了六日,辦好有文書,和程家約定好,帶著陶潔迴了錦都。程玿年後,會去錦都參加春闈,原本就決定不管高中與否,都會留在錦都,現在自然更要留在錦都了。


    過完了年,沈家也出孝了,沈家兄弟已經商量好,沈穆載這一房迴錦都,沈穆軻謀求外放,家眷暫留在魯泰,等他謀到職位,直接從魯泰去外放地。


    正月二十一日,宜出行。長房啟程迴錦都,沈穆軻同行。陶氏去送行,林氏拉著她的手,道:「三弟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在京裏做官不好嗎?做什麽要外放?這外麵有什麽好,哪有錦都舒適繁華?你別什麽都聽三弟的,該……」


    她劈哩叭啦說了一大堆似同情又似炫耀的話,陶氏笑而不語,林氏迴錦都,勢必要和周氏為誰管中饋,爭搶不休,她與其迴去夾在兩人中間鬥智鬥勇,還不如把精力放在賺錢上。送走沈穆軻等人,陶氏讓下人緊閉門戶,安然度日。


    春闈第一場,二月初九進貢院。淩晨兩點鍾,各地的舉子及符合條件的國子監監生都等在了貢院外。會試的搜身非常嚴格,花費的時間頗長。


    程玿在貢院裏認真應試,沈穆軻四處奔走,三月上旬,會試的結果還沒出來,沈穆軻到是順利謀得潭州府同知一職。沈穆軻在守孝之前是戶部員外郎,從五品,這同知是正五品,看似晉升了半級,但實際是平級。


    沈穆軻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辭別沈母,準備返迴魯泰。沈母指著一個容貌秀麗、身材玲瓏的婢女,「三兒,你守孝三年,外放又是三年,沒個妥當的人伺候你,娘實在不放心,琥珀是個穩重的,有她在你身邊伺候,娘才能安心。」


    「是。」沈穆軻欣然接受,當天晚上就睡了她,還要了兩次水,次日帶著她一起迴了魯泰。


    琥珀麵對陶氏時,有些不安,她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和三太太是不合的,如今她到了三太太的地盤,三太太要為難她,遠在錦都的老太太可救不了她。


    陶氏對沈穆軻帶新通房迴來,沒有多大意見,隻是微愣了一下,夢裏沈母給的人是玻璃,不過換了人也無所謂,絲毫沒有為難琥珀的意思,就喝了她敬的茶,賞了東西,「以後好好伺候老爺,跟姐妹們和睦相處。」


    董其秀卻傷心了,默默垂了兩天的淚。可是,從來隻見新人笑,誰會去管舊人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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