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什麽意思。”她無所謂的口吻,解釋了句,“你是第一個。”


    說完,她進了臥室。


    薑灼跟在她後麵,低著頭,眼裏噙笑。


    “臥室的床簾不喜歡可以換。”秦昭裏迴頭看他,“但床不準換,我喜歡那張床。”


    薑灼很順從:“好。”


    秦昭裏繼續提要求:“我喜歡淺色,床上用品最好不要換成深色。”


    他很順從:“好。”


    除了不肯花她的錢,其他的他都對她千依百順。


    “真聽話。”秦昭裏拉著他帽子上的那兩根帶子,稍稍一用力,把他人拉過去,她墊腳親在他臉上,滿意地說,“我喜歡聽話的。”


    咚!


    薑灼手裏的紙箱子掉地上了。


    露營的地方比較遠,很少自己開車的,醫院租了兩輛大巴,約好了在正氣廣場集合,快三點了,人到得七七八八。


    “你是誰家小孩啊?”


    安護士的大名叫安然,她見一粉雕玉琢的小孩跑過來,就上前去詢問他是誰家的。


    小胖團子脆生生地說:“是徐檀兮醫生家的。”


    “戎關關,”聲音從後麵來,淡淡冷冷的,卻洋洋盈耳,十分好聽,“不要亂跑。”


    安然抬頭,看見一對璧人。


    他們二人都穿著橘色的運動外套,跑在前麵的小孩兒也戴了一頂橘色的針織帽子。


    安然看看小孩兒,又看看大人:“徐醫生,你家的?”


    徐檀兮笑著頷首。


    安然正詫異,徐醫生家怎麽突然添了個孩子,就聽見那小孩軟萌軟萌地說:“哥哥,我想喝水。”


    戎黎把背包裏的保溫杯拿出來,用杯蓋倒了一杯給他。


    原來是弟弟啊。


    安然這才看向秦昭裏:“秦總也來了。”秦總可是大忙人呢。


    秦昭裏嗯了聲。


    她和薑灼是跟徐檀兮兩口子一道來的。


    安然注意到她身邊的人了:“這位是?”


    秦昭裏朝戎黎抬了抬下巴:“他表弟。”


    安然是第一次見薑灼,心想,徐醫生男朋友家的基因是真好啊。


    “你是薑烈的哥哥吧?”


    說話的是心外科的護士,瞿北,她護理過薑烈,在醫院見過薑灼好幾次,怪不得主治醫生對薑烈很上心,原來都是親戚。


    薑灼點了點頭。


    話題到此結束。


    小兒外科的護士長蘇梅梅是這次露營的組織人,她去安排食物和水了,姍姍來遲。


    “大家都到了吧?”她目測了一下,“先上車,我點下人數。”


    戎黎讓徐檀兮先上去,他抱著戎關關走在她後麵。


    “容先生,”是李斯年,他坐在第二排,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是你小孩?”


    一句話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真他母親的煩。


    戎黎想殺豬。


    大家眼神有點不太對,安然幫著解釋了句:“是弟弟啦。”


    差點以為徐醫生當了後媽,眾人尷尬,接著把戎關關一頓誇。


    最後麵有五個位子,剛剛好,戎黎把戎關關放在左邊靠窗的位子上,薑灼坐在右邊靠窗的位子。


    戎黎他把包放好,挨著戎關關坐下:“他怎麽也來了?”


    他說李斯年。


    徐檀兮坐在秦昭裏和戎黎之間:“他也是醫院的醫生。”


    煩人。


    戎黎沒這麽煩過一個男的。


    “哥哥,”戎關關屁股還沒坐熱,“我想尿尿。”


    “事兒真多。”戎黎先起來,一隻手把戎關關拎出去,跟徐檀兮說:“我帶他去洗手間。”


    “嗯。”


    戎黎帶戎關關下車了,徐檀兮起身去麵前,和司機打了聲招唿:“師傅,麻煩再等幾分鍾。”


    司機師傅笑了笑:“好的,徐醫生。”


    蘇梅梅坐在第一排,還準備了話筒,她站起來說:“路上很遠,開車得兩三個小時,要上廁所的趕緊去。”


    帶了小孩的都趕緊去了。


    “徐醫生,”李斯年拎著一個容量很大的保溫壺,走到後排,“你男朋友的弟弟真可愛。”


    徐檀兮迴:“謝謝。”


    “我中午煮了奶茶,你要不要嚐嚐?”


    她禮貌地拒絕:“不用了。”


    “路上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天氣又冷,容先生沒給你準備熱飲嗎?”


    徐檀兮沒有接話。


    秦昭裏興致勃勃地聽著。


    李斯年說:“喝一點吧,暖暖身體。”他又問其他女同事要不要,問秦昭裏要不要。


    秦昭裏說好啊。


    李斯年用一次性的杯子給她倒了一杯。


    她嚐了嚐:“手藝不錯。”


    李斯年笑著說不太難,說隨便做的,又倒了一杯,遞給徐檀兮。


    徐檀兮沒有接:“我不太愛喝奶茶,也不冷。”


    李斯年表情很失落:“是怕容先生誤會嗎?誤會我不要緊,不要誤會你就好。”


    秦昭裏聞了聞杯子裏的奶茶,茶味還挺重。


    李斯年今日沒戴眼鏡,模樣也算俊朗,笑得頗為風度翩翩,“應該也不至於吧,他管你這麽嚴嗎?”


    “是很嚴。”


    是戎黎迴來了,他抱起戎關關,坐迴座位,扭頭告誡自家女朋友:“別人給的東西不能亂喝,知道嗎?”


    徐檀兮順從地點了頭。


    李斯年迴座位之前留給徐檀兮一個“你男朋友怎麽這樣啊一點都不尊重你”的眼神。


    戎黎想挖了他的眼珠子。


    “生氣了?”


    “沒有。”剛否認完,戎黎就問,“我捐棟樓,把他解雇了成不成?”


    徐檀兮猶豫了:“李醫生的手術能力在腫瘤科很突出。”


    她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當我沒說。”


    “哥哥,我想喝奶——”


    戎黎一個眼神過去,戎關關識相地把“茶”字憋迴去了。


    徐檀兮挽著戎黎的手,把臉靠過去:“我不理他,先生不要生氣了,嗯?”


    她一哄,他就消氣了,嗯了聲。


    薑灼坐最右邊:“那個男的,”


    他很小聲地提了一下,隻有秦昭裏聽得到:“怎麽了?”


    薑灼想了一下不那麽過分的措辭,:“不覺得他很煩嗎?”


    難得能看到戎黎吃癟,秦昭裏說:“挺有意思的啊。”


    薑灼不說話了。


    路途遙遠,為了避免無聊,蘇梅梅帶動著大家活躍氣氛,先講了一下流程安排和安全事項,然後組織大家玩了個很簡單的報數遊戲,規則是遇到三和三的倍數就不用報出來,其他數字都要報,不能遲疑和結巴,錯了就要表演節目。


    挺無聊的小遊戲,但效果不錯,普外科的老蔣被罰了一段單口相聲,腫瘤科的楊醫生唱了一首歌,內科的鄭醫生和他老婆表演了一段黃梅戲,小兒外科的安然護士跳了一支現代舞。


    戎黎和徐檀兮一次都沒錯,秦昭裏錯了一次。


    立馬有男醫生起哄:“秦總來一個。”


    “唱歌跳舞都不會,我來什麽啊我來。”秦昭裏大大方方地耍賴,“能找人替嗎?”


    畢竟是老總,大家不會真為難她,說可以找人替。


    “關關。”秦昭裏把主意打到了正在吃杯子蛋糕的戎關關身上,“幫秦姐姐唱個歌唄,秦姐姐給你買變形恐龍。”


    變形恐龍!


    戎關關立馬站起來:“好的!”他讓戎黎給他拿著蛋糕,麻溜地從座位上爬出去,走到車前麵,“各位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好,我叫戎關關,快五歲了,上幼兒園大班,我給大家唱一首歌,歌名叫《我是一隻快樂的恐龍》。”


    自我介紹完,他就開始唱了:“哎呀呀,我是一隻快樂的恐龍,哎呀呀,我愛睡覺又愛洗澡,哎呀呀,我是一隻快樂的恐龍……”


    來來迴迴都是一樣的歌詞,戎關關搖頭晃腦地唱了三遍,本來還想再唱會兒,帽子掉了。


    他把帽子撿起來,東倒西歪地戴在頭上:“我唱完了。”


    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都很捧場,掌聲非常熱烈。


    “謝謝大家。”


    戎關關鞠了個躬才迴去,向戎黎邀功:“哥哥,我唱得好不好?”


    戎黎把他的帽子扶好:“一般般。”


    戎關關飽含期待地問徐檀兮:“徐姐姐,我唱得好不好?”


    “很好。”


    戎關關飽含期待地問秦昭裏:“秦姐姐,我唱得好不好?”


    “特別棒。”


    戎關關飽含期待地問薑灼:“薑灼哥哥,我唱得好不好?”


    “嗯。”


    戎關關用鼻孔對著戎黎:“哼~~”


    戎黎:“……”


    遊戲就到這裏了,蘇梅梅說還要一個半小時左右才能到,讓大家好好歇息。


    “我睡會兒。”秦昭裏昨晚工作到很晚,有點犯困,她打了個哈欠,把頭枕在薑灼肩上,“你出門前洗澡了?”


    “嗯。”


    他筆直地坐著,一動不動。


    她臉蹭了蹭:“你身上香香的。”


    他不用香水,是柚子味的沐浴露。


    “要不要聽歌?”


    “嗯。”


    秦昭裏沒動,眼皮已經合上了。


    薑灼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休息,並沒有人注意到後排,他有些笨拙地拂開她耳邊的頭發,再把耳機給她戴上。


    “除了大提琴和吉他,”秦昭裏聲音懶洋洋的,帶著倦意,“你還會什麽樂器?”


    “鋼琴和架子鼓。”怕吵著別人休息,他聲音很小,“我媽媽生前是鋼琴老師,我爸以前也是做音樂的,後來和酒吧裏的女人好上了。”


    後麵就沒有後來了,他也沒有往後講。


    秦昭裏聲音壓得低,有點鼻音:“我還沒聽過你彈鋼琴。”


    薑灼說:“以後彈給你聽。”


    “那你去買架鋼琴。”她很困,身體放鬆後,重量慢慢壓在他手臂上,“用我的卡。”


    “好。”


    “架子鼓也一起買吧,我還挺喜歡男生打架子鼓的。”


    “好。”


    真聽話。


    秦昭裏把臉埋進他衣服裏,用力嗅了嗅,全是柚子味,好聞得令她有些恍惚。


    “能跟我說說你嗎?”


    因為她閉著眼睛,薑灼可以毫無顧忌地看著她,目光像窗外的日頭,溫煦柔軟。


    秦昭裏從來沒和他人談起過自己的家事。


    “我爸很有錢,我媽是個普通人,我爺爺棒打鴛鴦,隻要孫女不要兒媳,我爸就帶著我媽出走,他們在飛機上出事了,當時我八個月大。”她三言兩語,言簡意賅,不帶什麽情緒,“講完了。”


    她不會唱歌跳舞都是真的,除了做生意,她的確什麽都不會,因為老爺子隻教了她怎麽做生意、怎麽賺錢、怎麽把秦家推到商界的金字塔頂端。


    一個工具而已,不需要會別的。


    “你冷不冷?”薑灼在她耳邊問。


    她點了點頭:“有點。”


    他把自己的圍巾披在她身上。


    車裏很安靜,外麵沒有風,也很安靜,高速公路兩邊是連綿起伏的山巒,遠遠望去,藍藍天空下有一片蔥蔥綠綠。


    “哥哥,”戎關關趴在關著的車窗上,“山上那個白色的是什麽?”


    戎黎看了一眼:“是瀑布。”


    戎關關安靜了一會兒:“哥哥你快看,外麵有牛!”


    “嗯。”


    又過了一會兒:“哥哥,天怎麽變黑了?”


    “是隧道。”


    “什麽是隧道啊?”


    “噓。”戎黎低聲說,“別吵她睡覺。”


    戎關關扭頭看了一眼:“哦。”


    徐姐姐睡著了。


    戎黎從包裏拿出毯子,給徐檀兮蓋上。太陽從車窗漏進來,她皺了皺眉,他抬起手,掌心遮在她眼睛上麵,一捧金黃的日頭落在他手背。


    她在睡,他在看她。


    ------題外話------


    ****


    顧某:難產卡文可有良藥?


    戎黎:床戲。


    顧某: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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