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飛舉起雙手,無比誠摯的看著歐陽璟,聲音帶著哭腔的解釋道:“你別激動,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明明我在出征前,還特意囑咐管家要好生照看小溪的!”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要的是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要知道小溪的下落!”


    經過疲憊的一夜,歐陽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不受控製的在想象歐陽溪此刻無助而悲慘的情況,光是想象就要把他折磨瘋了。


    更何況,他心中還惦記著失蹤的柳傾城,想起昨夜歐陽驍對他說的那個消息,他甚至不敢去求證消息的真偽,因為他有一絲不確定,他知道自己的不辭而別給個性好強的柳傾城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和挫折感。


    想到這兒,歐陽璟的雙眼甚至泛起了血色,他表情嚴肅又帶著一絲猙獰的看著沈慕飛,手中稍一用力,便將沈慕飛的脖頸壓出了一道血痕。


    沈慕飛害怕他一激動真的了結了自己的性命,連忙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並無任何企圖,然後大聲唿喚管家。


    早就被他們鬧出的動靜所吸引過來的管家聞聲踉蹌怯懦的走進屋子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求饒道:“大俠手下留情啊,您要找的人不在這裏,早在兩天前她就被人接走了!”


    “是誰?”歐陽璟偏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銳利與冰冷,仿佛下一秒鍾就能將人刺穿。


    被如此寒冷而肅殺的眼神所注視,那老管家不敢撒謊,老老實實的迴答道:“是太子,太子親自率領了一群人把王府翻了個底朝天,然後把人帶走了!”


    “沈白衣?!”


    歐陽璟反問道,見那老管家連連點頭,他又挾持著沈慕飛向西廂雅苑外走去,道:“若是他說的有半分虛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沈慕飛不放心的想要迴頭看一眼管家,以確認自己不會栽在對方的手上,奈何歐陽璟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剛一迴頭就感覺頸間一陣刺痛,令他不敢停頓的走出了庭院。


    兩人走上了一輛馬車,命令車夫立即趕往太子府。


    如今正是人來人往的正午時分,大街縱然很寬敞,但是馬車想要順暢的通過也很困難。


    歐陽璟心中急切,不斷催促著車夫加快速度,一路上沈慕飛更加膽戰心驚,生怕無法逃過此劫。


    終於,馬車在經過一番顛簸過後停了下來,歐陽璟撩起車窗上的簾帳發現馬車停駐的地方正好是太子府的門前。


    他對沈慕飛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趕忙催促車夫前去通稟。


    可是歐陽璟卻等不及對方的迴複,他將匕首抵在沈慕飛的腰間,示意他趕快下車。


    沈慕飛無奈,隻能依命下車,領著歐陽璟前往太子府。


    那些守在門口的護衛見到是近日勢頭正盛的沈慕飛,聽聞他就是接替太子在前線掌管兵權之人,沒有人敢上前阻攔,隻能滿臉驚詫的看著渾身帶血的沈慕飛帶著另外一個男人堂而皇之的走進了大門口。


    太子府雖然並不奢華,但好歹是個占地麵積極大的“小皇宮”,一時間沈慕飛和歐陽璟無法準確找到歐陽溪的位置。


    歐陽璟徹底拋棄了最後的一份理智,他幾乎是強行拖著已經疲累不堪的沈慕飛,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歐陽溪的下落,心跳因擔憂和焦慮而變得越發強烈。


    他的腦子變得異常混亂,一方麵不受控製的想象見到歐陽溪會是怎樣的情形,另一方麵則又罕有的膽怯,那是他會拚了性命去全力保護她不受絲毫損傷的妹妹,他受不了看到歐陽溪受傷害。


    沈慕飛被他扯得難受,昨晚受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他覺得應該是在撕扯中又被裂開,他感覺整個人頭重腳輕的,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最終,在連續被歐陽璟扯著穿過三個廳堂過後,沈慕飛體力不支,臉色慘白的暈倒在地。


    歐陽璟此刻也顧不上他,見他暈倒之後不假思索的繼續尋找,把沈慕飛這個唯一的人質也放開了。


    對於這個突然跟在沈慕飛身邊闖入太子府的陌生人,府中的侍衛也不敢阻攔,隻能一方麵命人盯著他不要做出出格的舉動,另一方麵則命人前去別苑通稟,希望太子能趕緊迴府前來親自處理。


    不知尋了多久,歐陽璟始終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他隨手抓來幾名侍衛,詢問關於歐陽溪和柳傾城的消息,但是所有人都說並不清楚,沒有人聽過關於他口中的那兩個人的任何事情。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歐陽璟心中湧起一股絕望感,他開始懷疑沈慕飛和那名管家的話,也許是見自己心中焦急,不知不覺間受了迷惑也說不定。


    正當他想著前去找沈慕飛問個清楚的時候,轉身時他突然瞥到一抹衣著華貴的女子,看背影似乎與柳傾城的差不多,他想也不想,急忙飛奔過去,不由分說的拉住了對方的手臂。


    “傾城!”


    話音未落,女子被他大力的扯迴身,發髻上的珠翠步搖為之一顫,在夕陽的餘暉中閃耀著微弱而不容忽視的光芒,讓歐陽璟有那麽一瞬間誤以為她就是柳傾城。


    然而,她終究不是。


    歐陽璟鬆開了手,道:“原來是傾桐姑娘,不想竟會在此遇見你。”


    柳傾桐心情本就煩悶,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心裏更是冒火,她本想將心中的火氣盡數撒到對方的身上,但是在認清楚對麵衣衫盡破、模樣帶著幾分憔悴的人竟然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歐陽璟,她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詫。


    “璟王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驚訝的問出聲,隨即不等歐陽璟迴答,她便已經想清楚了答案,想必是聽聞了柳傾城和沈白衣成親的消息,這才冒險闖入了太子府。


    而歐陽璟想到柳傾桐既然是太子妃,而又有傳聞柳傾城和沈白衣成了親,那柳傾桐肯定不會不知道。


    於是,他神情焦急的問道:“柳姑娘,你可知你姐姐的下落?還有小溪,就是當初與你一起被困在皇宮內的女孩子,你知道她們在哪裏嗎?”


    聽到他追問歐陽溪和柳傾城的下落,柳傾桐微微垂下眼睫,掩飾住心底眼中的嫌惡感。


    當初若不是因為她們兩個,自己也不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又見到歐陽璟為了追尋她們的下落而如此急切,她心中更是嫉恨,她甚至會想自己明明樣樣不輸於她人,為何從沒有會把她放在心上?


    惡毒的念頭一閃而過,嫉恨與怨念在心中一旦落下了種子,就會不受控製的開始瘋長、蔓延,最終毒液會滲透到心底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嚐盡苦澀,讓心變得不再鮮紅。


    柳傾桐示意左右退下,等到身後的婢女識趣的退到一旁,她又伸手拉著歐陽璟向偏僻處走了兩步,道:“璟王,現在兩朝交戰,您突然出現在這裏,還如此大肆找人,實在太危險了。”


    “這些我顧不得了。”歐陽璟擰著眉頭,沉聲對柳傾桐說道:“柳姑娘如今是太子妃,想必應該對太子府內的事情一清二楚。還請告知歐陽,關於她們兩人的下落。”


    柳傾桐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眨了眨頗為無辜的眼睛,柔聲問道:“小溪郡主不是應該在蒼夏嗎?璟王爺怎麽會找人找到這裏來呢?”


    “此事說來話長,難道柳姑娘沒有聽聞過關於她的消息嗎?”


    “沒有,”柳傾桐搖了搖頭,裝作思考的模樣,眼神瞄了歐陽璟一眼,繼續道:“至於姐姐的事情,以我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太合適講出口。”


    見她欲言又止,歐陽璟心中一沉,追問道:“柳姑娘盡管直言,可是有關於傾城的下落?”


    “這……”


    柳傾桐顯得很是為難,在歐陽璟的再三追問下,她才開口道:“不知王爺是否知道了關於太子納姐姐為妾的事情?”


    見歐陽璟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柳傾桐知道自己戳到了他心中的痛處,她裝作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繼續說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屬常事,我雖身為太子妃,卻也不好置喙評判。隻是傾桐也曾聽聞過姐姐和王爺的故事,那樣深厚的感情根本容不下任何人插足。”


    “所以,當聽聞太子殿下要納妾並且對象是姐姐的時候,我心裏除了震驚就是覺得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可……”


    “可殿下為了她不惜放下尊貴的身份,不僅和姐姐一起拜了天地,甚至還為了她丟了軍權,日夜與姐姐在別苑纏綿……璟王,你和姐姐到底是怎麽了?”


    經過一番刻意渲染的描述,柳傾桐發現歐陽璟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她心中閃過一絲竊喜:柳傾城,當初你放棄了我,也就是放棄了你我的姐妹情誼,所以你別怪我毀了你的愛情。


    果不其然,歐陽璟在聽完她的一番話後,語調陰沉的問道:“你口中所說的別苑在哪裏?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就在城北郊外,你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太子在那裏購置的北苑的具體位置,隻是現在太子也在那裏,王爺還是迴避一下為妙。”


    柳傾桐的話音未落,歐陽璟已經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這時有護衛急色匆匆的衝過來詢問她的狀況:“太子妃,方才那人沒有對您不敬吧?小人這就去把他抓迴來!”


    “無妨!”柳傾桐喝住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聲道:“人家去尋自己的有情人,我們應該成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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