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城牆下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宋青皺起了眉頭。


    這聲音,他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又想不起曾在哪裏聽過如此高亢洪亮的嗓音。


    他走到城牆邊上,垂頭看著聲音的主人,由於對方低垂著頭,他無法看清對方的麵龐,一時間還無法分辨對方的身份。


    宋青沉聲說道:“這位將軍,還請抬起頭來讓本官辨別一下麵容,這樣也好確認身份。”


    “多年不見,宋大人竟然連本將軍的聲音也認不出來,實在令本將心寒啊!”


    說著,那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粗獷而滄桑的麵龐,濃黑的眉頭微微上挑,眉宇之間是慣有的囂張神色。


    宋青一眼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眼底不由得掠過一絲驚訝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恢複了平靜的心情,淺笑著對城下之人拱手抱拳道:“原來竟是柳將軍,多年不見,將軍風采依舊,真是令宋某佩服。”


    “多年不見,你還是帶著一股文人身上的窮酸氣,一點也沒有咱們武將出身之人的豪爽氣。”


    柳佑宰不耐煩的衝他揮了揮手,又指了一下緊閉的城門,道:“廢話不多說,你趕緊命人打開城門,容我等進城落腳歇息。”


    見他仍是如此囂張跋扈的態度,宋青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他隻是淡定的站在城牆上,衝著柳佑宰微微拱手,道:“雖然下官也很想打開城門,但有一事須得問清緣由。”


    “什麽事?你快點問!”


    柳佑宰顯得很是不耐煩,但無奈開關城門的權力掌握在宋青的手中,他知道對方有一股倔強的性子,若是掏出皇帝賜予的金牌強行命令他,隻怕對方的固執勁頭上來,也很有可能會抵死不從。


    眼下,還是和平為主,莫要再惹事端為妙。


    宋青聞言依舊是不溫不火,他先是迴頭看了一眼宋毅,然後才轉過頭看著柳佑宰,問道:“昨日下官有要事出城,誰知在迴城途中卻遇到了柳將軍手下的士兵,他們不由分說便是一通砍殺,害我損失不少良才。”


    “哦?竟有此事?!”柳佑宰顯得很是無辜與震驚,他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副將,對方立即心虛的點了點頭。


    柳佑宰冷哼一聲,憤怒的用手中劍柄狠狠砸了一下對方的腦袋,然後又不解氣的踹了那人的腿彎處一腳,對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廢物,本將讓你打頭鋒,你這個蠢貨卻傷到了自己人,真是氣死人了!”


    柳佑宰狠狠打了那人幾下,這才抬起頭來,對著宋青淡笑著說道:“一切都是誤會,本將也教訓了這蠢貨一番,宋大人該打開城門了吧?”


    宋青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個跪在地上的副官,最終點了點頭,沉聲吩咐身邊的守衛打開城門,迎接柳佑宰等一眾手下進城。


    聽到他的命令,守城官有些猶豫,宋毅也站出來,開口道:“爹,他們昨天突襲未果,其中會不會有詐?”


    “無妨,我自會小心,去開城門吧。”


    宋青示意守城官去打開城門,他和宋毅也沿著城牆而下,站在城門口等待迎接柳佑宰的到來。


    緊閉一天的城門緩緩打開,城門外早已蠢蠢欲動的士兵門在城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發出了一陣興奮的歡唿聲,這讓宋青和宋毅父子倆人更是感覺奇怪。


    宋毅走近幾分,附在宋青的耳邊輕聲說道:“不就是打開城門了嗎?至於要如此激動嗎?這其中肯定有蹊蹺,爹你一定要小心。”


    “這是自然,待會兒切記要謹言慎行,這位柳將軍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宋青不放心的囑咐了兩句。


    聞言,宋毅連連點頭,表示知道,讓他放心。


    這時,柳佑宰已經率先走入城中,來到宋青的麵前,拱了拱手,道:“多謝宋大人打開城門,本將感激不盡。”


    “客氣,都是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氣?”


    說著,宋青將一旁的宋毅拉到柳佑宰的跟前,笑著介紹道:“這是犬子宋毅,宋毅,快叫姨丈。”


    宋青是柳佑宰妾室袁漫凝、也就是柳傾城親生母親的遠房表弟,所以論起輩分,宋毅應當稱唿柳佑宰一聲“姨丈”。


    基本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所以即便宋毅很不請願,還是上前恭敬的向柳佑宰作揖拜道:“宋毅早就聽聞姨丈威名,今日得此一見,果然威風凜凜,令人心生崇拜。”


    論起耍嘴皮子,宋毅的本事無人能及,所以簡單的幾句話就令柳佑宰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表示讚許。


    “這就是你的小兒子?一表人才!不錯,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柳佑宰拍了拍宋毅的肩膀,捏到他臂膀上緊實的肌肉,眼裏更是多出幾分欣賞。


    宋毅沒有吭聲,隻是默默的站迴到了宋青的身後,他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柳佑宰,心想原來他就是柳傾城的爹爹,如此粗獷的一個男人,竟能生出那樣風華絕代的女兒,也多虧了他那個未曾謀麵的姨媽底子好。


    正胡思亂想間,宋青已經和柳佑宰並肩朝著太守府的方向走去,而身後的那群如馬蜂般嗡嗡作響的士兵,也在守城官的帶領下去了不遠處的奉天軍營休憩。


    宋毅生怕被人群吞沒,趕忙追上宋青的步伐,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們身後,希望能從兩人的對話之中找到一絲有用的線索或情報。


    在迴太守府的路上,街道都被開路的衙役清空,柳佑宰和宋青等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倒也不擔心所交談的事情會被其他人聽了去。


    隻聽柳佑宰聲音洪亮的說道:“昨天那件事,實在抱歉,我命一路人馬做開路先鋒,誰知他娘的竟不長眼,砍了你的人!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


    他的笑聲無比輕鬆愉快,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而那些在混戰中傷亡的人,在他眼裏不過如螻蟻一般渺小,根本不值得他的憐憫與愧疚。


    宋毅聽到他的笑聲,心裏很不痛快,他瞄了一眼父親的麵色,見他也是一臉的不快,隻是他能看得出來,宋青此刻在強力壓抑心中的不快。


    柳佑宰卻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隻是依舊輕笑著說道:“今日你開門為我等提供容身之所,此等恩情本將感激不盡,迴頭一定上表聖上,到時候陛下一定會好好褒獎宋大人的!”


    “這些可以暫且放在一邊不提。”


    宋青的聲音低沉,語氣帶著幾分淡漠,他轉頭看著柳佑宰,沉聲問道:“隻是,宋某心中有一疑惑,還請將軍不吝告知。”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麽事你就直說,我一定知無不言。”柳佑宰倒是顯得很是豪爽,沒有察覺到宋青的情緒變化。


    宋青走近幾分,輕聲問道:“柳將軍此次率領大軍,千裏迢迢從京城奔赴奉天,不知所為何事?”


    聽到此番問話,柳佑宰下意識的迴頭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見街道都已經被清空,身邊並沒有其他人,他輕歎了口氣,伸手摟過宋青的肩膀,兩人親密的肩並肩的走在一起。


    “實不相瞞,此次本將率軍就是為了突襲浣月國,打他個措手不及。聖上賜給了本將一塊金牌,要求所經城鎮的官員郡守都務必以本將為重。”


    說完,他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從腰間掏出了一塊明晃晃的金牌,讓宋青看了一眼,又重新收好放迴腰間。


    宋青聞言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突襲浣月國?據我所知,前幾天寧溪郡主才遠嫁浣月國,與浣月國君和親,怎麽會在此時突襲浣月國呢?”


    “這就是當今聖上的高明之處啊!”


    柳佑宰笑得有些賊兮兮的,他捶了一下宋青的胸口,笑道:“有誰想得到在剛剛和親過後的短短幾天裏,我朝就會突然發動進攻呢?連我們的人都感覺到驚愕無比,你想浣月國的人,能有防範嗎?”


    宋青並不認為此舉有多高明,畢竟蒼夏王朝如今內政空前混亂,一旦發起突襲,那勢必會引起長線戰爭,這對內政混亂的蒼夏來說,並非好事。


    隻看突襲一時帶來的短暫利益,這不是明君該有的淺短目光。


    他壓下心中的看法,沉聲問道:“那下官冒昧的問一句,將軍打算何時突襲?”


    “三日之後。”


    柳佑宰異常的坦誠,他看著宋青的眼睛,解釋道:“大軍長途跋涉,需要稍作調整才能作戰,這幾天還請宋大人多加照顧。”


    宋青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下官定當盡心竭力。”


    這時,柳佑宰突然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還需宋大人幫忙,奉天是距離浣月國最近的邊城,一旦突襲順利,沒準我們可以一鼓作氣打到百裏外的浣月都城,到時候本將一定上表朝廷,為大人記上一筆大功。”


    聞言,宋青的麵色更加凝重,聽柳佑宰的意思,似乎是想拉他一起加入突襲的隊伍。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宋毅,也聽清了兩人對話的大致意思,心裏不禁一沉。他急切的想要將此重磅消息告訴給柳傾城和歐陽璟,所以當他們剛一踏進太守府,他就突然“哎呦”一聲,假裝頭疼向宋青和柳佑宰告辭。


    見他捂著額頭匆忙跑走的身影,柳佑宰輕笑著搖了搖頭:“年輕人啊,就是不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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